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墓穴原本就不是太大,不能過去太多人,於是便啓用輪班制,一批挖累了,另一批替上。
如此到天微明時,終是挖到了最裡面的一層。
簡鈺看到這光景,便命人再加速挖,只是幾鏟子下去,衆人就發現了不對勁,那個墓穴此時間整體動了起來。
簡鈺見多識廣,看到這光景當即就明白了起來,整個墓穴簡笙是做過手腳的,一旦被挖到最下面一層的時候就會啓動墓穴的自毀裝置,整個墓就會塌掉。
簡鈺忍不住罵道:“簡笙你個王八蛋!”
“王爺,現在該怎麼辦?”夜瀾急道。
簡鈺咬了咬牙,他知道此時如果不繼續往下挖,蘭晴萱很可能會困死在裡面,而如果往下挖的話,蘭晴萱很可能會被活埋。
這兩種結果都是極壞的結果。
簡鈺面上的肌肉抖了抖,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道:“繼續挖!”
夜瀾知道簡鈺此時做了這個決定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忍受了心裡多少的痛苦,他更知道簡鈺和蘭晴萱的感情有多深。
他輕輕抹了一下淚後對身邊的暗衛道:“挖!今日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把王妃救出來!”
衆暗衛看到簡鈺紅了的眼,他們跟在簡鈺的身邊多年,知道他的性子,平時那麼淡定從容的一個人,此時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就是真的是急了。
衆暗衛暗暗難過,些卻依舊打起精神挖了起來。
“轟”的一聲,墓室徹底塌了下來。
簡鈺的眼睛微微合上,在心裡道:“晴萱,你一定要撐下去,你若是出事,留下我一人,我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衆暗衛此時也不需簡鈺吩咐,一個個瘋了一般將塌了的泥土清理了出去。
墓室不算太大,泥土卻不少,那些暗衛做事的效率是極高的,只是一個時辰的光景,就清理的差不多了,卻並沒有找到蘭晴萱的蹤影。
簡鈺也跟着在清楚,整個墓穴裡都沒有蘭晴萱的影子,他心裡忐忑不安,又擔心又害怕又還存有一分希望。
他想要找到蘭晴萱,卻又害怕找到的會是一具屍體,眼下沒有找到,就表示至少還存有一分希望。
夜瀾過來道:“王爺,居然有一口大棺材。”
簡鈺什麼都沒有說,直接就奔了過去。
簡笙是在二十幾年前被埋到這裡的,若是尋常的木製棺材的話,這麼多年怕是早就爛掉了,而這一具棺材卻是石棺。
簡鈺的心裡有些害怕,卻也知道這個墓穴裡能藏身的地方只有這裡了,他咬了一下牙,看了夜瀾一眼,兩人一起將石棺的棺蓋了推開。
棺蓋推開後,簡鈺看到了躺在棺材裡的蘭晴萱。
原來那天蘭晴萱能活動之後,聽到外面有挖墓的聲音,她知道是簡鈺的人,而她又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根本就不可能向他們示警。
一般的墓室不見得將上面挖開下面就會塌,但是她知道簡笙陰暗的性子,這裡是一定會塌掉的,她思前想後,知道墓室裡能承得住上面泥石的重量的也只有那口棺材了,於是便躺了進去。
簡鈺心裡無比歡喜,一把將蘭晴萱抱了起來,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呼吸,覺得她還有極爲微弱的氣息,於是他想也不想,抱起蘭晴萱便瘋了一般朝京城的方向奔去。
一場變故,靜靜的落下帷幕。
蘭晴萱因爲脫水,身體極爲虛弱,再次醒來已經又是三天後了。
這三天來,她一直都在做夢,夢裡昏昏沉沉,驚擾煩亂,讓她的心裡很是不安。
每當她感覺承受了不住的時候,就能隱約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便聽到一記極溫柔的聲音道:“晴萱,莫怕,有我在這裡!”
