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類似的話簡鈺聽得實在是太多,他的心裡已經生出了幾分焦躁,他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他此時整個人看起來倒有些像是六神無主的一般。
簡心看到簡鈺的樣子微微斂去了眼裡的光華,轉過身時,心裡又生出了幾分不安,他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一時間心緒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簡單沒有再安慰簡鈺,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
皇陵陰冷,今日所有的皇子都需在這裡守一夜的禮,且依着規矩,還不能穿太厚的衣服,所以身體不太好的諸位皇子已經凍得有些發抖了。
有些內侍見他們的主子實在是冷得緊,便從守陵人那裡取了幾條被褥過來,爲他們披上。
那些皇子們此時冷得狠了,自也顧不得那些規矩,直接就將棉被披在了身上。
有人要被簡鈺披的時候,他卻拒絕了。
夜色漸深,明月被烏雲籠住,看不到一絲的光華。
簡鈺靜靜地坐在那裡,簡心又問道:“三哥,對於父皇和母后的事情,我心裡有些疑問,還請三哥代爲解答。”
簡心雖然還沒有正式登基,但是他已經算是皇帝了,而他此時在簡鈺的面前沒有自稱爲朕,那便意味着在這一刻,他沒有在簡鈺的面前擺任何架子。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道:“皇上請問。”
此時四周點了不少的香火,所以四周充盈着淡淡的香氣,那樣淺薄的香氣在夜空裡飄散,但是簡鈺卻聞得極爲清楚,這幾年來,蘭晴萱常會在他的面前擺弄了一些藥物,對於一些常用的下毒手段,他也算是知曉一些。
簡鈺的眼裡有了幾分高深莫測,他此時心思幽深,心裡的寒氣也泛了起來。
“父皇和母后是不是你殺的?”簡心問道。
“不是。”簡鈺直接答道:“父皇雖然中了毒,但是也應該那麼快就死,而是有人在他的耳畔說了一些刺激性的話,所以父皇是被氣死的。”
簡心咬了咬脣後道:“那母后呢?”
“當時屋子裡雖然只有我和母后兩人,但是我並沒有殺她。”簡鈺淡聲道:“之前也曾有太醫驗過母后的屍體,她身上的傷口是從身後刺進來的,而我當時站在母后的前面,所以她不是我殺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看着簡心的眼睛,在此時,他分明從簡心的眼裡看到了幾分希望。
簡鈺的心思微沉,一種難言的無奈漫上了他的心頭,原本對他深信不疑的簡心不知何時對他生出了懷疑,他此時不由得想,是不是不管是誰坐到了龍椅之上,那麼疑心病也就越重?
之前的皇帝如此,此時的簡心又是如此。
簡心嘆道:“三哥,可是我得到的答案和你給的答案不太一樣。”
“哦?”簡鈺看着簡心道:“哪裡不太一樣?”
簡心的目光復雜,輕聲道:“三哥的武功高明,若要殺母后的話不所是站在她的前後左右哪個方向,都能輕易將她殺掉的。據我所知,三哥因爲母后之前曾數次對付過你,所以你一直都恨着她,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付會她的機會。”
簡鈺的心裡滿是失望,問道:“所以你覺得是我殺了母后的?”
“是的。”簡心的眼裡有了幾分淚光道:“三哥,我一向敬重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所以對你尊貴有加,可是你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如此行事,又將置我於何地?”
簡鈺淡聲道:“皇上這是聽了哪個的小人之言,纔有了這樣的結論?”
簡心冷冷地看着他道:“難道在三哥的心裡,如今所有說真話的人,都是小人不成?”
“明君者,當能分辨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簡鈺的眼裡透出了幾分淡淡的寒氣:“皇上還未登基,就先信了小人的話,會不會顯得太蠢了些?”
兩人的話說到這裡,其他的幾位皇子聽到這些話都愣在了那裡,簡心算是簡鈺一手捧上去的皇子,他們倆人的手裡都掌有大權,此時卻在這裡掐了起來。
簡單勸道:“皇上,三哥,你們都少說幾句,大家是親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簡心咬着牙道:“九哥,你和他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莫要被他所騙!”
“我與三哥在一起的時間是很長。”簡單看着簡心道:“所以我才能清楚的看到三哥的努力,我才知道這些年來他有多麼的辛苦,所以我相信他。”
簡心的眼裡添了一分怒氣,他大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朕在往他的身上羅織罪名不成?”
