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從來沒有想過,她這個大秦的長公主,會聽到她的皇帝弟弟對她這樣說話。
她隱隱覺得,這些年來,她能一直安然地活着,皇帝是真的對她很是仁慈。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緩緩走出了御書房。
皇帝看着長公主又說了一句話:“只要守城的士兵能堅持到黃昏,朕的那些精兵應該就能來解京城之圍了,簡義這一次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朕絕對不會放過他!”
長公主聽到他的這番話心裡已經沒一絲感覺,她原本還想要再提醒他一兩句,此時又覺得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了。
皇帝算計的是極好的,只是很多事情未必真的會按他的預期發展。
到了黃昏的時候,那些兵馬還沒有來。
皇帝的心裡有些不安,卻在心裡安慰自己,那些兵馬可能在路上遇到了簡義的人,所以還沒有到京城的城門口,只需要再等等,他們應該就來了。
而此時,那些負責守城的的士兵卻已經傳來了急報,說京城的城門已經全部被攻破,那些叛軍已經直逼宮門口而來。
皇帝的心裡生出了幾分不安,他終是覺得好像有一些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期之外。
但是在他的心裡,還是覺得那些兵馬能及時過來解這一次的逼宮之事。
於是他又加派了人手去調集那些人馬,終於在半夜的時候,那些去請援兵的人終是回來了,但是卻一個援兵也沒有帶回來。
皇帝大怒道:“人呢?怎麼沒有人跟你們回來!”
回來的那人答道:“回皇上的話,那些兵馬不動,他們說這一次必定又是哪個皇子惡意的調動。”
“怎麼可能是惡意的調動,你們不是拿着兵符去的嗎?”皇帝大怒道。
那人答道:“他們說上次大皇子謀反的時候,也是拿着兵符去調動的他們的,結果那一次的事情證明是大皇子的陰謀。”
皇帝怒道:“什麼?上次簡仁是拿着兵符去調動兵馬的?他們哪裡來的兵符?”
“這個沒有人知道,怕是隻有大皇子知道。”那人輕聲道。
皇帝的眼裡透着幾分殺氣,他咬着牙道:“簡仁好大的膽子!”
“皇上,現在那些援兵過不來,可如何是好?”那人問道。
皇帝咬着牙道:“那些個混蛋!”
他大怒,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倒在地,屋子裡的太監宮女見他如此盛怒,一個個噤若寒蟬,沒有一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皇帝咬了咬脣後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他心裡很清楚的的知道,眼下幾萬士兵壓境,就算他的此時再派人去請援軍,只怕都晚了,宮裡的那些金衣衛,根本就不可能抵擋的那麼久。
若長公主和皇帝說起簡義逼宮之事時,皇帝的心裡只有氣悶話,心裡卻並不是太過緊張,但是到了此時,皇帝的心態就和他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心裡終是開始急了,他也開始想,如果簡義真的逼宮成功的話,那麼他將怎麼辦?
依着簡義那陰毒的心思,又將會如何待他?
皇帝這些年來久居高位,一直覺得天下唯他獨尊,如今他的權威被簡義這盤挑釁時,他終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所有的一切,並非都如他想那般。
他雖然是大秦的皇帝,卻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到此時,覺得若是此時還有一人能解這京城的危機的話,那麼那個人必定是簡鈺。
他當即吩咐道:“來人,快去洛王府請洛王!”
“臣從京城外回來的時候路過洛王府,聽說洛王妃今日生產,整個洛王府的人都守在府裡,再加上叛黨在京中橫行,所以任何人現在都進不了洛王府,一旦靠近,殺無赦!所以現在沒有人能請進得了洛王府!”金衣衛的衛長答道。
皇帝的眼裡滿是怒氣,咬牙道:“洛王妃今日生產,怎麼會這麼巧?”
“臣也不知曉,只是之前見洛王妃的樣子的確是快生了,今日裡可能是受了驚嚇,所以就生了吧!”金衣衛的衛長道。
皇帝咬了咬牙,眼裡的怒氣難掩。
到了此時,他終是知道,在這京城裡,能救他的人也只有簡鈺了,就算簡鈺病重,但是隻要他是清醒着的,皇帝都覺得他有法子能解京城之危。
但是他也知道,上次他見簡鈺的時候,簡鈺就已經奄奄一息了,全靠蘭晴萱的醫術在支撐,可是現在蘭晴萱在生孩子,根本就沒有人能顧得上簡鈺。
此時的簡鈺說不定還在昏迷中。
皇帝想到這裡,心裡倒有些氣惱,覺得這一次的事情還是他太過大意了。
眼下援軍不來,簡鈺重病,皇帝知道以他的能力怕是也難解這一次京城的危機。
皇帝有些呆呆地坐在了龍椅上,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裡有些無可奈何。
他突然想起了長公主,當即就讓人將長公主請來,他將眼前的情況對長公主說了說,然後看着長公主道:“你對洛王府的事情很是熟悉,今日裡蘭晴萱真的生產嗎?”
