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咎終究是晚輩,不好在崔氏的面前說鳳姬天的壞話,她只輕聲道:“我覺得這一次的事父親許有其他的考量,畢竟如今萬戶侯府和薜府交惡,太子又明顯是偏着薜府的,如今在京城能與太子抗衡的也只有洛王和晉王,晉王雖然在更得寵些,但是他卻是個文人,和父親脾氣不相投,洛王雖然行事隨性,又不拘禮法,倒和父親更易走近,再則洛王之才,普天之下,又有誰敢忽視?”
崔氏聽到鳳無咎的話後心裡寬了些,嘆道:“無咎,你的見識一點都不比你的兄長差,只可惜你是女兒身。”
鳳無咎笑道:“我的見識哪裡及得上大哥,只是他出去幾日了還沒有回來,着實讓人擔心。”
崔氏的眼裡也滿是擔憂道:“的確是讓人擔心,我之前已經派人去打聽消息了,只是到現在爲止打聽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你父親也派了人出去打聽和接應了,想來不會有事。”
鳳無咎見她的眼裡滿是擔心,此時這些說與其說是安慰她倒不如說是安慰崔氏自己,她不由得也嘆了一口氣。
蘭晴萱跟着簡鈺趕了這些天的路,到萬戶侯府之後也的確是乏了,她並不是那種太認牀的人,此時乏了洗漱一番後就沉沉睡了過去。
她半夢半醒間隱隱覺得有人在躺在她的身邊,暖暖的熱氣透過薄薄的中衣傳了過來,她剎那間便清楚了過來,忙睜開眼睛一看,卻見簡鈺不知何時躺在她的身邊。
她伸手撫了一下額,今日她和簡鈺分開的時候,明明聽他說他很久沒有回京城了,王府裡有一堆的事情要處理,短期內不能來看她,可是誰能告訴她,他此時跑到她的牀上來是爲哪般?
他此時似已睡着,眼睛輕閉着,脣微抿着,呼吸悠長而又均勻,看這光景,怕是已經來了一陣子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卻見此時外面已透出幾分暮色,她才驚覺,她這一覺已經睡了好些時辰,且睡得還很沉,沉得連簡鈺這麼一個大活人爬上她的牀都不知道。
她心裡有些無奈,欲起身下牀,一隻強有力的胳膊纏上了她纖細的腰,她還沒來得及驚呼便已經落進某人懷裡。
她扭頭看去,簡鈺的眼睛還是閉着的,但是她知他十之八九已經醒了,她有些惡作劇的伸手捏着他的鼻子,他的嘴微微張開,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捂他的嘴,只是才捂過去,便感覺到他的嘴裡有溼滑的東西探出來,輕輕舔過她的手心,她如觸電一般急忙將手縮了回來,卻聽到了簡鈺的悶笑聲。
蘭晴萱磨了磨牙,輕聲道:“你倒是閒得緊,也無聊得緊,竟跑到我的牀上來裝睡,這裡是萬戶侯府不是蘭府!”
簡鈺的眼睛緩緩睜開,含笑看着她道:“怎麼?怕被人發現嗎?被人發現了又如何,我們原本就是拜過堂的夫妻,我們睡在一張牀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她便想起兩人成親時寫的那紙協議,協議上的事情是寫得清楚明白,只是某人似乎從來都沒有按照協議上寫的去做。
她苦心寫下來的那紙協議,如今已經成了一張廢紙。
她抿了一下脣,懶得理他,他卻將頭個探到她的脖頸處輕聲道:“其實我也沒有裝睡,是真的睡着了,只是你醒來的時候,我便醒來了。”
蘭晴萱輕哼一聲,他卻又懶洋洋地道:“其實我今日過來的時候是沒想睡着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般躺在你的身邊,讓我的心靜了下來,於是便覺得有些困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他的頭就在她的脖頸邊,這般一說話,溫熱的氣息便噴了她一脖子,麻麻癢癢的直撩拔她的心絃。
她伸手將他推開了些道:“聽你這口氣,似還怨我呢?”
“我哪裡敢怨你。”簡鈺低笑一聲道:“謝你都來不及,只是我心裡卻有些擔心,如今你不在我的身邊我就睡不着覺,這毛病,怕是要治好的話,怕是要天天跑到萬戶侯府裡來睡覺了。”
蘭晴萱磨了磨牙,簡鈺卻又道:“只是這樣也太麻煩了,鳳姬天雖然不是個什麼好鳥,府裡卻還是有幾個拿得出手的人物,我來的次數要是太多的話,被他們發現打起來,我怕我會失手把他們打死。”
前面的內容蘭晴萱聽着倒還好,後面的話簡直就是無法直視,她原本以爲他會說要避開他們太麻煩,沒料到這貨想的竟是把他們打死。
她單手撐着半扭過頭,給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道:“我也覺得你這個提議非常不錯,可惜某人有婚約在身,這事只能想想。”
簡鈺笑了笑,面色有了一分凝重,嘆道:“京中之事比我想像中的要複雜一些,不過就算是再複雜,爲了我後輩子的幸福,我也要努力一把,否則的後半輩子都不知肉味的話,那日子也當真是生不如死。”
蘭晴萱覺得他的話簡直就沒法往下聽,後半輩子不知肉味?這貨的想像力可以更豐富一點嗎?
