鳳姬天長嘆一口氣道:“王爺這樣說的話,那我也就放心了。”
簡鈺淡淡地:“本王原本便沒有什麼是侯爺不能放心的。”
鳳姬天斂了斂眸光,淡聲道:“我知王爺今日將晴萱帶離侯府,往後我們父女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晴萱,爲父有些話想對你說。”
蘭晴萱原本覺得沒有什麼好和鳳姬天說的,但是他將話說到這一步,她也總需顧及他的面子,於是便緩緩跟着鳳咎天走到一旁的偏房。
簡鈺的眉頭微皺,卻並沒有阻攔,他看了兩人一眼,直接讓夜瀾去搬東西。
到了偏房之後,鳳姬天輕聲道:“你進侯府之後,爲父知你受了許多委屈,那些事情爲父有些知曉有些並不知曉,爲父平素事忙,有些時候難免思慮不周,讓你吃了不少苦頭。爲父知你的心裡對爲父怕是有些怨言的,所以纔會做出這個選擇。你的這個選擇爲父也不好評論對錯,畢竟是我自己沒有把我的女兒照顧好,我女兒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不若往日的那般意氣風發,透着幾分無奈。
蘭晴萱微微擡頭,見他的神色有些懊惱和後悔,眼眸還微微泛紅,她此時看到這樣的他,一時間倒也生出萬千感嘆。
她知他此時的樣子有一部分固然是裝出來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發自內心的。
她不知當年他和秦若歡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在他的心裡秦若歡到底是怎樣的地位,但是她卻知道,在她進府後的日子,他雖然有些其他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認,他對她還是頗爲照顧,至少在她被人欺負的狠的時候,還是會站出來爲她說上一兩句話。
她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此時見鳳姬天這副樣子,她也有些闇然。
她淡聲道:“父親不必這樣說,近來父親如何待我,我心裡清楚,這一次我雖然搬進了洛王府,但是卻也有屬於我自己的無奈,這侯府之中,我能信的也只有父親一人,而這侯府深深,我不知這中間還會有多少的風險,不知道還會有幾個鳳無咎和崔氏。”
鳳姬天的眸光暗淡,他輕聲道:“我知我對不起你,過去的事情說再多也無益,眼下我只想對你說,若是你在王府裡受到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記得告訴我,侯府是你的孃家,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蘭晴萱輕聲道:“謝謝父親。”
鳳姬天靜靜地看着她,嘆道:“你這性子和你娘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蘭晴萱回看着他道:“父親和孃親的事情,我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過很多版本,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同。在蘭府的時侯,他們告訴我是父親恩威並施,給了蘭府極大的壓力,所以纔會迫使蘭老爺獻妻。而到侯府之後,卻又變成了當年孃親爲了父親的權勢,對父親百般色誘。我不知這中間哪件事情是真的,雖然說長輩們的事情不是我們晚輩可以過問的,但是因爲這件事情的反差實在是太大,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鳳姬天沒有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部他和秦若歡的事情,他微微一愣後輕聲道:“那件事情原本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告訴你的,只是以前總覺得那件事情是心裡的一根刺,每次想起心都會痛上一陣子,所以並不願意再回憶那件往事。之前你孃親沒有跟你提過爲父嗎”
“從未提過。”蘭晴萱輕聲道:“孃親去時,我年紀尚幼,想來在那個時候,孃親覺得就算是告訴我了,我也未必懂得其中的意思。”
鳳姬天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痛苦,幽幽地道:“原來若歡從來就沒有在你的面前提起過我,想來在她的心裡,對我當時的選擇是生氣的。”
蘭晴萱聽出了他這一句話裡的關鍵詞“選擇”,她輕聲道:“怎麼說”
