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此時心裡無比後悔,此時找不到簡單,她知道就算找到簡單,簡單也未必會見她,她想了想,直接去了洛王府,她知道,在簡單的心裡,簡鈺的地位極高,他也許能聽得進簡鈺的話。
簡鈺聽說賢妃來了,他心裡知道她爲何而來,他如今雖然不上朝,看起來也不過問朝中的事情,但是朝中之事,卻沒有一件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的眸光深了些,心裡有些猶豫,蘭晴萱在旁看出了他的想法,輕聲道:“母妃來了,你不能不見,還是先聽聽母妃怎麼說吧。”
簡鈺點了點頭,賢妃進來之後就將左右摒退坐在那裡抹眼淚道:“鈺兒,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勸勸單兒,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南下!”
“這件事情若是父皇不允,九弟也不能去,母妃怎麼不去求求父皇?”簡鈺看着她道。
賢妃的眼裡有了淚光道:“我進宮二十幾年,對於皇上的性子自問也是知曉一些的,在皇上的心裡,從來只有太子一人是他的兒子,其他的都不是。”
她今日心裡有氣,話說得也有些偏激。
簡鈺聽到她的話後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問賢妃:“母妃想要我怎麼做?”
“我知道單兒這一次南下是因爲蔣湘婷的事情,他是在和我置氣。”賢妃咬着牙道:“他現在對我避而不見,我也沒有辦法跟他說這些,你幫我找到單兒,然後告訴他只要他不南下,我會想辦法替他退了田府的婚!”
雖然她很喜歡田問秋,但是喜歡歸喜歡,若是自己的兒子都沒有了,那麼再喜歡也沒有用了。
簡鈺看着賢妃淚眼婆娑的樣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淡聲道:“只是想辦法退婚嗎?這樣的話母妃之前曾在九弟的面前說過一回了,他未必會相信的。”
賢妃咬着牙道:“你讓他來見我,我立即帶他去田府退婚!”
賢妃如今是田府最大的榮耀,她說的話,田府那邊的人其實都是遵從的。
簡鈺看着她道:“母妃不用着急,我會替你找到九弟,然後把你的話轉告給他。”
賢妃此時六神不寧,聽到簡鈺應承下來輕舒了一口氣,她終究有些不放心,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了洛王府。
賢妃離開之後,簡鈺幽幽地道:“我有時候很羨慕九弟,有這麼多人爲他操心籌謀。”
蘭晴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笑了笑道:“不過我現在有你。”
這句話也是蘭晴萱此時想說的,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夜瀾找人的本事很高明,一個時辰之後就帶着簡單進了洛王府,他此時渾身酒氣,身上也滿是胭脂味。
夜瀾將簡單帶到簡鈺面前之後輕附在簡鈺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我是在花街裡找到九皇子的。”
簡鈺的眸光頓時就冷了起來,簡單此時醉得有些迷糊,在那裡呵呵的傻笑着,嘴裡輕聲喚道:“湘婷,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開心?”
簡鈺見他有些迷糊,心裡終究有些難過,他也不說話,讓夜瀾拎了一桶水過來,他一把拎起簡單的腦袋就往水桶裡扣。
此時的水還是極冷的,簡單頓時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驚道:“三哥,你這是做什麼?”
“我做什麼?”簡鈺怒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簡單,你真是長本事了,竟學會喝花酒了!”
簡單被簡鈺這麼一罵,頓時酒醒了七分,面色也有些不自在。
簡鈺冷笑一聲,抓着他的腦袋又按進了水桶裡。
簡單被嗆得哇哇大叫,酒意在這一刻盡消,他的頭離開水面後道:“別人不知道,三哥還不知道嗎?我以後不會再有幸福,又爲什麼不能再碰其他的女人?”
簡鈺聞言火大,手一揮,往他的臉上就是兩拳。
簡單捱了打,當即就要還手,他的武功不算差,只是又哪裡是簡鈺的對手,他不還手還好,一還手,簡鈺下起手來就更加的重了,三五幾下,他就已經鼻青臉腫。
夜瀾一看再這樣打下去只怕會出事,一邊給戰殺使眼色讓他去找蘭晴萱,一邊抱住簡鈺道:“王爺,九皇子醉了酒,此時只怕說的話也做不得數,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簡單此時大怒道:“你憑什麼打我!你幸福了,我不幸福,你竟還打我!我和你拼了!”
