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萼兒的眼裡有淚珠滾落,輕聲道:“天意,這也許就是天意!”
她說完這句話心裡又悲苦起來,只覺得蘭晴萱腹中的孩子是命苦的,只怕還沒有出身就沒有父親。
呂萼兒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卻又忍不住笑道:“這是一件好事。”
大夫見幾人又哭又笑的樣子,心裡又怕了幾分,輕聲道:“女俠,饒命啊!”
呂萼兒看了大夫一眼後兇巴巴地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一定要想辦法保住我家夫人腹中的孩子,若是孩子有人閃失的話,我就把你的頭剁下來當夜壺!”
大夫何曾見過如此兇悍女子,嚇得直打顫,輕聲道:“女俠,這事不是我說保就能保得住的,這位夫人心思鬱結,這種心情對孩子極爲不利,若是她自己不能調節心情的話,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沒有法子。”
呂萼兒知道蘭晴萱因爲簡鈺的事情難過,雖然蘭晴萱在她們的面前表現的很是堅強,但是她知道,在每個女子的心裡,都有屬於她的脆弱。
只是此時不是她去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瞪大眼睛看着大夫道:“怎麼讓夫人的心情好起來,那是我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管想辦法替我家夫人調理身體,你若是不盡力的話,我不但會殺了人,還會殺了你全家!”
大夫聞言嚇得半死,不敢不盡力。
蘭晴萱醒來時候天色已晚,屋子裡的油燈已經點亮,她看着那盞油燈微微出神,恍惚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簡鈺……”
只是她喊完這一聲之後才猛然想起她和他已經分開了,可能這一生再無相見的機會,一時間心裡又覺得極爲難過。
錦娘就守在她的身邊,聽到動靜之後忙走過來道:“王妃醒了,可感覺好一些呢?”
蘭晴萱輕聲道:“我沒事,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月輝縣的一間小客棧裡。”錦娘輕聲道:“王妃往後可得愛惜自己的身體了,你如今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身孕了。”
蘭晴萱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她這纔想起早在半月前就該來的月信卻遲遲未來,而她近來又爲了治瘟疫的事情而勞心勞力,根本就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卻沒有料到她竟早已有了身孕。
她伸手替自己把了一下脈,脈若走珠,這是懷孕的脈像,但是她的身體卻很弱,孩子的氣息也就顯得弱了起來。
她怔怔地坐在那裡,整個人有些呆愣。
錦娘輕聲道:“雖然我不知道王爺和王妃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王妃的心裡是有王爺的,小世子如今已經來了,還請王妃無論如何也要看開一些。不爲別的,就當是爲王妃腹中的小世子。”
蘭晴萱伸手撫了撫平坦的小腹,輕聲道:“錦娘,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也會照顧好孩子的。”
錦娘抹了一把淚道:“王妃能這樣想那就好,我剛燉了燕窩,王妃要不要喝一點?”
蘭晴萱此時病得昏昏沉沉,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但是她知道她此時的身體最好是吃一點東西,於是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錦娘歡喜的把燕窩拿來,喂她喝下,她看到鼻青臉腫的大夫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錦娘笑道:“這是呂姑娘爲王妃請來的大夫,他之前不願意過來,呂姑娘就動手了。”
蘭晴萱失笑道:“我已經醒來了,讓這大夫回去吧!你們就不要爲難他了。”
那大夫聽到她這句話如蒙大赦,一溜煙的跑了。
蘭晴萱將心情收拾了一番,然後自己給自己開了一個方子,讓錦娘去給她抓藥。
如此將養了三日之後,蘭晴萱的病就好了很多,她此時雖然還有一肚子的心事,卻已經沒有幾天前那樣沉重的心情了,所以再去想之前的事情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正在此時,她聽得錦娘道:“都跟你說了隔夜東西不能亂吃,你非不信,這會拉肚子了吧!拉死你活該!”
傾詩的聲音傳來:“我只是不想浪費罷了!我們身邊的銀子本不多,王妃這一病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再這樣下去,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我記得王妃那裡有上好的止瀉藥,上次可可拉肚子一吃就好,我去找來吃吃。”
蘭晴萱聽到傾詩的聲音有如被閃電擊中,她呆愣愣地坐在那裡,眼淚“譁”的一下就從眼裡奔涌而出。
錦娘和傾詩剛好從外面進來,見她淚流滿面的坐那裡,頓時都呆住了,錦娘驚道:“王妃,你這是怎麼呢?發生什麼事情呢?”
