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其實是簡鈺對自己說的,他略一頓後看着簡心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去實現,打仗並不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的義務,你明白嗎?”
簡心搖頭,簡鈺笑了笑,簡心雖然聰明,他的話卻說得太過穩晦,簡心終究年幼,聽不明白實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淡淡一笑道:“聽不明白就記住,在皇宮裡陪着你母妃便好,平素閒了看看書,習習武就好,打戰、算計這一類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
簡心扁着嘴道:“可是我已經長大了。”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也以爲我長大了。”簡鈺笑了笑後道:“但是在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我再回想我當年做的選擇時,卻還是會發現我那時根本就沒有長大,想法都太過於天真。每個年紀都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要提前做了本不該屬於你那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
這話聽着像繞口令,簡心被繞得有些暈。
簡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安慰一下你的母妃吧!你今日的所作所爲,必定把她嚇得不輕。”
簡心聞言伸了一下舌頭,卻道:“母妃膽子太小!一點點事情就能嚇得哭。”
簡心的母妃份位並不高,到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嬪,還是沒有封號的嬪,在宮裡一直小心翼翼地過着日子,平素也不算得寵。
簡鈺的眸光放柔了些道:“你現在還有母妃爲你操心,其實你真的很幸福了。”
簡心知簡鈺的親生母妃已經去了多年,他怕勾起簡鈺的傷心事,當下不敢再多說話。
簡鈺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好笑,柔聲道:“回去吧!上戰場這樣的事情,莫要再提了。”
簡心扁着嘴,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一下頭,然後輕聲道:“三哥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再生病了。”
簡鈺輕輕點頭,這是他今日遇到這麼多人,第一個真心關心他的命情的人,他的眼睛微微一彎,笑意輕泄而出,溫暖無比。
簡心離開之後,簡鈺打算直接回洛王府,只是才從走到第二重宮門,簡單追過來道:“三哥!”
簡鈺停下腳步,簡單走到他面前道:“聽說你今日舉薦了鳳姬天去固蘭關?”
“不是。”簡鈺淡聲道:“我只是提了一句,然後賢王將話頭接了過去。”
簡單的眼裡滿是擔心,輕聲道:“我總覺得鳳姬天那老王八蛋不是什麼好東西,兵權交到他手裡,保不定又要出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簡鈺問道。
簡單想了想後道:“能出的事情太多了,他可能會打個敗戰,情況會惡化,他也有可能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反正在我看來,這世上就沒有那老八蛋不敢做的事情。”
簡鈺失笑,淡聲道:“他若有動作反倒是一件好事,若真的老老實實的上戰場那反倒麻煩。”
簡單有些不解地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簡鈺淡淡地道:“這是我的經驗。”
簡單看了看簡鈺,見他的面上一片淡定,淺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佈置?”
“我如今身上一點權利都沒有,也沒有一個可以調動的兵將,我又能做出什麼佈置來?”
簡單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他皺眉道:“那你方纔怎麼說得那麼肯定?”
“感覺啊!”簡鈺似笑非笑地道:“難不成就允許你有感覺,我就不能有感覺?”
簡單失笑,他對簡鈺的能力再清楚不過,就算是病得再厲害,就算是簡鈺的手裡的權利被奪了個精光,簡鈺都有辦法做到任何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簡單笑道:“這事有三哥操心了,我就不去操了,再操心,那也只是瞎操心。”
簡鈺白了他一眼,問道:“你這個準新郎,不去籌備你的婚禮,在這裡瞎晃悠什麼?”
