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蘭晴萱覺得皇帝還是挺會做人的,平素在某事上做不到雨露均沾,但是在送胭脂的這件事情上卻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
蘭晴萱將手裡的那盒胭脂遞到黃敬的面前道:“勞公公看看,這盒胭脂是哪位主子的?”
黃敬拿起那盒胭脂將上面的數字和帳冊上的數字比對一番後道:“回皇上的話,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的。”
玉妃此時再也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妾的那盒胭脂已經丟了很長時間了!沒料到竟這個小宮女撿了去!”
這話聽在皇帝的耳中,那就是在推脫責任,就是在撇清關係。
皇帝冷笑道:“你的宮裡丟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之前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方纔這個小宮女說那盒胭脂是她撿來的,你怎麼不認?”
玉妃原本還想着那些胭脂在妃位的幾個妃子都有,她若是當時就跳出來的話,那麼就等於承認了那盒胭脂是她的。
她雖然知道那些胭脂內務府是有登記造冊,但是卻沒有料到竟連上面的編號也依次登記了下來,所以直到此時,她才說她的那盒胭脂丟了。
賢妃淡淡地道:“之前皇上賞了臣妾宿州的胭脂後,臣妾一直視若珍寶,平素都不太捨得用,玉妃妹妹倒是大方啊,那麼珍貴的胭脂丟了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這胸襟和氣度我自愧不如。”
宮裡的妃嬪們都知道,玉妃平素並不得寵,平日裡皇帝賜她的東西並不多,那一盒胭脂對她來講是極爲珍貴的,若真是丟了的話,怎麼可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
玉妃的面色此時已經極爲難看,她咬着牙道:“那是因爲……因爲……”
她此時心裡方寸大亂,一心想要替自己找個理由和藉口,卻發現此時實在是想不到合適的理由和藉口,連說了三個因爲也沒有想到合適的詞。
皇帝冷着聲道:“那是因爲你在撒謊!”
皇帝的這句話一說出口,她當即就伏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沒有撒謊。”
蘭晴萱淡聲道:“玉妃娘娘的胭脂到了麗貴妃小宮女的手裡,然後玉妃又恰好發現有人奉了麗貴妃的旨意去冷宮裡毒殺廢后,然後麗貴妃的小宮女又出面指證我與麗貴妃一起預謀殺害廢后,父皇,這事情也太巧了些!”
皇帝原本就想爲疏影撇清關係,只是所有的證據都證明疏影下了手,所以他一時間就算是想替疏影開脫那也沒有法子。
如今有了這一盒胭脂不要說蘭晴萱會借題生事,皇帝同樣也會借題生事。
他當即冷聲道:“來,將這小宮女帶下去用重刑!朕就不信她不說實話!”
小宮女是知道宮時的刑房有多麼可怕,她驚道:“皇上饒命啊!奴婢實話實說!”
皇帝看了小宮女一眼,小宮女咬着牙道:“奴婢真的聽到貴妃娘娘和洛王妃在說廢后的事情,但是到底說了什麼,奴婢隔得遠並沒有聽清楚!”
“那這盒胭脂是哪裡來的?”蘭晴萱冷着聲問道。
小宮女看了玉妃一眼道:“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送我的,她說只要我這一次站出來指證麗貴妃,她就會想辦法讓我得皇上的青眼,憑着我的容貌,必定能讓皇上傾心。”
小宮女進宮的時間並不長,卻有着極大的野心。
她見皇帝寵愛疏影,裡面有無數的珍寶,而她自認她的容貌也是極爲出色的,若能讓她有機會走到皇帝的面前,必定也能得到皇帝的寵愛。
而她的品階並不高,平素連見皇帝的面都很難見到,日子一長她對疏影就生出了幾分不滿,再加上玉妃的人一直在她的面前挑拔離間,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
玉妃聽到她的這句話後怒道:“你胡說八道!”
小宮女到此時也知道她出頭無望,弄不好還得丟掉小命,她大聲道:“我沒有胡說八道,這盒胭脂是玉妃娘娘親自送給我的,然後還許諾了我,這一次將麗貴妃扳倒之後,你會想辦法將我調到你的房裡去當值,然後你會安排我來伺侯皇上!”
