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森林 185 如果是我,天打雷劈
張明哲聽到我這話,嘴角明顯抽搐了兩下,同時,他的眼皮子也在跳動,顯然他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他驚訝了。
我淡淡地望着他,心裡什麼都沒想,一片空白,因爲在這個時候,我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感覺自己是在行屍走肉,是爲了當初一個謊言,一直走下去,走下去……就像有一句話這樣說,當你撒了第一個謊,那你要圓這個慌,就要一直撒謊,直到圓不了爲止,或者直到你醜陋的臉皮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我現在就是這樣,爲了開始的懦弱,我一直撒謊到現在,撒謊到我自己都有些迷失自己了。
或者說,在內心深處,我已經催眠了自己,我真的沒有害死張浩。
雖然,每當夜深人靜,我細細心想的時候,心裡會一陣陣地抽搐。
張明哲眯着眼睛,望了好久,而我則是始終表情淡淡地望着他。
終於,在過了幾秒之後,或許是他如果不點頭答應的話,他的臉皮會掛不過去。所以,他點頭了,他大聲地說,“好!一言爲定!”
我當然是答應了,陳天豪皺着眉頭,看着我,眼神裡面,有一種琢磨,他好像是在懷疑我這話的真實性。
不過,這並不要緊了,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反正我現在已經成爲一個騙子了,我連最信任我的陳婷婷我都騙,就因爲我的怕死,我的懦弱。
陳婷婷轉頭望着我,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但是她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她伸過手了,要握住我的手,我剛開始被她碰到的時候,下意識是想拒絕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竟然懶得拒絕了,任由她握住我的手。
陳天豪看到他的女兒握住我的手,臉色一下就陰沉下來,眯着眼睛,很不開心地看着我。
而張明哲看到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也皺起了眉頭。興許他一直都想整死我,但是現在陳婷婷對我這麼好,他不好下手了。
說來也奇怪,本來早上還豔陽高照的天氣,現在出來走到半路,竟然忽然就陰沉了下來。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好像是老天在醞釀着什麼怒氣,要發泄到人間似的。
車上,就我和陳婷婷,而陳天豪和張明哲,則是在另外的車上。
這次怪人並沒有跟來,他從陳天豪出現後,就始終沒有出現,給我的感覺,好像是他在故意地躲避着陳天豪一樣,可是我也想不出什麼理由,怪人爲什麼要躲避陳天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個理由,怪人以前和陳天豪是認識的。
終於,在車隊峰迴路轉了半個多小時,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來到了埋葬張浩的那座山頭。
車停下來了,擡頭望望天空,陰沉得厲害,灰濛濛一大片,整個天空都是這樣的顏色,風雲轉動着,好像是在發怒,好像又要下點什麼東西。
果然,沒有多久,天空就下起了雪,很大的雪,鵝毛一樣的雪,一片一片地,從天上落下來。
等我們從山腳走到山腰,埋葬張浩的那個位置的時候,雪就已經下了很多,整個本來是枯黃的山頭,轉眼之間就白了頭,彷彿是轉瞬之間,歲月就流逝,變成了一個白頭老翁。
跟着山頭一直蒼白的,還有我的心情,因爲,我已經看到了張浩的墳墓,墳墓上他的照片,在望着我,似乎是在笑我的懦弱。
同我一起上來的,除了陳婷婷,除了陳天豪和張明哲,還有十幾個手下,他們都守候在我們的周圍。有一些本來是在山頭祭拜的人,立刻就被他們這幫兇人給嚇得畏畏縮縮地走了。
張明哲冷冷地說,“發誓,跪在我兒子面前發誓。”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深處,充滿了怨恨,好像他已經一口認定了,我就是害死張浩的兇手!
我不知道他到底哪裡這麼堅決的心,看他的樣子,十二分確認了是我做的了。
我還沒說話,陳婷婷馬上就皺眉說,“爲什麼要下跪?正京是來發誓證明不是他做的,他沒對不起張浩,爲什麼要發誓?”
是啊,我只是來證明的,我不是來懺悔的,我不是來跪求原諒的,我爲什麼要下跪?
