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明顯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和簡單多說,她含笑對蘭晴萱道:“這小子整天想起一出是一出,從沒有半點正形,我這個做母妃的都快要管不住他了。”
蘭晴萱也笑了笑,她第一次見賢妃,對賢妃的印象不算壞,此時也不想因爲簡單和蔣湘婷的事情去頂撞賢妃。
簡單卻已經惱道:“每次一說到田問秋的事情母妃都這樣說,母妃也不說說當初你問我那件事情的時候我纔多大,我八歲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男女之事,只是見田問秋白白嫩嫩,很是可愛,所以就答了一聲喜歡,但是那個時候說的話又哪裡能做數?”
蘭晴萱的眉毛輕輕一掀,這事不是坑爹,而是賢妃在坑自己的兒子了。
賢妃淡聲道:“不管你是幾歲說的喜歡,那都是喜歡。你這小皮猴就不再在你的三嫂面前露出你那副有些無知的樣子,好生坐在這裡喝茶吧!”
簡單聞言卻氣呼呼地站起來道:“母妃總說我是小皮猴,年紀還小,但是我現在已經及冠了,根本就小了,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做主!”
賢妃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簡單,她的心裡突然就有些迷茫了,她一直都把簡單當做是小孩子,可是如今的簡單卻已經長大了。
簡單見她不語,以爲事情有些轉機,又道:“我知母妃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人,但是我已經長大了,我想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娶我自己想娶的女子做正妃。”
“不可能!”賢妃終是回過神來直接拒絕道:“你和問秋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田府那邊更是做好了準備,昨日還進宮來議了婚期,我也已經答應了,明年開春之後你開府和問秋成親。”
成年的皇子一般都要離開皇宮,獨自開府過日子。
只是皇帝對簡單也頗爲寵愛,再加上賢妃不想和簡單分開,所以簡單大部分時侯還住在宮裡,只是隨着簡單日漸長大,他自己也不太願意住在後宮,尋常得空了總往宮外跑,經常住在簡鈺的洛王府。
簡單一聽倒急了,騰的一下站起來道:“母妃就答應呢?母妃可有問過我是否願意?”
“婚姻大事,素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賢妃看着簡單道:“這事有我和你父皇做主就好了。”
“我纔不要娶田問秋!”簡單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大聲道:“我討厭田問秋!”
賢妃一聽也火大,如果簡鈺和蘭晴萱不在這裡的話,她怕是早就發作了,此時聞言瞪了簡單一眼道:“你第一次見你三嫂,就在她面前擺出這副樣子來,也不怕你以後去你三哥家連飯都沒得吃。”
蘭晴萱也佩服賢妃,此時明明已經氣得不輕,卻還能說出這樣打趣的話來。
只是簡單明顯不買她的帳,當即大聲道:“爲什麼三哥可以娶喜歡的女子,而我卻不可以?”
賢妃氣得了身子晃了一下,蘭晴萱原本是想勸上幾句的,但是這件事情和好牽扯上了關係,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去勸。
簡鈺在旁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話:“那是因爲我是你三哥,是洛王,是大秦的戰神,你是什麼?”
他這一句話直接就把簡單嗆得一句話呆在了那裡,簡鈺伸手輕輕拍了拍簡單的肩,一把將他按回椅子裡,不緊不慢地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活法,也有自己的選擇,但是有一件事情你終究需要明白,在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需要你自己努力就能實現的。”
他這句話聽在賢妃的耳中,哪裡是在勸簡單,分明是在煽風點火,賢妃忍不住看向他,他回看着賢妃道:“我知母妃一直都極疼九弟,但是如今九弟已經長大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娶的女子,其實這些在我看來也都是好事。”
賢妃輕聲道:“鈺兒……”
簡鈺嘆了一口氣後終是又道:“我知母妃一直都盼着九弟能平安和順的過一輩子,你從未期盼過他要做出什麼功績來,因爲在他的前面已經有八個兄長,他就算是皇子,也不需要太過出色,但是這世上有志向的男兒,沒有一個人是願意這般在母親的護佑下生活,再說了,他的人生是他的,是需要他自己去過的,母妃終究不可能陪他一輩子。”
簡鈺和賢妃在一起的時候話並不多,此時難得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只是聽在賢妃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賢妃的眼睛微微合了起來,簡鈺的這一番話對她的觸動有些大,她的心裡一時間有些亂。
蘭晴萱看了看簡單,再看了看賢妃,輕聲道:“母妃,別理他們,我們喝茶。”
賢妃朝蘭晴萱看去,蘭晴萱遞給她一盞茶後扭頭對簡單道:“不管你最後是娶的田小姐還是蔣小姐,對母妃而言,她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你能幸福。”
有了簡單和簡鈺的話打基礎,蘭晴萱的這一句話就有了極大的力度。
賢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掃了三人一眼後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今日你們三個是合起夥來要欺負我了,你們這樣子欺負我這個長輩,心裡過意得去嗎?”
