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街邊響起一陣躁動,只聽得有人聲喊道:“不好了,有人馬車失控了,快閃開!”
楚離歌一扭頭,便見得一輛馬車從街角衝了出來,四周的行人匆匆避讓。
他細細一看,卻見馬車上並沒有車伕,他再細細一聽,能聽到馬車裡的救命聲,馬車裡還有人。
楚離歌的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輛狂奔的馬車,他突然就想起在千源城的時候,他和蘭晴萱去找長公主然後馬車失控的事情。
當時他就在馬車上,馬車拼命的朝前疾奔時,那種緊張又刺激,卻又帶着幾分絕望的感覺剎那間便涌上了他的心頭,他想,坐在馬車裡的那人此時的心情必定和他當時是一樣的,一樣的無助,一樣的驚恐。
楚離歌平素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因爲他知道很多時候閒事不是他能管得完的,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想要管一管這一攤子閒事。
於是當馬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極快的縱身一躍便躍到馬背上。
他伸手使勁拉着馬繮,想將馬車拉停,但是那馬明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時間竟怎麼都停不下來。
楚離歌的眼睛一眯,再將力氣用得大一些。
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卻直直地衝向一旁水潭,他咬了咬牙,力氣再用得大了一些,這纔將那匹馬完全勒住,而此時,馬車的車輪已經到了水潭的邊緣。
四周看熱鬧的人看到這光景都伸手鼓起掌來,有人笑道:“少俠好身手!”
楚離歌笑了笑,他覺得幫人的滋味當真是極不錯的,他覺得他既然已經出手幫人了,那麼也就該幫到底,於是他伸手將車簾拉開,問道:“裡面的人沒事吧?”
馬車裡只有一個人,此時半臥在馬車裡面,許是因爲受驚嚇的原因,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柔弱,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青的女子,秀髮如墨般灑披在身後,她的身形很瘦,瘦有讓人的心裡很容易生出憐惜。
楚離歌見她不動,又問了句:“姑娘,你沒事吧?”
他隱隱覺得那個身影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正在此時,那女子微微擡起頭來道:“多謝……”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看到了楚離歌的那張臉,兩人都愣了一下。
馬車裡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田問秋。
楚離歌皺眉道:“怎麼會是你?”
他不會告訴田問秋方纔在他將馬車拉下後,看到馬車裡是一個女子時,他的心裡曾生出過一個大膽的想法,一會他要問問那個女子是否婚配,若是還沒有未婚夫的話,他可以考慮一下她,畢竟這般相見也是一種緣份。
田問秋原本是想要好好謝謝他的,畢竟人家於他有救命之恩,只是對像是楚離歌,那種感覺就實在是有些古怪了,她覺得今日還真是倒黴,竟遇到了他兩回!
她同時也看到了他臉上的鄙夷,就算她的脾氣再好,他再於她有救命之恩,她心裡的那種好感也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只是她的家教告訴她,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失儀,於是她淡淡一笑道:“多謝楚四公子相救!”
楚離歌原本就是人家跟他客氣,他也跟人客氣,人家對他兇,他就會比人家更兇的人,他雖然對田問秋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她此時這麼客氣的對他說話,他也客氣了一句:“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客氣。”
話原本說到這裡已經好了,各自要表達的意思也算清楚了,只是楚四公子又嘴賤的加了一句:“往後你出來的時候小心一些,最好換匹脾氣好一點的馬拉車,否則主人脾氣不好,馬也容易受到影響。”
田問秋磨了磨牙,忍不住頂了一句道:“這是田府的事情,不勞楚四公子操心。”
“你以爲我想爲你的事情操心嗎?”楚離歌不屑地道:“你這馬車一路上掀翻了多少攤子,如果沒有我,你今日就要沉潭了!”
田問秋咬着牙道:“我有請楚四公子出手相救嗎?”
這句話把楚離歌嗆得不輕,楚離歌剛覺得她轉性了,此時聽到她這句他當即怒道:“看來我今日還真不該救你!”