蘭晴萱覺得這世上的這個利字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在他看來,皇帝今年已經五十,看起來已經很是蒼老,年紀快能做那小宮女的祖父了,可是小宮女爲了名利卻還想方設想要爬上皇帝的牀。
這番心思,不可謂不蠢。
最重要的是,這小宮女和玉妃圖謀了這件事情,在她看來,那是不可能兌現的諾言。
等這件事情了結之後,玉妃必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除掉這個小宮女,不可能讓她再活下來。
這小宮女心大,卻蠢到極致。
賢妃冷笑道:“玉妃妹妹真是大度,這樣處心積慮的爲皇上安排人,你這心思後宮的諸位姐妹們都得向你學習。只是你這手段,會不會太狠了些?”
皇帝大怒,一手拍在案上道:“來人,將這不知天高厚的小宮女給朕拉出去腰斬了!”
小宮女嚇得大哭道:“皇上饒命啊!我已經將什麼都招了,爲什麼不放過我……”
她後面的話被人一把將嘴捂了,根本就說不出來了。
她瞪大一雙眼睛看着屋子裡的衆人,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皇帝看着玉妃道:“你倒是好手段,連朕也敢算計!”
玉妃的身體抖了一下,輕聲道:“臣妾一時鬼迷心竅,還請皇上饒了我這一回。”
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裡有了濃郁的怒氣。
賢妃輕聲道:“皇上,若這個小宮女的證詞是假的,那麼這件事情和洛王府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皇帝輕輕點了一下頭,賢妃又道:“若和洛王府沒有關係,那麼麗貴妃和洛王妃合謀毒害廢后的事情就是假的了,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皇帝的眸光深了些,眼裡透出了幾分寒意,他淡聲道:“來人,把那幾個毒害廢后的人給朕帶過來,朕要親自審問!朕想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的這句話一說出口,玉妃和淑妃的面色頓時大變,這件事情如果要重審的話,那麼只怕一切都會有變故。
淑妃輕聲道:“皇上早上不是已經差人審過他們了嗎?此時再審會不會不太合適?”
“不合適?”皇帝的眸光在淑妃的身上掃了一圈道:“朕的后妃都算計到朕的身上來了,朕還不能再審這件事情呢?這大秦的江山還是朕的,還沒有傳給簡義了!怎麼,你現在就想做朕的主嗎?”
皇帝的這句話一扣下來,事情就顯得有些大了。
淑妃的面色當即一片蒼白,忙跪在地上道:“臣妾不敢!”
皇帝一動怒,合宮變色,沒有一人敢多說一個字。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眼裡透出一絲淡淡的寒氣,這兩人爲了算計她和疏影也算是用了些心思,只是她們對於皇帝心思的把握似乎就不是那麼精準了。
皇帝見她大着肚子站在那裡,今日裡她又已經撇清了和這件事情的關係,當即吩咐道:“來人,給洛王妃賜坐。”
蘭晴萱謝了恩,然後便在賢妃下首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她坐下時和賢妃交換了一個眼色,賢妃的眸光深了些,兩人的心裡都有如明鏡。
那邊錦秀守在廢后的身邊,眼裡多了幾分複雜,這件事情是廢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促成的,若是玉妃和淑妃失敗了的話,那麼她和廢后必定同時被皇帝猜疑,她只怕一時半會還離不開冷宮。
她在冷宮生活這麼長時間之後,心裡是有些失望的,冷宮裡的生活清個苦無比,廢后的脾氣也不算好,她在裡面呆着實在是難受至極。
只是眼下所有的一切,又都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很快那些去提謀害廢后的侍衛回來了,帶過來的卻是幾具屍體。
皇帝的眼睛當即眯成一條線,侍衛首領道:“皇上,臣過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全部死了,看守他們的人說他們是畏罪自殺。”
今日裡皇帝在讓人審了他們之後就將他們丟進了刑房。
皇帝冷着聲道和:“畏罪自殺?很好,這手段朕今日倒是見識了。今日裡刑房是何人當值?”
“是慎刑司的掌事。”侍衛首領答道。
皇帝一聽到這句話當即就惱了,冷着聲道:“一個慎刑司的掌事竟還看不住幾個犯人,由得他們畏罪自殺,那好,朕也給他一個畏罪自殺的機會。”
他說到這裡冷着聲道:“來人,傳朕的旨意,將今日裡慎刑司當值的所有的人全部斬首!”
皇帝的權威由不得任何人染指,更容不得任何他挑釁。
皇帝這些年來很少下這樣的殺旨,此時這般下達了旨意,那就是告訴全天下的人,他怒了,所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的人,那都得死!
侍衛首領聽到皇帝的話後嚇了一大跳,擡眸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眼裡的怒氣濃郁,他知這件事情就個算是皇帝在大怒之下下的旨,那也是聖旨。
他聞言當即應了一聲,帶着一衆人下去執行皇帝的旨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