簡單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要說話,卻又覺得他此時不管說什麼,好像都不對,於是他淡聲道:“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只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簡心的語氣很衝,他咬牙切齒地道:“若父皇和母后不是他殺的,那麼又是誰殺的?在這京中這麼多人中,也只有他纔有這樣的動機。”
“什麼動機?”簡鈺冷聲問了一句。
他平素笑的時候是極爲溫和的,但是如果他將臉一板,身上的殺氣泄出來的時候,那麼他整個人又將會變得無比可怕。
厚重的寒意四面八方的鋪了過來,直激得在場所有的人打了個寒戰。
簡心穩住心神後道:“當然當天下之主的動機!”
“皇上!”這一次簡單都聽不下去了:“這件事情你可以猜天底下的任何一個人,但是你不能這樣猜三哥,三哥若是真的對權勢有所圖的話,又何需等到今日?”
“這隻怕正是他的高明之處。”簡心冷聲道。
簡鈺聽到簡心的這番話只覺得心裡寒意頓生,絕望在這一刻自他的心底漫延,他微微合上眼睛,冷聲道:“只怕在皇上的心裡,父皇和母后就是本王殺的吧?”
“沒錯!”簡心咬着牙道:“若不是你,又還能有誰?之前別人說你狠毒無比,我還不信,如今卻是信了,簡鈺,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簡心今年不過只有十三歲,年紀還小,只是如今他已經是大秦的帝王,雖然還未登基,身上竟已經有了幾分帝王的威儀。
他手中的袖袍鼓動,往那一站,氣場極爲逼人。
簡鈺冷笑道:“你既然已經認定了,那麼此時又何必再來問本王?就算本王解釋再多,你也不會相信,今夜就讓本王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簡單見兩人的模樣劍拔弩張,心裡很是擔心,他勸道:“皇上,這件事情必定有所誤會!”
他說完這句後又對簡鈺道:“三哥,你也少說幾句。”
“朕跟攝政王並無誤會!”簡心的眼裡透着極爲濃郁的殺機道:“他從一開始就想要把控整個大秦的格局,把朕推上位只不過是因爲他名不正言不順,他一心想將朕當做是木偶一樣操控!”
“這怎麼可能!”簡單急道:“皇上,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三哥爲大秦付出了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簡鈺冷笑道:“九弟難道還沒有發現,皇上如今已經登上了帝位,想找個機會把本王除掉嗎?對他來講,這一次借父皇和母后的死來處置我,實在是再好不過的藉口!”
簡心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要怎麼想都可以,反正今日朕是不可能放過你。”
此時四周出現了大量的侍衛,那些侍衛都是聽命於簡心的侍衛。
簡鈺的眼裡透着幾分淡淡的笑意道:“我之前一直以爲皇上真的無心想要皇位,卻沒有料到竟在背後養了這麼多的侍衛,皇上,你的心機比我想像中的要深得多!”
“隨你怎麼想!”簡心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道:“在朕看來,只要是皇子,對於皇位就一定會有他們的想法,所以攝政王你也一樣不能免俗。”
簡單看到這光景跳了一大跳,急道:“皇上,我們都是親兄弟,你和三哥就算是有所誤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沒有什麼好談的!”簡心冰冷的目光落在簡單的身上,簡單隻覺得後背一陣發冷,他的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他此時看着簡心覺得無比陌生。
在簡單的心裡,簡心雖然聰明,卻還是個孩子,可是在這一刻,他卻徹底改變了這個想法。
他站在簡鈺的面前道:“皇上若要殺三哥的話,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斷然不會讓我們兄弟相殘!”
“從你的屍體上踩過去?”簡心冷笑道:“九哥,你真不用急,我對付完洛王之後就來對付你,今日這裡所有的人,沒有一個能離開!”
他這一句話,讓所有在場的皇子都呆在了那裡。
簡單的眼睛瞪得極大,他滿臉難以置信地看着簡心:“皇上的意思是今夜要將我們這些兄弟全部都殺呢?”
“沒錯!”簡心大聲道:“因爲只有這樣,朕才能徹底放心!”
他的言下之意,只有所有的人都死了,那麼纔是所有事情終結的時侯,他才能坐穩他的皇帝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