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對於簡鈺的這句話一點都不懷疑,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婚事可以說是崔氏一手促成的,初月公主又是皇后的心肝寶貝,她此時這樣死了,皇后不發作纔是怪事。
她問簡鈺:“你覺得皇后會怎麼對付崔氏?”
“你猜。”簡鈺拿起桌上的茶盞,用鼻子聞了一下茶香,然後再小口抿了一下,以無比婉惜的語氣道:“自從上次喝過娘子泡的茶之後,我喝別人泡的茶就再也沒有味道了。”
蘭晴萱撇了撇嘴,懶得再理他。
簡鈺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後道:“在我們大婚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我比較心安,只是有些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相信皇后也會覺得那件事情對她而言是個好機會。”
蘭晴萱問道:“有些事情?哪些事情?”
簡鈺對着她神秘莫測的一笑,蘭晴萱看到他的那記眸光,突然就明白了什麼,當下輕輕掀了一下眉,眼裡也有了一分笑意。
崔氏一聽到初月公主的死訊,整個人就呆在了那裡,她原本是想用顧染墨這根線來對付蘭晴萱,順便也從皇后那裡討些好處,卻沒料到現在蘭晴萱還好好的,初月公主卻死了!
崔氏在京中多年,對於皇后的手段再清楚不過,初月公主這一死,她和皇后的仇怨便算是徹底結下了,依着皇后的心性,斷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心裡有些不解,顧染墨和初月公主明明是兩情相悅的,顧染墨爲何會殺了初月公主?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崔氏就算是再會猜度人心,此時心裡也是糊的,有些弄不明白究竟。
她心裡感到慶幸的是,雖然初月公主和顧染墨的婚事和她脫不了干係,但是初月公主畢竟是死在顧染墨的手裡,她並沒有在那裡,然後她終究是萬戶侯府的正牌夫人,皇后就算是想要對付她也得好好想想。
她這麼一想,心裡便已經有了主意,往後皇后若是請她赴宴什麼的,她能不去就儘量不去,若是實在是躲不過了,那麼打起精神來小心應對就好。
崔氏想通這些關節之後心裡安定了些,卻又怕皇后還會再對付侯府其他的人,也怕皇后在皇帝那裡說些什麼,如此一來,怕是會影響以後整個萬戶侯府的命運。
她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原本的如意算盤到了此時已經成了一個爛局,她伸手撫了撫額,心裡生出了一些煩悶。
一隻鴿子飛進了她的院子,她愣了一下,見左右無人親自將鴿子抱了進來,然後打開鴿子綁腿上的竹筒,裡面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一行字。
崔氏看到那行字心裡有些猶豫,她想了想後將手裡的鴿子放飛,然後將那張紙條扔進了火盆。
崔氏做完這些之後心裡終究有些掛念和擔心,當下咬了咬牙,見天色已晚,鳳姬天今夜必定不會宿在她這裡,心裡似有什麼東西泛開,撓得她心裡癢癢的,她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之後見夜色深沉,她終是取過一頂鬥蓬,對屋子裡的丫環吩咐了幾句,然後獨自提着燈籠走了出去。
今夜天寒,白雪紛飛,北風吹得她手裡的燈籠輕搖。
崔氏是從後門出的侯府,後門值守的門房一見是她當即將門打開,她淡聲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不管任何人問起都不能說見過我,知道嗎?”
