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那些話在簡心的耳畔迴盪,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簡鈺安排的陷阱的話,那麼他又將如何。
若簡鈺真的存了奪帝位之心的話,那他又將如何?
他年紀終究還小,就算是再聰明,很多事情也想不明白,此時他只覺得腦袋炸成一團,他自己完全就沒有主意。
他失魂落魄的在皇宮裡走着,恰好遇到進宮給賢妃請安的簡單和蔣湘婷。
簡單看到他的樣子後問道:“太子,怎麼呢?哪裡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兩人雖然是兄弟,但是如今簡心被皇帝封爲太子,身子就尊貴了不少,所以他見到簡心也得行個禮。
簡心見是他輕聲道:“九哥,我沒事。”
簡單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擔心地道:“你這樣子不像沒事的樣子,不如宣個太醫來給你看看吧!你現在是一國的諸君,可容不得任何閃失。”
他最後那句話有些開玩笑的意思,簡心的心裡卻更加不是滋味,他問簡單:“九哥,你和三哥最熟,你怎麼看他?”
簡單笑道:“三哥?他是就是我們的三哥啊,你問哪一方面?”
蔣湘婷見簡心的面色不佳,輕聲道:“你們兄弟說說話,我先去母妃那裡陪她。”
簡單含笑點了點頭,縱然大婚當日出了一些狀況,但是兩人的生活並沒有被那些事情影響,如今兩人又是新婚燕爾,自然就格外親近。
簡單原本是不想和蔣湘婷分開的,但是他又擔心簡心,而在宮裡並沒有什麼危險,所以他的心裡也是放心的。
蔣湘婷走開之後,簡心輕聲道:“我當然知道三哥就是三哥,也知他這些年來爲了守護大秦很是辛苦,上次五哥逼宮的時候,三哥明明有能力立即趕進宮來無救父皇,但是卻直到最後一刻纔來,在他的心裡,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打和算?”
他終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縱然有些心思,但是此時情緒太過激動,此時看到簡單,不自覺地就問出了他心裡最在意的那件事情。
簡單平素雖然簡單,但是這些年皇子生涯的浸淫,也讓他那顆有些簡單的心生出了幾分複雜,只這一句話,他就已經聽出了簡心的心事。
他當即斂了臉上的笑容,看着簡心道:“太子在懷疑什麼?”
“我只是在想三哥的動機,以及他心裡的真實想法。”簡心答道。
簡單看了他一眼道:“這件事情你想弄明白其實很簡單,我且問一下你,若是他一開始就出現的話,父皇會如何待他?”
簡心不答反問道:“三哥裝病到如今看來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他爲何要裝病?”
簡單的聲音冷了下來道:“若你是三哥,這些年爲大秦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卻還處處被父皇猜忌,你又會如何做?”
簡心愣了一下,想起這些年來皇帝對簡鈺做下的事情,他不自覺地道:“我會心寒。”
“是啊,會心寒,換誰都會心寒。”簡單輕嘆道:“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三哥的辛苦,他最初並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當年三哥上戰場時落下了病根,幾乎喪命,上次南下賑災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三哥爲了賑災的事情的操碎了心,因爲那一場瘟疫,他的舊疾全犯,當場吐血。”
“三哥吐血呢?這麼嚴重?”簡心想起之前從太醫那裡聽到的話,說簡鈺病重,若是吐血的話,怕是性命不保。
簡單嘆道:“是啊,當時都吐血,把我也嚇得不輕,所以三哥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回京之後,他的身體根本就禁不起折騰,於是就向父後告了假,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簡心心裡最糾結的是簡鈺裝病之事,若簡鈺是真的病了,那麼皇帝方纔跟他說的話就是不成立的,他的心裡輕輕鬆了一口氣。
他問簡單:“三哥既然病得那麼嚴重,三嫂又是如何將他治好的?”
簡單答道:“你三嫂的醫術極佳,這幾個月來一直爲三哥治病,其實到現在爲止,三哥的病還沒有全好,上次五哥逼宮的時候,三嫂正在生孩子,三哥和三嫂的感情是極好的,當時三嫂還難產了,三哥當時快急瘋了,又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事情。”
簡心聽到他的這番話想起之前蘭晴萱在宮裡的事情,簡鈺和蘭晴萱的感情好,那是整個大秦人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是極清楚的。
聽到這裡簡心的心裡又安定了幾分,他輕輕舒了一口氣道:“也是,三嫂就是三哥的命根子,她若是出了事,三哥只怕會瘋。”
簡單笑道:“這話你可莫在三哥的面前說,他若聽到了少不得要和你急,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
簡心也笑了,問道:“九哥,你相不相信三哥?”
