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姬天神色複雜地看着蘭晴萱道:“你今日來不是爲你五妹求情的,是爲你大哥求情的吧?”
蘭晴萱心頭一怔,知他的心裡必有猜疑,當下淡淡一笑後道:“算是吧!畢竟我到侯府之後,大哥是侯府裡除了父親之外,唯一真心待我之人。”
鳳姬天的眼睛眯了眯,他此時心亂如麻,看了蘭晴萱一眼道:“你待你大哥倒真是有情有義。”
蘭晴萱輕聲道:“這些年來,我也算是看透了世情的炎涼,在蘭府的時候,一衆兄弟姐妹沒有一個是真心待我,都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到侯府之後,我原本是沒有什麼期盼,只是這些日子大哥對我實在是照顧有加,在我的心裡,是真真切切地把他當做我的大哥。”
鳳姬天聞言五味雜陳,對於鳳無儔這個兒子他心裡是極清楚的,鳳無儔是個極寬厚且守禮之一,是他諸多兒子中最爲出色的一個,只是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最優秀的兒子卻不是他親生的。
他面色此時極度不好,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心知不妙,也知她若是再說得多了,反倒會害了鳳無儔。
她柔聲道:“父親用些早膳吧!我先出去了。”
鳳姬天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嘆了一口氣後就走了出去。
崔氏在柴房裡一關就是三天,這幾天鳳無儔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再去找蘭晴萱喝茶,蘭晴萱去找過他幾回,他都把自己反鎖在屋子裡,對她避而不見。
蘭晴萱知他的心裡必定是不好過的,偏生那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勸得了的,她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少之又少,她早前就知道這件事情若是捅出來,對鳳無儔的影響一定會很大,但是這件事情也不可能永遠的瞞下去。
第三天的下午,蘭晴萱正在屋子裡午睡,初聽得外面吵成了一團,她讓傾詩去外面看看,只片刻傾詩便回來道:“是崔府的人來了。”
蘭晴萱有些好笑,鳳姬天把那男子的屍體送回崔府也有好幾日了,沒料到崔府到此時纔到侯府來,只怕之前是抱了當縮頭烏龜的心思,想將這件事情給拖過去吧,此時來十之八九是鳳姬天給了什麼壓力,這纔不得不來。
蘭晴萱對於鳳姬天和崔府如何交涉崔氏的事情興趣不大,因爲她知道,依着鳳姬天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必定是不會對崔氏留情的,更不要說這種事情只要是個正常男子都不可能容忍得了,崔氏這一次身敗名裂是必然的。
只是事情的發展卻發生了一些偏差,崔府的人來到侯府的時候,崔氏的妹妹玉妃也來了萬戶侯府,蘭晴萱一聽說玉妃也來了,便覺得這件事情到最後只怕會比她預期的還要精彩。
果然,她在屋子裡聽到了吵鬧聲,她讓傾詩去打聽消息,她自己半臥在小榻上尋了一本書不緊不慢地看着,看了半天卻沒有翻一頁。
如此一直折騰到酉時,天色將黑時玉妃才離開崔府,玉妃一走,鳳姬天沒有留任何崔府的人在侯府,直接將人全部趕走了。
傾詩也回來了,她一進來就恨恨地道:“真是氣死我了,侯爺居然就這樣放過崔氏了。”
蘭晴萱聞言皺了皺了眉,問道:“放過崔氏?怎麼說?下午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傾詩心裡雖然覺得煩悶,但是聽到蘭晴萱這樣問她還是兩眼發光地道:“小姐下午是沒有去看,那情景實在是太過有趣了,崔府竟拿出當年的舊事來爲難侯爺,讓侯爺將這件事情瞞下去。”
蘭晴萱笑道:“崔府的人實在是蠢不可言,他們難不成還以爲如今天的崔氏還是以前的崔府不成?還以如今的侯爺還是之前一無所有的白衣不成?”
“可不是嘛!”傾詩不以爲然地道:“依我看,崔府的那些個人沒有一個是好的,一個個都蠢得緊,卻偏生又以爲自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小姐是沒有看見崔老爺剛到侯府時擺的那個譜,那模樣似乎很了不起一般,可是侯爺卻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當時就把那個老東西氣得差點要吐血了,他那樣哪裡是來求人的,分明就是來氣人的。”
傾詩上次跟蘭晴萱到崔氏之後,對崔氏的那一大家子人沒有一點好印象,所以說起話來也就一點都不客氣了。
蘭晴萱淡聲問道:“最後侯爺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
“本來侯府是一定要休了崔氏將她浸豬籠的,後來玉妃來了之後,也不知跟侯爺說了什麼,侯爺這才答應不休了崔氏,依舊讓崔氏呆在侯府裡,只是以後再也不能出來見人了。”傾詩答道。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你知道玉妃跟侯爺說了什麼嗎?怎麼會讓侯府做出這麼大的讓步?”