長公主沒料到皇帝到此時還在懷疑這件事情,她的心冷若千年寒冰,淡聲道:“我今日進宮之前,晴萱的確已經開始陣痛,她的確是在今日生產。”
皇帝這才相信洛王府固府自守是因爲蘭晴萱在生孩子。
他沉吟一番後道:“長姐,眼下這樣的情況,朕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怕是得勞你再到洛王府走一趟,無論如何也要讓簡鈺想辦法解了這一次京城之危。”
長公主想起之前她和皇帝說到簡鈺的事情時,皇帝那副絕然的樣子,她淡聲道:“皇上此時想起簡鈺的好來呢?就不怕他也跟着一起兵變?”
皇帝被長公主的這句話嗆得不輕,他之前就覺得他才和長公主那樣商議過簡鈺的事情,此時又來求長公主去請簡鈺幫忙,他也覺得有些拉不下臉來。
他看了長公主一眼道:“眼下事情有變,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朕還是相信簡鈺他的爲人,相信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長公主聽到這句話後只覺得無比諷刺,她淡聲道:“我會替皇上到洛王府走這一趟,但是洛王病重,他此時是醒是睡,完全不清楚,所以眼下我去了洛王府,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
這種話她覺得是一定要跟皇帝說的,她今日離開洛王府時,和簡鈺說話時,她覺得簡鈺當時的說詞不是太顧全大局。
但是當她和皇帝下午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就覺得簡鈺實在是太顧全大局了,她若是簡鈺的話,也直接抽刀一刀將皇帝給殺了拉倒,他完全沒有一分君主和父親該有的樣子。
皇帝此時也顧不得和長公主計較,當下忙道:“長姐盡力了就好。”
長公主微微點頭,她看了皇帝一眼後道:“只是皇上,如今我這一去,未必會有什麼成果,皇上自己也需早做打算,眼下京城的事情一起,固蘭關又不太平,整個大秦恐還會生出其他的變故來,皇上萬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這一番話,是她做爲長姐對他說的最後一番忠告,至於皇帝聽不聽得進去,她就不知道了,也不想再管下去。
皇帝看了長公主一眼,終是點了一下頭。
皇帝的眸子裡卻有了幾分複雜,不由得想長公主這樣說會不會有什麼暗示,只是他裡也知道,此時就算是長公主真的還有什麼暗示的話,他也顧不上了。
他當即命幾個金衣衛護送長公主從偏門出宮。
蘭晴萱只覺得腹痛難忍,那陣痛的感覺是一陣強過一陣,難受至極。
簡鈺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她的手緊緊抓緊了簡鈺的手。
簡鈺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子是極爲堅強的,如果不是痛到極致,她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他看到她的那副樣子,只恨不得代替她受那番苦。
他拉着蘭晴萱的手道:“晴萱,我們以後再也要孩子了!”
他若知道她生孩子會如此痛苦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有孕。
蘭晴萱聽到他的這番話有些好笑,心裡卻又有感動,他待她的心思是那樣的真的,她咬着牙道:“簡鈺,我願意爲你生孩子,多痛我都能承受。你放心好了,等我生下來之後就好了。”
她的身體並不算好,此時已經痛了很長時間了,她隱隱有種體力不濟的感覺,而她也知道,此時離孩子出身怕是還要一些時間。
簡鈺的眼裡有了淚光,他搖頭道:“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們有一個孩子就夠了!”
蘭晴萱笑了笑,只是她此時痛得太過厲害,此時實在是沒有力氣跟他說話。
那邊產婆一直在喊:“王妃,再用些力!”
田問秋今日也在產房裡幫忙,她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光景,雖然之前蘭晴萱跟她說了一些女子生孩子的事情,也細細教了她一些如果遇到緊急情況要怎麼處理的事情。
但是她此時看到這樣的光景,心裡還是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