蘭晴萱聞言失笑,簡鈺也笑道:“不敢,我們心裡對母妃都無比敬重,又如何敢欺負母妃?”
簡單也低着頭道:“請母妃成全。”
“不是我不想成全你。”賢妃終是無可奈何地道:“而是你父皇有你父皇的擔憂,田府這些年來一直本份,在朝中也沒有人的官當得太大,你若是要平安和順的過一輩子,那麼娶問秋是再合適不過的,我之一直覺得你們倆人自小一起長大,也算互相有些瞭解,比起那些盲婚啞嫁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雖然你們平素打打鬧鬧的,看起來不算親厚,我卻總覺得你們之間會有些感情,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你竟如此不喜歡問秋。”
她微微一頓後道:“如果你想像你三哥一樣,那麼我也請你不要傷害問秋,她是個好姑娘,這事若是她同意了,我也沒有意見。”
簡單聞言眼睛當即就亮了,賢妃又道:“前朝和後宮諸多事情,原本也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只是在這些事情在我看來,能避免的還是避免得好。你父皇的猜疑心素來極重,你三哥如今取了你三嫂,你三嫂的身後是萬戶侯府和信陽侯府,你父皇原本就不是太放心,皇后娘娘那邊就更加不放心了。”
這些事情原本都不是太能拿得出來說話的,此時賢妃卻說得如此直白,聽在蘭晴萱的耳中,自有另一番味道。
賢妃看着簡單又道:“左相在朝中地位極高,又是百官之首,你需知道你若是再娶了蔣湘婷,你父皇和皇后那裡又會怎麼想?”
蘭晴萱覺得賢妃之所以當得上賢妃這個名,能在這後宮多年不倒,也是有原因的,她的確是個極爲聰明的女子,這些話沒有一句是反對的,卻又字字句句透着反對的意思,且她的話還說得極爲巧妙,將所有的利害關係全擺了出來,看起來好像是讓他們自己去選擇一般,其實根本就沒有半點選擇的餘地。
她朝簡單看去,卻見簡單的面色也微微變了。
賢妃輕嘆道:“方纔你三哥也說了,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要娶的人,往後我也不再幹涉你,這件事情你拿定主意之後跟我說一聲,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都同意。”
簡單咬了咬脣道:“母妃……”
賢妃打斷他的話後道:“但是我希望你在做選擇之前,自己要考慮清楚,也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簡單的眸光又複雜了些,輕輕點了一下頭。
賢妃此時心裡其實還有些氣惱的,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知道她越是反對,只怕簡單就越是反抗,依着簡單的性子,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與其一直那麼被動,倒不如將這主動權給了簡單。
賢妃扭頭對蘭晴萱道:“今日原本是要和你好好說說話的,沒料到被這個混小子攪了一局,我們不理他們,說我們的體已話去。”
蘭晴萱的眼裡透着淡笑,輕輕點了一下頭。
簡鈺知這件事情到這一步也全看簡單自己是如何想的,當下微微一笑道:“母妃都不想和我們說話了,我們自己找地方說話去。”
他說完就將簡單給拉了出去,只是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有些捨不得蘭晴萱,當即又扭頭看了她一眼。
蘭晴萱回了他一記淺笑,他含笑道:“我先帶九弟到父皇那裡去一趟,你和母妃慢慢聊。”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簡鈺已經扭頭離開,她的目光卻還沒有收回來。
賢妃看到兩人的樣子嘴角微揚,卻嘆了口氣道:“我和鈺兒做了這麼多年的母子,他從來就沒有這樣對過我,在他的心裡,你如今怕是心尖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