她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手邊的事情都處理完呢?”
“沒,那些事情雖然重要,但是抱媳婦也同樣重要。”簡鈺的手臂一拉,將她的身體拉進他的懷裡選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抱着她道:“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蘭晴萱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嘴裡的他們指的是萬戶侯府裡的那些人,她淡淡一笑道:“暫時沒有,以後不知道。”
簡鈺輕嘆道:“我此時有些後悔讓你跟着鳳姬天來萬戶侯府了。”
蘭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已經晚了,你也不用擔心我的事情,我如果連萬戶侯府裡的這些人都擺不平的話,又如何做得了你的王妃?”
她這句話原本是寬慰他的話,只是此時聽在他的耳中卻讓他覺得有些心酸。
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定定地看着她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一定讓你成爲我的正妃。”
她微微一笑後點了點頭道:“好,我等你。”
簡鈺的手輕輕摟緊了她纖細的腰,錦娘在外間聽到動靜探頭過來看了一眼,見兩人擁在一起,她輕輕一笑,轉身就走了出去,末了還將門帶起來。
她聽得淺綠在外面問:“小姐還未醒嗎?她午膳都沒有用就睡了,現在已經到晚膳的時間了。”
錦娘淡聲道:“小姐這一路舟車勞頓,好好休息一天對身子好,晚膳你們先備着,等小姐醒了自會讓你們傳膳。”
淺綠還想說什麼,淺心卻已經笑道:“小姐倒是個寬心的,纔到侯府就睡得如此香甜。”
錦娘淡淡一笑道:“侯府是小姐的家,任誰回到自己家裡都能安睡。”
她這話帶着刺,把淺綠和淺心後面要說的話全部給堵住了,兩人都呆了一下,知她曾是皇后面前的大宮女,是個厲害的角色,一時間也不敢招惹她,便欲退下。
卻又聽得錦娘道:“小姐睡之前曾安排過,你們兩人在外間伺候就好,往後若沒有小姐允准,這裡最好不要擅闖,小姐雖然性子好,但是行事卻極有原則,若是犯了她的忌諱,只怕就算是夫人也保不住你們。”
淺綠和淺心面色微變,淺心輕聲道:“我們都是照顧小姐的人,只要能把她照顧好就行,若是我們連這扇門都不能進的話,又如何能照顧好小姐?”
錦娘不冷不熱地道:“這門裡還有我和傾詩傾畫,怎麼?你們是疑心小姐親自挑選出來的人照顧不了小姐還是疑心我沒有打理好這梧桐院的本事?”
淺綠和淺心互看了一眼,見她是個硬茬,此時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崔氏調她們過來的時候明確吩咐過一些事情,她們此時連蘭晴廂房的門都進不去,其他的事情就更別想做了。
淺綠知此時不是和錦娘撕破臉的時候,忙陪笑道:“淺心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侯府裡就算是二等丫環也是能伺侯主子。”
“小姐剛進侯府,她之前都是這樣的規矩。”錦娘微微一笑道:“這事侯爺也是知曉的,要不要將侯爺請來問一問,小姐房裡的事情是她做主還是你們倆個做主?”
這句話說得就有些重了,淺綠和淺心面色微白,忙道:“不敢!”
錦娘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道:“既然這屋裡的事情小姐還做得了主,就不勞你們兩人在這裡費心了,若是夫人問起來你們爲難的話,就說這是小姐的規矩,夫人是通情達理之人,想來不會爲難你們。”
淺綠和淺心的頭一低便退了下去,傾詩在旁道:“之前在蘭府的時候我都不知道錦娘你如此厲害!”
錦娘看了她一眼後道:“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打起精神來,不要給那些別用心之人可乘之機。”
傾詩和傾畫應了一聲,傾畫有些擔心地道:“小姐睡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醒,我進去看看。”
錦娘一把拉住她道:“在外面等着便好。”
傾畫有些不解地看錦娘,她輕輕一笑道:“姑爺來了。”
傾畫當即會過意來,掩脣輕笑一聲道:“姑爺來了,小姐想來也醒了,小姐一天沒怎麼吃東西,我先去準備一些吃的。”
錦娘含笑點了一下頭,傾畫笑着退了下去。
蘭晴萱在屋子裡聽到外面的話,臉紅成一片,她惡狠狠地瞪了簡鈺一眼,兩人到如今雖然還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在錦娘他們的眼裡,只怕她和簡鈺早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她有些頭痛的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簡鈺卻笑道:“錦娘是個有眼色的,以後我定要重賞她。”
蘭晴萱笑了笑道:“錦孃的確很不錯,除了她幫你瞞我的事情外我暫時沒有尋到她的錯處。”
這話觸及舊事,如今再想起,卻無當初的氣悶,她卻依舊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