她說完給了門房一錠足有五兩重的銀錠子。
門房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一兩銀子,這五兩銀子對他而言實是一筆大數目,他當即道:“夫人放心,奴才絕不會對任何人說一個字。”
崔氏看了他一眼,淡淡點了一下頭。
她冒着風雪從後門出來之後就順着那條不是太寬的小巷走了進去,那條小巷子不算長,此時天色已晚,又漫天風雪,竟一個人都沒有。
崔氏顯然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她走到巷子底之後,左右環顧了一下,見沒有人,當下便推門走了進去。
她進去之後將門關上,見屋子裡跳躍着昏黃的光華,她的心裡有些複雜,她沒有再猶豫,直接就走進了點了燈的那間房。
只是她才一進去,一雙大手就環住了她的腰,溫熱的脣吻上了她的臉,她欲將那人推開些,卻聽得那人輕聲道:“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我好生想你。”
鳳姬天自從蘭晴萱進府之後,對崔氏就有些意見,因爲那些意見,所以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崔氏的房間,崔氏今年不過四十出頭,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被男子那麼一抱,再聞到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她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軟了。
她那雙推拒的手此時也沒有力氣,軟軟的就倒在了男子的懷裡。
那男子赫然就是簡鈺和蘭晴萱在崔氏撞見的那一個,崔氏心裡還有些理智,她雖然倒在男子的懷裡,心裡卻還存了幾分理智。
她輕聲問道:“你怎麼來……”
她的話還沒有問完,就已經被男子堵住了嘴,餘下的話也問不出口了。
男子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她了,此時一見,又哪裡還能把持得住,雖然說之前兩人的姦情被簡鈺和蘭晴萱撞破過,兩人的心裡卻都覺得今夜極爲安全。
油燈昏暗,光色曖昧,一室春光。
等到風停雨消,男子伏在崔氏的懷裡喘着氣。
此時崔氏很是滿足,終是想起了她想問的事情:“你今夜怎麼來呢?侯府裡滿是高手,你竟還敢飛鴿傳書,膽子還真大。”
她說完,伸手在男子的臉上輕輕劃了一下,那指尖帶着淡淡的慾念色彩,竟有無限風情。
男子此時正極爲滿足,聽她這樣問有些好奇地道:“不是你派人通知我,讓我來見你的嗎?我可沒有給你飛鴿傳書。”
他這般一說,崔氏陡然大驚,她看着男子道:“你說什麼?是我通知你來的?我何時通知你到這裡來的?”
她自從上次被簡鈺和蘭晴萱嚇過之後,一直都心事重重,又豈會在這個時候約見男子?
男子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奇怪:“明明是你約了我在老地方見面,我心裡還有些奇怪,還以爲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商議了!再則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怕再出變故,已經將之前餵養的鴿子全部殺了。”
崔氏聽到男子這句話頓時大駭,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她的眼睛頓時瞪得像烏雞一般,忙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
男子看到她這般模樣也嚇了一大跳,知道今日十之八九是被人算計了,當下顧不得天寒,來不及穿褲子了,披了一件外衣就欲從屋子裡跳出去。
只是他纔將窗戶打開,一根木棍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直直地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他悶哼一聲,竟被那木棍一擊直接就回到了崔氏的牀上。
正在此時,房門被人一腳踢開,鳳姬天帶着一衆侍衛直直地闖了進來。
崔氏一看到鳳姬天,頓時覺得後背生寒,臉色一片蒼白。
就算是她平素再機變,口才再好,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呆呆地道:“侯……侯爺……”
鳳姬天的面色極度難看,他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崔氏道:“你好大的膽子!”
今日他下朝之後,皇后派人送了一封書信給他,讓他今晚子時到侯府後巷的玲瓏弄裡十九號去一趟,那裡將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鳳姬天不清楚皇后送那封信的用意,怕是一個圈套,原本是沒打算來的,只是他回到侯府批閱公文之後,下人送來了一個鬥蓬,說是崔氏派人送來的,今夜天寒,讓他注意保暖。
鳳姬天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去崔氏那裡了,今夜恰值初一,這一天他原本應該宿在崔氏的房裡,他近來雖然有些惱崔氏,卻還是覺得不管怎麼說,崔氏是他的正室妻子,他能有今日和崔府是出過力的,他這麼長時間沒有進崔氏的房間,也沒有聽到崔氏的怨言,崔氏還如往昔一般對他關懷備至。
他這麼一想心裡又暖了些,他想了想之後就去了崔氏的房間,不想他進去時屋子裡卻並沒有崔氏的影子,此時已值深夜,崔氏不在屋裡又在何處?
那日大火之後,崔氏雖然暫時在鳳無咎那裡住了一夜,第二日鳳姬天便讓人把另一間廂房收拾出來讓崔氏住着,此時人卻不見了,鳳姬天心裡實在是好奇。
鳳姬天問下人崔氏去哪裡了,竟沒有一個人答得出來,只有一個丫環機敏的答了一句“在五小姐的房裡。”
鳳姬天見下人們的神色不對,心裡生出了不安,於是直接去了鳳無咎的房間,鳳無咎因爲身上有傷,睡眠的時間和衆人不同,此時還未睡下,見鳳姬天闖進來有些好奇地問道:“父親有事嗎?”
“你母親在你這裡嗎?”鳳姬天問道,他一邊問一邊四下打量,並無崔氏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