“當然信他。”簡單答道:“三哥是我見過的最有擔當,最有男子漢氣概的男子,他有着像海一樣的胸懷,能容天下之事。只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父皇一直不是太喜歡他,而近來父皇的身體不好,你又年紀還好,這朝的事情說到底還得靠三哥撐着。”
他說到這裡終是想起事情的關鍵處,他看着簡心道:“你可別對三哥生出猜疑,三哥可是坦蕩蕩的男子漢,纔不會做那等噁心的事情。你別看他現在手掌朝中大事,說到底,那也是他沒有辦法了。再則三哥一直都極看好你,他一直說我們這些兄弟間,你最是聰明。上次南下賑災的時候,三哥命懸一線時,他怕萬一出事,而當時的廢太子根本就沒有能力,若由他登上帝位,只怕會生出極多的變故來,所以當時曾交待過,若他真的出事,就讓夜瀾等人全力輔佐你。”
簡心聞言嚇了一大跳道:“三哥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來?”
“這話我之前是不敢對人說的。”簡單輕嘆道:“如今父皇封你爲太子,這話說出來也就沒有什麼了,太子,這天下的人,你懷疑誰都可以,就是不要懷疑三哥,這些年來,三哥過得比誰都辛苦,他操的心比誰都多,他那般待你,你若是再猜疑他的話,會傷他的心的。”
這番話是簡單的心裡話,他一直和簡鈺走得近,就算他再簡單,兩人相處得久了,他對簡鈺的行事方式也有所瞭解,他無條件相信簡鈺,不管外人如何說簡鈺,在他的心裡,永遠都會站在簡鈺的那一邊。
簡心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九哥罷了,此時聽完九哥的這番話,我心裡倒明白了幾分。”
簡單伸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腦袋道:“你平素有什麼不懂的事情就去問三哥,偷偷的跟你說一句,我看了那麼的史料,歷史上的皇帝沒有一人的胸襟能及得上三哥的。”
他原本想說簡鈺的心胸比皇帝要寬大得多,只是皇帝終究是他們的父親,若是那樣說的話,終究有些不合適。
只是就算他說得隱晦,簡心還是聽明白了,簡心輕輕點了一下頭。
兄弟二人又說了一會閒話,簡單便去找蔣湘婷去了,而簡心心裡的心結此時也散了大半,在他看來,這件事情並不像皇帝說的那樣。
而關於簡鈺的身世,他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是皇子知道皇族對於血脈的要求是極嚴的,若簡鈺不是皇帝的親兒子的話,那麼是不可能瞞天過海的,最重要的是,簡鈺若不是皇帝的親兒子的話,他又豈能活到現在?
只是他又有些想不明白,若簡鈺是皇帝的親兒子的話,那麼皇帝又爲什麼要對他說那樣的話?
簡心的心裡頓時一頭霧水,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中間的關鍵處。
他輕咬了一下脣後自言自語地道:“若三哥真的要做那件事情話,細想起來他也是沒有錯的,至於他絕對是皇子中能力最強的一個,若是大秦沒有他,必定會亂,而大秦若是沒有父皇的話,只怕都未必會亂,而三哥的治國之能絕對是所有的兄弟中間最強的一個。所以就算他真的有那樣的心思,也算不得是錯。”
他這麼一想,心當即就安定了下來。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簡心參加了朝會,他開始接觸朝堂中的事情,他覺得不管是信簡鈺還是皇帝,這件事情的對與錯他要自己來分辯。
皇帝看到簡心上朝,只道是他之前對簡心的話生出效果來了,他的心裡一陣安慰。
在朝會上,簡心提出了一堆的問題,有些其實是有些幼稚的,朝中的大臣都在那裡輕笑出聲。
而簡鈺則從始至終都極爲耐心的在他的面前解釋所有的事情,那模樣,赫然是在教簡心如何處理政事。
簡心看到簡鈺的處事方式之後,再想起簡單的話,他更加覺得這件事情的確如簡單所言,簡鈺的胸襟比起皇帝來要寬不少。
他原本有些將信將疑的心,到此時也完全釋然了,在他的心裡,對簡鈺存了無比的尊重,他的三哥終究沒有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