他不想在大馬路上和一個女子吵架,當即將車簾放了下來,正在此時,一個約莫四十幾歲的男子奔了過來,對着他一個勁的道謝。
那男子是田府的車伕,方纔田問秋讓他去替她買一包栗子糕時,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條蛇,在馬背上咬了一口,那馬一吃痛,一受驚,就直接奔出了好幾裡地。
而田問秋因爲坐在馬車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硬生生嚇了一大跳。
楚離歌扭頭看了那男子一眼,認出了這輛馬車的確是田府的馬車,他覺得他也真是個晦氣的,難得大發善心管些事,卻遇到了田問秋。
只是不管怎麼說,田問秋也是蘭晴萱的朋友,他覺得就算是給蘭晴萱面子救了田問秋也算一回,於是懶得理會那車伕的千恩萬謝,直接就揚長而去。
只是他回到楚府沒多久,田府就帶着厚禮前來謝他的救命之恩,這一次是田夫人帶着田問秋一起來的,長公主一聽得田府的人帶了厚禮過來,心裡還有些納悶,只是在見過田夫人之後才知道今日裡楚離歌救了田問秋。
長公主微笑道:“這事倒也是巧了,只是這事是離歌做下的,你們要謝的話就謝離歌吧!”
她說完但讓秀珠把楚離歌請了出來,楚離歌一聽是田府的人根本就不願意見,只是卻也不敢駁了長公主的面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來,他原本只想說幾句場面話就走,可是田夫人一看到他眼睛就亮了。
他和簡單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男子,但是都出身高貴,身上都有一分名門子弟的氣度,他本身人就長得極好,田夫人一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當即拉過田問秋道:“秋兒,還不快謝謝楚四公子。”
田問秋原本是願意和田夫人一起到楚府來道謝的,只是卻奈不住田夫人一直在她的耳邊唸叨,不得已之下,只得隨田夫人來到楚府。
她此時看到楚離歌,心裡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不想向他說一個謝字,只是楚離歌於她終究有救命之恩,再則長公主和田夫人都在,她只得對着楚離歌盈盈一拜道:“多謝楚四公子救命之恩!”
楚離歌直接給了她一記白眼,長公主看到他這副樣子忙打圓場,伸手將田問秋扶起來道:“我與田夫人也是舊識,大家細算起來也是親戚,哪裡需要這些禮數。”
田問秋微微擡頭,剛好看向長公主,她見長公主笑得溫和,和傳聞中那個手段高明的長公主完全不同,她之前又從蘭晴萱那裡聽說過一些關於長公主的事情,心裡先對長公主生了幾分親近之意,當下忙微微一笑。
她在看長公主的時候,長公主也在看她,長公主見她生得眉清目秀,雖然不是傾城傾國的佳人,卻也是難得一見美人,且她的氣質溫和,不驕不躁倒也先喜歡上了。
長公主微笑道:“這孩子我瞧着好生喜歡。”
田夫人忙道:“長公主能喜歡我家秋兒,那是她的福氣。”
長公主輕笑一聲後道:“我一直想要個女兒,然後卻生了四個兒子,好在老天開眼,讓我遇到晴萱,圓了我有個女兒的夢想。之前晴萱在我的面前說了好幾次問秋,說她是難得的穩重性子,又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和晴萱說的一模一樣。”
楚離歌聽到長公主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田問秋性子穩重?他掃了她一眼,覺得在田問秋的身上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忍不住插嘴道:“那是因爲母親還沒有見到她兇悍的樣子,她若兇起來,和母老虎有得一拼。”
他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將原本火熱的氣氛給凍成了冰,田夫人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長公主看了楚離歌一眼,皺眉道:“離歌!不得無禮!”
“我說的是實話。”楚離歌淡淡地道。
長公主直接瞪他了,他一些看到長公主這樣的表情終究不敢造次,當下輕抿了一下脣。
田問秋淡淡地道:“今日裡我和楚四公子在洛王府見了一面,當時我們生出了一些小誤會,鬧了些不愉快。”
她說到這裡對着楚離歌輕輕一福道:“今日裡我不小心害得你砸了長公主親生煲的湯,這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她這般模樣看起來落落大方,面色又極爲平靜,很有大家小姐的氣派,長公主看到她這副樣子很是滿意,覺得她這性子還真鎮得住楚離歌。
楚離歌聽她主動道歉,也覺得自己今日好像也太小氣了些,他原本也不是小氣的人,聽到她這句話原本也打算說幾句場面話便將這件事情揭過去。
他覺得這個小女子也不是他原本想的那般蠻不講理,只是這性子還是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