傾詩搖頭道:“不知道,我在外面也聽不清楚,只是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什麼秘事。”傾詩忿忿地道:“這一次實在是太便宜崔氏了!”
蘭晴萱將這件事情想了想後,淡聲道:“不對,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解決,我總覺得依侯爺的性子,斷然不會就這樣了結此事。”
“我也這麼覺得。”傾詩看着蘭晴萱問道:“小姐是如何看此事?”
這一次崔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整個侯府最開心的自然要數梧桐院裡的這些人了,傾詩等人早就看崔氏不爽,只巴不得崔氏這一次直接被鳳姬天浸豬纔好。
此時鳳姬天這樣處理崔氏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總歸是有些不對勁的。
蘭晴萱的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了敲後道:“你們且瞧着,崔氏活不過三天。”
傾詩拍手笑道:“那當真是太好了!”
“可是如此一來,小姐和王爺的婚事怕是得要推後了。”錦娘有些擔心地道:“崔氏雖然不是小姐的親生母親,但是依着京城的算法,她也算是小姐的母親,小姐還是需要爲她守孝的。”
“不會。”蘭晴萱極爲篤定地道:“侯爺不會讓我爲她守孝的。”
錦孃的眼裡先是不解,細細品了品她的話後便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當下鬆了一口氣道:“那倒也是。”
蘭晴萱輕聲道:“都到這個時侯了,我覺得我應該去看崔氏最後一回。”
錦娘微愕,旋即點頭道:“我這便去替小姐安排。”
入夜後,蘭晴萱帶了一盒飯菜去見崔氏,她去的時候,崔氏就睡在柴跺上,她此時的身上穿了一件破舊的棉衣,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狼狽,再無一分當家主母的風采,她的那張臉,此時一片青柴,想來是上次鳳咎天打的。
崔氏一看到蘭晴萱當即眼睛瞪得極大,大聲道:“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看笑話也是分人的,只有對手的笑話才值得一看,你如今連我的對手都算不上了,我又豈需要看你的笑話?”
她說完這句話後微微一頓道:“我是來欣賞你的慘狀的。”
崔氏氣得面色大變,伸手就要來打蘭晴萱,只是上次出事時,她就着了涼,已經染上了風寒,此時身上還發着燒,再加上連日的忐忑不安和恐懼,她此時身上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
蘭晴萱看到她掙扎的樣子淡淡一笑道:“我若是你的話,這些力氣就會省下來,把全部的力氣都用來想想如何能逃過這一劫。”
崔氏的眸光微變,蘭晴萱的嘴角微揚,衝崔氏眨了一下眼睛道:“說句心裡話,其實我還是蠻佩服夫人的勇氣的,在這個時候還敢揹着侯府去偷人,這想來就是爲了一時的歡愉誤了自己一生吧!”
崔氏的身體輕輕抖了一下,她突然就冷靜了下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你若是硬要這樣說我,我也無話可說,你如今也看到我的慘狀了,你也滿意了,請你離開!”
“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所以你不能命令我做任何事情,再說了,就算是以前的你,你讓我去做的事情,也沒有一件會聽從你的安排。”蘭晴萱淡聲道。
崔氏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她定定地看了一眼蘭晴萱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想爲夫人解解惑罷了。”蘭晴萱的眸光微微一斂後道:“想來夫人到如今都沒有想明白事情怎麼就會發展到這一步,顧染墨爲何會突然殺了初月公主。”
“是不是你從中攪和了什麼?公主是不是你殺的?”崔氏看着蘭晴萱道。
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因爲不管哪種方式都是不合理的,顧染墨沒有半點殺初月公主的理由。
蘭晴萱的嘴角微揚道:“我又不是夫人,那種卑鄙無恥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再則我就算是再恨哪個人,也不會蠢到親手去殺他,再說了,初月公主和我雖然有過口舌之爭,但是那些口舌之爭和夫人之前處心積慮的害我性命相比實在是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