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咎氣得太陽穴的青筋直跳,伸手去指蘭晴萱,不想她這個動作稍微大了一些,拉到了傷處,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氣涼氣。
蘭晴萱單手託着下巴又道:“上次我在給五妹解毒的時候,我心裡其實也還存了幾分擔心,在我的心裡,五妹也算得上是打不死的小強了,每次動手都失敗,失敗了再想法子來對付我,我雖然佩服你的勇氣,心裡卻還有那麼一點點害怕,因爲那一分害怕,所以在我上次給五妹解藥的時候又稍稍動了一點手腳。”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好心!”鳳無咎咬着牙道,她此時心裡其實是有些害怕的,還有幾分無可奈何,她數次在蘭晴萱的手裡吃虧,如今聽她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她的心裡滿是不好的預感。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我這人是誰對我好,我就會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就會加倍對人不好,只是眼下看在我們是姐妹的份上,我纔將這事告訴你,你也需做好心理準備,我給你的解藥里加了一味極爲特的東西,那樣東西會不但會讓傷口愈和的時候長個又醜又難看疤之外,那個傷疤自己還會再長,所以不用太長時間,五妹應該會全身長滿傷疤。”
她說到這裡看鳳無咎一眼道:“所以往後五妹臉上的那個面紗就永遠都不要摘下來了。”
鳳無咎怒極,當下尖叫出聲。
蘭晴萱適時的捂住耳朵,鳳無咎怒道:“蘭晴萱,我要殺了你!”
蘭晴萱看到她那張因爲憤怒而扭曲的臉,嘴角微微一勾,眼裡的笑意淺淡,等鳳無咎的叫聲停了之後她才揉了揉耳朵道:“我就在這裡,你有本事現在就可以過來殺了我。”
鳳無咎此時哪裡來殺蘭晴萱的本事?她現在身上都是燙傷,每動一下都會拉過她的傷口,讓她痛不欲生,偏偏蘭晴萱臉上的笑意濃郁,她越看越是難以忍受,她大怒道:“滾!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蘭晴萱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帶着錦娘就從那間偏殿裡走了出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取出一塊帕子,伸手拭着眼角,那模樣分明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門口的宮女太監們在外面聽到裡面傳出來巨大的動靜,只是他們聽到的都是鳳無咎罵蘭晴萱的聲音,因爲蘭晴萱一直都輕聲說話,隔得遠了,自然就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蘭晴萱走到偏殿門口的時候,有侍衛攔住她道:“皇后娘娘有令,皇宮重地,鳳大小姐還是不要到處亂走得好。”
“我不會亂走,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蘭晴萱輕聲道。
那侍衛不管她怎麼說,只是攔着她不讓她出去。
蘭晴萱心知這皇宮今夜無論如何也不能呆,且此時簡鈺不在身邊,會發生什麼事情實在是難料,她此時走到大殿的門口,也不可能再進去。
於是她直接拿起一張墊子放在殿前的石階上,然後扯着嗓子開始大哭。
她這一哭,倒把侍衛給哭蒙了,侍衛也見過不少宮裡的貴人哭,只是那些貴人們哭起來都要講究形象,所以就算是在哭大多時候也是小聲的哭。
宮裡的宮女們哭他們也曾見過,只是他們哭的時候怕被主子好現,哭的聲音就更小了。
像蘭晴萱這樣的放開嗓子大聲哭的樣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且尋常的女子這般扯開嗓子哭,就有一撒潑之嫌,哭相大多都很難看,但是蘭晴萱就算是哭成了這副樣子,那模樣依舊是楚楚可憐的,再加上她人原本就長得極好,此時這般一哭又有些像是梨花帶雨,竟還十分的好看。
她這副樣子,任誰看了都會生出憐憫之心。
幾個侍衛沒有人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都傻了,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若是蘭晴萱只是鬧起來,或者說硬碰硬,他們倒還能應付,眼前誰來告訴他們,要怎樣才能讓蘭晴萱不要再哭?
這皇宮雖然很大,但是也禁不住蘭晴萱這樣扯着嗓子哭啊!只怕不消片刻,全宮上下都知道蘭晴萱在這裡哭了。
皇后走時雖然吩咐過蘭晴萱若是反抗要如何處理,卻沒有人告訴這些侍衛蘭晴萱這樣哭要如何處理!
有一個侍衛大聲道:“鳳大小姐,你就不要再哭了,再哭怕是會驚擾宮裡的主子!你還是先進去吧!”
蘭晴萱一邊大哭一邊大聲道:“五妹讓我留下來陪她,沒人的時候卻說要殺了我!我不敢進去!哇!”