然而,我雖然是這樣想着,但是我的嘴角,卻忍不住露出淒涼的笑。
張明哲的眼皮子又跳了一下,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對陳婷婷表示出不滿。但是他馬上看到陳天豪皺眉,表情有些不悅,他馬上臉色一變,變得悻悻然起來。
沒有那個心情去想張明哲是有多畏懼陳天豪了,我擡頭望望天,然後,喉嚨有些沙啞地說,“我賈正京,對着張浩的墳墓發誓,那天晚上,帶走張浩的,不是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已經苦澀到極點了。
但是,我還得繼續堅持下去,不然的話,我就被人知道自己一直在撒謊了。
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我又再接着說,“我對張浩,對天發誓,殺張浩的人,不是我!”
張明哲又緊接着很陰毒地,很不甘地補了一句,“如果是你呢,你怎麼樣?”
我回頭望着他,他很怨毒地望着我,那種眼神,要是換一個人看了,會被嚇得睡不着覺,會被嚇得失魂落魄,要是小孩子看了,會當場被嚇哭!
然而我看了,沒有半分感覺。
甚至是,我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回過頭來,對着張浩的墳墓,大聲地嘶吼:“如果是我!那我賈正京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也真有這麼巧,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本來很安靜的天空,忽然打雷了,轟隆一聲,電光火舌,從灰濛的天空劈下來!
聽到雷聲,我的臉,瞬間就白了,我的心,也好像是要激烈地跳出來一樣,然後,我的心,好像死了一樣。
閉上眼睛,我的拳頭握緊,握得死死的,身體,忍不住在輕輕地發抖着,我深呼吸,有些缺氧一樣地深呼吸,感覺好像本來很溫和的空氣,也要從我身邊抽離,要離我而去了。
我劇烈地吸着,終於,我的意志戰勝了要抽離走的空氣,我重新能夠順利地呼吸了。
我睜開眼睛,全身開始放鬆,露出自嘲的一笑,或許,從今天開始,那個賈正京已經死了。
陳婷婷她好像感覺到了我的情緒波動,她走過來,擔心地望着我,然後,她又不顧陳天豪和張明哲在這裡,她雙手握住我的手,驚訝了一下,輕叫了一聲,說,“啊,正京,你的手好冰涼,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望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我只是,下雪了,有點冷,僅此而已。對,就是這樣,我只是有點冷而已。”
張明哲拂袖離去了,他走的時候,重重地哼了一聲,陳天豪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他也跟着走了。
最後走的,是我和陳婷婷。
回去之後,張明哲就沒有再過來過了,一連幾天,他都沒有出現過,好像真的就因爲那天我在張浩墳前發誓,他相信了我一樣。
其實我知道,他沒有,他臨走時的怨毒說明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不會放過我,以他毒狼的性格,他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找我報仇的。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就沒感覺到害怕了,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來找我就來找我吧,看看我的命有多爛。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十多天過去了。
這十多天裡面,我沒有在陳婷婷這裡住了,我回去了自己的窩,和怪人一起住。
至於許惠,她的事情弄妥了,她也輕鬆了,她開始正常地上班,就在我旁邊租了一個房子,一個月房租不貴,她努力一點工作,完全能養活她們兩母女。
而我和怪人,則是又開始送快遞。
怪人問過我,爲什麼不嘗試換一個新的地方生活?
我說不想換了,這兩年來,已經換了不少地方了,難得這個地方算是住的比較熟了,我不想再走了。
怪人聽我這樣說,就沒有說什麼了,他用他的行動告訴我,他會和我一起相處下去,只要我不趕他走的話。
很快,元旦來了,陳婷婷來找我一起過,我沒有拒絕,事實上我也沒有資格拒絕,她現在就算要我和她結婚,我都拒絕不了。
過完了元旦,時間就過得更加地快了,轉眼春節也過去了。
在這段時間裡面,我一直在等,等某個人絕情的人回來,沒等到。等某個對我恨之入骨的人尋仇,也沒等到。
等着等着,我等到了陳婷婷的生日邀請帖。
是的,陳婷婷的生日來了,是她的20大生日,轉眼間,她已經是個20歲的大姑娘了。
她給我發請帖了,說我一定要去參加,在後天一定要到,而且還要打扮得英俊帥氣的,不然的話,她可不放過我。
最後,她還很神秘地湊到我耳邊,對我輕聲地說到時候會給我一個驚喜。
我問她是什麼驚喜,她罵了我一聲笨,要是現在說出來,就不是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