蘭晴萱一把抓住錦孃的手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錦娘聞言心裡一片糊塗,一時間弄不明白蘭晴萱爲什麼會這樣說,她此時只道是蘭晴萱聽傾詩說銀子全部花完了,在爲以後的事情擔心,忙道:“王妃不用擔心,就算我們手邊沒有銀子了,也不會缺吃少喝。”
蘭晴萱此時情緒太過激動,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卻又露了笑意。
她這副樣子讓錦娘更加擔心,只道是她受了刺激,此時神志有些不正常了。
錦娘輕聲道:“王妃不要怕,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說完瞪了傾詩一眼道:“你真是個糊塗的,在王妃面前胡說八道什麼?”
傾詩此時看到蘭晴萱的樣子,也被嚇到了,她此時捱了錦孃的罵,也不敢說話,偏生此時肚子痛得厲害,想要找蘭晴萱要藥,卻又不敢要,於是此時呆在那裡,一雙眼睛裡滿是淚光。
蘭晴萱抹了一把淚後道:“錦娘,你不要罵傾詩。”
錦娘聽蘭晴萱這樣說,眼裡也有淚滾落,輕聲寬慰道:“是的,王妃!我不罵傾詩了,你好生歇着,你如今肚子裡懷着小世子,就算是你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孩子着想,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蘭晴萱看到錦孃的樣子,知道錦娘誤會了,她伸手抹了一把淚道:“錦娘,你不用擔心,我沒事!萼兒呢?萼兒在哪裡?快些把萼兒找來,我有事要問她!”
錦娘原本以爲是蘭晴萱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此時見她說話極具條理性,一時間倒也不清楚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依言去叫呂萼兒。
呂萼兒此時正在屋後劈柴,聽到錦娘喊她一溜煙就跑了進來,她進來的時候,蘭晴萱的情緒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看到她的樣子輕聲問道:“王妃出什麼事呢?”
蘭晴萱伸手拉過她的手道:“萼兒,呆會我問你的事情非常重要,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希望你不要瞞着我!”
呂萼兒這一次到蘭晴萱的身邊原本就有些心虛,此時聽到蘭晴萱的話後目光不由得閃了閃,卻還是點了點頭道:“王妃有什麼話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蘭晴萱伸手拉着呂萼兒的手道:“是王爺讓你跟過來的嗎?”
呂萼兒愣了一下後輕聲道:“我原本就是王爺請來保護王妃的,自然是王爺請我過來的。”
“我說的是不是這件事情,而是你這一次跟過來的事情。”蘭晴萱看着呂萼兒的眼睛道。
呂萼兒愣了一下,眸光再次閃了閃,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輕笑道:“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經知道你心裡的真識答案了。”
呂萼兒咬了一下脣,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蘭晴萱幽幽地道:“我一直就覺得很奇怪,那一日我們爲何能那麼順利的離開,沒有任何人多問一句,就算王爺近來爲瘟疫之事憂心,那麼我這麼多天沒有回去,他爲什麼一直沒有派人來找我,原來如此!”
呂萼兒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錦娘卻還是一頭霧水,只是想起蘭晴萱之前帶她們離開的光景,忍不住問了句:“王妃沒有和王爺吵架?”
“我和王爺兩情相悅,就算是吵架了,在這樣的時侯又豈會獨自一人離開?”蘭晴萱輕聲道:“我之前一直沒有弄明白,爲什麼我離開後,簡鈺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如今看來,根本就是他放我離開的。”
呂萼兒輕泣道:“王妃,王爺這樣做只是不想你難過。”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又豈能不難過?”蘭晴萱反問道:“所以萼兒,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對不對?”
錦娘聞言就更加糊塗了,只是她也是個聰明的,把蘭晴萱的話和呂萼兒的話合在一起細細一想,頓時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扭頭看着呂萼兒,此時呂萼兒已經淚流滿面,呂萼兒拉着蘭晴萱的手道:“王妃,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的,而是我來之前,王爺曾求過我,求我無論如何也要瞞着你,因爲他知道若是他這一次出了事情,你一人絕對不能獨活!”
她說到這裡實在是忍不住“哇哇”大哭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這些日子憋得好辛苦,尤其是看到你病倒之後,我就忍不住想告訴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