那聲音熟悉又溫暖,她這般聽着,只覺得心裡一鬆,似乎真的就能什麼都放下了。
如此迷迷糊糊好幾回之後,她終是醒了過來,她微微睜開眼睛,見簡鈺半靠在她的身邊,此時似已經睡着,頭半撐在那裡,他的下巴上長滿了青青胡碴,眼窩深陷,只是這些天沒見,他整個人似瘦了一大圈,他的臉色也不太好,微微有些蒼白。
蘭晴萱看到他的模樣有些心疼,她動了動,身上雖然還綿軟無力,手卻是能動的,她伸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簡鈺立即就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着蘭晴萱,眼裡的歡喜是怎麼都擋不住的,他卻沒有說話,蘭晴萱朝他微微一笑,他也回了她一記笑容,反手回握她的手,加重了幾分力氣。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簡鈺柔聲問道。
他不這樣說還好,他一說蘭晴萱還真就覺得餓了,於是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想起來,她這幾日一直都有人喂她喝一些湯湯水水,喂的人應該是簡鈺,因爲她感覺到了他溫軟的脣,那種感覺很好。
東西是簡鈺一早就備在廚房的,所以此時他一吩咐,錦娘幾乎是立刻就端了過來。
屋子裡的衆人一聽說蘭晴萱醒了便都圍了過來,幾個人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極沒原則的哭了起來。
蘭晴萱輕聲道:“出息,我現在還沒死,你們哭個什麼?”
錦娘忙連呸幾聲道:“王妃往後些切莫再說那個字。”
這一次蘭晴萱的事情,只差沒把幾人給嚇死,所以那個字如今也成了忌諱。
傾詩也道:“就是,那個字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她說完對着西面一拜道:“多謝佛祖保佑,王妃如今終於平安了,信女必當遵守諾言,爲你重塑金身!”
蘭晴萱知以前的傾詩是個不怕神佛的,沒料到如今倒爲了她的事情還信起了這些,她的嘴角微勾,心裡一陣溫暖。
呂萼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傾詩,你給佛祖塑金身的時候也算上我那一份!”
衆人看了她一眼,都在想,這事還能分?
她似知道衆人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偷偷的向佛祖許了願。”
衆人聞言都輕笑起來,呂萼兒湊到蘭晴萱的面前道:“王妃,我這一次可是下了血本的,你可得快快好起來,然後好起來之後要記得打賞我一二,要不然這樣塑完我可就要破產了。”
這一次就連蘭晴萱也忍不住笑起來道:“好。”
屋子裡的一掃這幾日沉悶擔心的氣氛,變得歡快而又安寧。
蘭晴萱喜歡這樣的感覺,她長時間沒有進食,身體變得極爲虛弱,雖然覺得很餓,但是胃畢竟受到了損傷,吃不了太多的東西。
她自己本就是醫術極爲高明的大夫,在這個時侯自然知道要如何調理自己的身體。
簡鈺這幾日什麼事情都不管,只安心在她的身邊陪着她,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天下就算是再重要,也不如她重要。
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實在是好,蘭晴萱在經歷了生死大劫之後,原本豁達的心思到此時也就更加豁達了,她也不願意再去想那些繁複的事情了,此刻的她只想着和簡鯿以及兩個孩子守在一起。
蘭晴萱又躺了三日,終是能下牀了,她走過圍廊的轉角時,看到有一縷白髮極快的消失在轉角處,她心裡一驚,簡鈺此時也陪在她的身邊,自然也看到了那縷白的。
他輕聲道:“是簡笙。”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雖然有些不願意,卻還是將那天發生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他說完之後輕嘆道:“仇恨能磨滅人的心志,同時也能改變一個人的心,像簡笙那麼聰明的人,整件事情其實破綻百出,只要他細細一想,就能想出中間的異常。但是他卻選擇了逃避,靜貴妃在宮裡呆了那麼長時間,以他當時的能力是能進宮的探看一二的,可是他一次都敢去看她。”
蘭晴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靜貴妃和簡笙的事情影響了整個大秦的格局,她輕輕咬了一下脣道:“這件事情到如今也算終結啊,你也不要多想。”
她說完後又想起那兩人終是簡鈺的親生父母,這件事情他又豈會不多想?
於是她輕輕地靠在簡鈺的懷裡道:“你這些年來一個人都過了,雖然苦了些,卻也未必全是壞事,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簡鈺的嘴角微微一勾,輕點了一下頭。
這一次他差點就要失去蘭晴萱,這件事情他現在想想,心裡都有些後怕,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遠去,她如今好好的站在他的身邊。
如此又過子十來日,蘭晴萱的身體終是大好了起來,簡鈺在朝中也的確積壓了很多事情要去處理,所以一早他就進宮了。
蘭晴萱如今也沒事,卻覺得再這樣在屋子裡貓下去,她怕是要長黴了,好在今日天氣晴好,她便帶着錦娘在屋子裡走走。
錦娘腹中的孩子已經有七個月了,走一會便有些累了,蘭晴萱笑道:“你且在這裡歇息,我自己走走,免得以後你家孩子生出來後會說我虐待了他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