鳳姬天輕聲道:“我在封侯之前,只是白衣出身,這件事情是天下人都知曉的秘密,想來你也是知曉的,對不對”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道:“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經常聽人說起父親的功績,說父親是整個大秦的戰神,是極爲強大的存在,爲大秦立下了赫赫戰功,最爲難得的是父親從一介白衣封侯,成就了整個大秦的神話,也是所有寒門子弟的榜樣。”
“榜樣”鳳姬天冷笑道:“他們若是知道爲父當年爲了封侯所付出的代價就不會這麼說了。”
鳳姬天白衣封侯原本應該是他這一生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可是鳳姬天此時說起那件事情卻沒有一分喜悅,蘭晴萱到萬戶侯府這麼長時間,也從來沒有聽他自己主動說起過這件事情,似乎封侯之事並不是他這一生的光輝,而是一個污點一般。
蘭晴萱的眸光微轉:“之前可有發生了什麼讓父親不愉快的事情嗎”
鳳姬天的眸光一片暗淡,輕聲道:“年少之時,總想着所名立萬,成就不世的功績,成爲天下人的英雄,只是到了我這個年紀之後,便會覺得當時的這個想法有多麼的可笑。”
他的語氣微微一頓後道:“如果當年的事情讓我重新再選擇一遍,我斷然不會再做出那樣的選擇,這些年來,我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心裡未曾有一日快活過。”
蘭晴萱輕輕嘆一口氣,鳳姬天又道:“我當時用她換來了我如今的地位,若是如今我卻是現也不能用如今的地位換回她,這個世界沒有了她,便再無顏色了。”
蘭晴萱微怔,鳳姬天的這句話說得有些重,只是不知道他嘴裡的她說的是否是秦若歡。
她也直接問出了口:“父親方纔說的那個人是孃親嗎”
鳳姬天點了點頭,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姬天的眸光一片暗淡,他低低地道:“我和你娘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曾經許諾過她,會娶她爲妻,秦府當時也算得上是一方的名門望族,而我只是一個鏢師的兒子,兩家因爲是鄰居,所以經常會有往來,更兼當時我們還年幼,所以家裡的長輩都都沒有想過我們會日久生情,只是在秦老爺的心裡,卻並不太喜歡我,所以當他發現我們之間有了異常之外,就直接舉家遷到了千源城。”
蘭晴萱對於千源城秦府遷過去的事情是知曉一二的,原本她一直不太清楚秦府爲何會突然遷到千源城去,原來不過是想要斷了秦若歡和鳳姬天之間的感情,她在心裡再次嘆了一口氣。
鳳姬天幽幽地道:“秦府舉家搬走之後我心裡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做出一些功績來,只怕這一生都娶不到若歡,於是當時我就去從了軍,鳳府世代武學世家,我的武功原本就出衆,再加上從小就跟着父親走鏢見識也和尋常的男子不太一樣,在軍在嶄露頭角並不是什麼難事,當時又恰好有戰事,僅僅一年的時間,我便已經是一個千夫長了。”
蘭晴萱淡聲道:“想來父親當時立下了不少的戰功,然後又得了崔府的相助,所以官也就越做越大,然後就娶了崔氏,只是在娶了崔氏之後,侯爺依舊放不下孃親,所以又去千源城尋母親”
鳳姬天搖頭道:“事情比你說的要複雜得多,當時我的軍旅之路比你想像中的要艱辛得多,並非是一帆風順的,當時軍中的等級森嚴,像我這樣寒門將士頂多只能做到千夫長,再往上便是將軍的副將,是不可能成爲真正的將軍。且當時和西涼一戰,我方大敗,折損了很多的士兵,當時先帝被迫議和,我受了傷,便被人帶到京城養傷,我是在那個時候認識崔老太爺的。”
蘭晴萱是知道這個朝代森嚴的等極制度,寒門的子第是很難往上爬的,現在的風氣尚且如此,更不要說當時鳳姬天所處的時侯了。
她輕聲道:“想來在那個時侯,父親是一心想要建功立業吧”
“沒錯。”鳳姬天咬着牙道:“我當時年少,血氣方剛,心裡有太多的不甘,不願意就這樣居於人下,總想着要出人投地,於是我便聽從了崔老太爺的安排,得到了一次掌帥的機會,當時雖然手裡帶的人不多,卻也算是得償所願,那一仗我以少勝多,大敗西涼,然後又陸續得到了朝庭的重用,領兵打了好幾次勝仗,直將西涼人趕出了大秦的國界數百里。因着這番連勝,皇上對我青眼有加,我回京的時侯,崔老太爺便讓我娶他的孫女,我原本是不願的,崔老太爺暗示我只要我娶了他的孫女,他就會助我封侯。”
蘭晴萱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個七七八八,這樣的故事雖然沒有太多的新意,卻也依舊悽婉,只是秦若歡在這個故事裡從頭到尾都是以一個悲劇的形象上場。
青梅竹馬的離開,嫁人之後的脅迫,看似峰迴路轉,實則更加虐心加虐身,最後還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