“大婚的事情,自有母后操心,那些事情也煩得緊,我又是個怕麻煩的,所以也就樂得偷這個懶了。”簡單微微一笑道。
他和蔣湘婷的婚事,自上次從南方回來和田問秋退婚之後就確定了下來。
他是皇子,賢妃對這樁婚事很是重視,費了不少的心思,然後又問了一下皇帝的意見,最後決定大辦。
皇族要大辦一場婚事,前面要準備的時間就有些長了,再加上禮部那邊還有一大堆的禮數,還得請欽天監合生辰八字,合出八字之後又是挑日子,挑了大半年,終於在前段日子完全定了下來。
兩人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十,據說那是今年最好的日子了。
原本簡單覺得時間還長,也不急着的準備東西,沒料到欽天監給的日子距離現在只有兩個來月了,於是一切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原本看起來很多的時間,一下子就變得很少。
而蔣湘婷又是左相的嫡女,蔣府那邊原本也有不少的規矩,聽到那個吉日之後,蔣府那邊也忙得緊。
因爲兩人的婚事已經這下,蔣夫人倒把蔣湘這拘得更加厲害了,平素不讓蔣湘婷出門,以前倆人還能偷偷的見上一面,到如今,反倒變得很難再相見了。
爲此,簡單也其是煩惱,只是南下一行,讓他也成熟了不少,如今他更多的精力則是放在處理公務上。
自上次南下回來之後,皇帝也覺得他大有長進,於是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讓他跟在戶部尚書的身邊學一些東西。
如今的他,因爲官職未到三品,尚不需要上朝,所以每日裡都在衙門裡忙着。
簡鈺笑了笑道:“母妃真是命苦,生了你這麼個不負責的兒子,你自己要娶媳婦,倒做起了甩手掌櫃。”
“母妃不是還有你這個負責的兒子嘛!”簡單輕笑道:“有你在,我也能躲很多的懶。”
簡鈺笑了笑,簡單又道:“今日一早,我進宮見母妃的時候,她還問起三嫂,細算起來,三嫂也快足月了,母妃就又罵了我一頓。”
“晴萱足月快要生了,母妃罵你做什麼?”簡鈺有些好笑地道。
簡單撇了一下嘴道:“母妃覺得我太不會挑日子成樣了,我和湘婷的婚事就在兩月後,原本時間就很緊,她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如今三嫂又快生了,就更加忙不過來了。”
簡鈺失笑,簡單又輕聲道:“她還說,我以前幹什麼去呢?早些成親了多好,把這事情全夾在一起,存心是要累死她,然後又扯到孝道上去,我的耳朵現在都疼着!”
簡鈺的嘴角微微一揚道:“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這般在這裡說母妃的壞話,回頭我跟她看看,你看看她會不會扒了你的皮。”
“三哥,你還是饒了我吧!”簡單輕嘆道:“我可千萬別跟母妃說我在抱怨啊!否則的話,她老人家真的會扒了我的皮!”
簡鈺心裡有些好笑,又有些羨慕,他雖然也叫賢妃爲母妃,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的,平日裡相處不如簡單那麼親近。
簡單又道:“說到母妃,我又想起一件事情,雖然看起來好像不太重要,但是我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簡鈺點頭,簡單輕聲道:“前幾日母妃收到一張紙條,是廢后差人送來的,大意是請母妃替她在父皇的面前說一些好笑,冷宮的日子太過冷清,她快受不了。然後還請母妃無論如何也要關照一下簡仁,說跳虎崖那邊實在是太苦了些,她怕簡仁會受不住。”
“她不是一直和母妃不太和嗎?怎麼會在這個時侯來求母妃?”簡鈺有些奇怪地道。
“誰知道。”簡單輕輕撇了一下嘴道:“只是廢后和誰的關係好過?”
簡鈺的眸光深了些,簡單又道:“她在我的心裡自小留下的印象就是狠毒加霸道加心機深沉,而且她一直都很倔強,我一直以爲依着她的性子怕是到死都不會說軟話,所以她此時這樣找過來,實在是很奇怪。我第一反應是她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簡鈺聽到簡單的話後眸光深了些,眼裡透出了幾分沉思。
簡單看着他道:“你該不會也和我是同樣的想法吧?”
“差不多吧!”簡鈺淡聲道:“廢后行事一向狠毒,且上次她那般栽下來,依着她的性子必定是不會了罷休的。”
簡單點頭道:“我也是這樣的心思,只是細細一想,又覺得她如今都落到那般田地了,再加上簡仁如今也不可能個翻身的機會,她又能的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那倒未必。”簡鈺緩緩地道:“廢后在京中經營多年,當年她那樣的身份也能在京中一大堆的小姐中脫穎而出贏得了父皇的歡心,她的手段一點都不用懷疑。再則上次雖然父皇將薜府徹底摧毀,卻並沒有了波及到廢后的母族,廢后當權多年,這麼多年來,她肯定有累積了一些只聽命於她的人脈。”
簡單聽到簡鈺的分析後眼裡有些擔心地道:“那她是不是要生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