他此時直接朝和簡鈺撲了過來,簡鈺擡起一腳就將簡單給踢飛了。
他這一下力氣用得有些大,直接就把簡單給踢暈了。
等到蘭晴萱趕到的時候,簡單已經被夜瀾等人擡到小榻上去了。
蘭晴萱見簡鈺的面色不好,知他對簡單這個弟弟很是愛護,此時出手打簡單,那也是被氣得狠了。
她替簡單把了一下脈,知道簡單只是醉酒加受了些外傷,並不打緊,她輕輕鬆一口氣,替簡單開了個一個醒酒的方子,再替他將傷口處理了一番。
到黃昏的時候,簡單終是醒了過來,他此時酒剛醒,人還有些迷糊,卻還記得和簡鈺打架的事情,此時見簡鈺黑着一張臉坐在那裡,他微低着頭心裡有些心虛,不敢的看簡鈺。
在他的心裡,簡鈺若父若兄,是他心目中最爲尊敬的人。
蘭晴萱看到兄弟二人的樣子心裡倒有些好笑,她將醒酒湯遞到簡單的面前道:“再喝一碗醒酒湯吧,這樣頭不會那麼痛。”
簡單乖巧的喝下了,蘭晴萱輕聲道:“你不要怪你三哥,他也是爲你好。再則你這一次的行爲也太過莽撞了,你去找父皇的時候應該和你三哥商量一下,你可知道你這樣的行爲,會讓母妃多麼傷心,會讓你三哥多麼操心。”
簡單輕輕點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燈下不說聲的簡鈺一眼,低聲道:“三嫂,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但是我這真的不想再在京城呆下去。”
他微微擡頭看着蘭晴萱,眼裡有了一抹淚光,他的臉被簡鈺打得又青又腫,此時的樣子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俊朗,只是一雙眼睛卻亮得怕人。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雙眼睛暗暗心驚,她偷眼看了一眼簡鈺,他此時還在生氣,沒有半點說話的打算,她只得又對簡單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簡單看着蘭晴萱那張溫和又關切的臉,在這一刻,他覺得他被人理解了,也覺得自己很是懦弱,卻還是道:“我知道我是皇子,就算是我要逃離這一切也不可能,因爲很多人會被我牽連,所以我不能逃,而若是再在這京城裡呆下去,我很可能會瘋。”
他說完這句話又看着簡鈺道:“三哥對不起,上次我騙了你,你上次來看我的時候,其實我並沒有走出來,我當時那樣說只是不想你爲我擔心。”
蘭晴萱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蔣湘婷自殺的事情他們都瞞着簡單,他若是知道的話,只怕會更加的偏激。
簡鈺瞟了簡單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簡單又輕聲道:“我一直很羨慕三哥,聰明又果絕,爲了三嫂,可以放棄一切,可以長遠的謀劃,但是我自問我做不到三哥那般,我的心太小,裝不下太多東西,很多事情等到自己面對的時候,我才發現是我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
他說到這裡自嘲一笑道:“我的名字叫簡單,我還是簡單!”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有心想要勸上幾句,卻又發現無從勸起。
簡單又道:“我知道京城裡的這些事情以我自己的能力我根本就無從改變,這一次聽到南方瘟疫的事情,我就覺得這件事情於我可能是一個轉機,或者死在那裡,或者把婚期拖過去,又或者有了這一次的功勞,父皇和母妃會同意我退婚。”
蘭晴萱感沉到了他的絕望,她輕聲道:“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知道。”簡單輕聲道:“但是我覺得我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你的確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一直沒說話的簡鈺終是開口道:“因爲你已經爲自己尋了一條死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簡單的朝簡鈺看去,此時簡鈺微微轉身,疏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眸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卻斬釘截鐵地道:“若你覺得這一次南下能解決所有的事情,那麼我陪你一直南下。”
“不可以!”簡單驚道:“三哥,這一次瘟疫據說極爲厲害,到現在沒有任何藥物能控制病情,你的身體原本就不好,若是去了,會有危險,到時候三嫂可怎麼辦?”
“你剛纔說那麼多全部都是藉口,你想去南方的真正理由是去送死。”簡鈺簡單的做了一個總結。
簡單的面色微窘,心事被簡鈺看穿,他有些不太自在。
簡鈺卻已經罵道:“但是你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太蠢,你若是死了,難道一切就能終結嗎?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出了事,母妃怎麼辦?蔣湘婷怎麼辦?田問秋又怎麼辦?”
簡單的頭又低了下去,那模樣倒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簡鈺又道:“你已經在父皇那裡主動請了纓,那麼就斷然沒有退縮的理由,而要如何控制這場瘟疫其實你心裡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爲你是要去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