另一個侍衛怒道:“閉嘴!”
蘭晴萱又不是嚇大的,知道此時是白天,這間宮殿也不算太偏,從她哭的第一聲起,就有人不停的探出頭來看,她的身份是擺在那裡的,今日裡皇后又沒有尋到她的錯處,也不可能直接動手打她。
她在做這些事情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衡量好了。
若是尋常的大家閨秀也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是對蘭晴萱而言,只要能活命,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於是她一邊大哭一邊大聲道:“你是誰啊!憑什麼這樣對我說話!我要去告訴王爺,嗚嗚嗚嗚!”
幾個侍衛被她弄得頭暈腦脹,如果不是皇后有命令的話,他們此時怕是已經將她放走了。
宮裡的妃嬪們一看到這光景,便有人過來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那些侍衛一個個寒着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蘭晴萱一邊大聲哭一邊道:“皇后娘娘讓我留下來陪五妹,五妹說要殺我,我害怕就跑了出來,可是這些侍衛一個個兇巴巴的,說皇后娘娘不讓我到底亂走,我只是想去找王爺,根本就不會到處亂走!”
她這番話說得抽抽答答的,但是卻把今日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宮裡的這些妃嬪們都是人精,一聽這話倒都明白了幾分,只是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到了皇后,所以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在旁看着。
蘭晴萱一看這光景,知道這些妃嬪平素必定是極不得寵的,她們在這裡也沒有太多的用,所以她繼續放聲大哭。
她在哭之前就已經服下藥丸保護嗓子,那藥丸的效果極好,她吃完之後嗓音比起往日要亮不少,此時這般一哭,當真是整個皇宮都能聽得見。
賢妃原本就不放心蘭晴萱,此時聽到蘭晴萱哭聲後,又聽到宮女的回稟之後,她的嘴角微勾道:“鈺兒這媳婦的性子倒也有趣,這法子也是極好的,這樣鬧上一回,只怕中宮的那位也不得安寧了。”
她說完緩緩起身道,“本宮未來的兒媳婦受了這樣的委屈,我這個當婆婆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走,扶我去看看她去。”
簡鈺原本在軍機處議事,軍機處離蘭晴萱所呆的宮殿並不算近,只是他武功高強,耳力非常人所能比,恰好風向也順,所以蘭晴萱的哭聲他也聽到了。
他一聽到蘭晴萱的哭聲就直接將手裡的佈防圖放下,眼睛微微一眯,他對蘭晴萱的聲音極爲熟悉,雖然這哭聲和蘭晴萱平素的聲音有些許變化,但是他依舊能聽得出來這記聲音是蘭晴萱的。
他身邊的副將看到他的變化,問道:“王爺,怎麼呢?”
簡鈺沒有回答,只道:“本王有急事,去去就來。”
他說完就將十餘個軍中大臣以及副將全部拋下,直接就朝着哭聲的方向奔去,那些副將們一個個面面相覷。
兵部尚書苗振北一把將手中冊子拍在了桌子上,沉着聲道:“從來就沒有見過像洛王這麼任性的人!”
夜瀾是三品武將,也是簡鈺的心腹,今日也參與了這一場討論,當即也將手裡的冊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睛微斜道:“王爺行事素有他的準則,朝中眼紅王爺的人不在少數,說風涼話的也不在少數,只是朝中的有些大臣嘴上的功夫雖然厲害,卻並沒有真本事。”
苗振北原本就是個一點就着的性子,此時聞言當即怒道:“你說誰呢?”
夜瀾在簡鈺的面前素來恭敬,卻並不是什麼軟性子,苗振北這般對他瞪眼,他冷笑一聲道:“誰承認誰就是唄,若真有本事,就像王爺一樣打個十餘年的仗從未有敗績,若沒這本事,還是早些回家洗洗睡吧!”
他這話損得緊,苗振北當即氣得滿臉通紅,他在朝爲官多年,對於官道其實是極懂得把握的,他是武將卻很少上戰場,手中有調動兵馬的大權,卻沒打過幾回勝仗,朝中武將對他的評價是雖然有些身手,但是嘴上的功夫遠高於手腳的功夫。
且苗振北因爲苗謹心的事情早就對簡鈺有些意見,對洛王府也有些意見。
苗振北原本就有一副火暴的脾氣,他不敢對簡鈺出手,卻不代表他不敢對夜瀾出手,所以他聽到夜瀾的話後,氣得就要動手,只是他的手才按到劍上,便有人一把將他手裡的劍按回去,然後笑道:“夜將軍只是說笑罷了,苗將軍又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