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蔣諾,諾言的諾。
在很小的時候,我以爲我會活的像我的名字一樣,“講諾”。講諾言,守承諾。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也確實是這樣的,我一路成長都是別人眼裡的優等生,我對自身的要求也是一個奉行着諾言二字,無論處理什麼事情,友情、親情或者愛情、事業。
我以爲我的一生都會是這樣,只是,在後來我還是背棄了我的諾言,我們的諾言。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了怎麼辦?”不記得是哪個風淡雲輕的下午,我們繞着操場一圈圈走着的時候,我擡頭看了看天上的白雲,問我身邊的男人。
他叫秦霄,是我摯愛的人,是我覺得唯一能夠匹配我愛情的人。
秦霄說,“不會。”
我鬆開了他的手,快走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轉過身來,截住了他繼續行進的腳步,說道,“怎麼會不會呢?那麼多人畢業就分手,那麼多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爲什麼偏偏我們的感情會不會分手?”
秦霄看着我,眼睛裡充滿着堅定說道,“你信我,便不會。”
“這個諾言太空。”
我裝作賭氣的說道。
其實,我心裡清楚的很,如果他肯給我承諾,那麼他便會踐行自己的承諾。他從來不會輕易的許諾。可是,他也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縱然心中萬般的波濤洶涌,表現出來的,也全然是波瀾不驚,跟不要去提愛不愛,以及一大串的表白的話。
可是,我偏偏想聽他說,越刁難他,我越開心。
他看了我很久,盯着我說道,“那你覺得怎樣做會不空。”
“當然是展開來說說了,說一說你愛不愛我,說一說你爲什麼不會。來展開來說說,具體的說一說。”
我笑着將一隻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和他說道。
他看着我,脣邊掛了一抹笑,“我向你保證,除非這段感情你先離開,永遠我都不會先離開。”
我笑了,刁難了這麼久,換來的就是比前幾句話多了那麼幾個字,他啊他,永遠都是這樣,我怎麼啓發都不行。
“好吧,那我蔣諾也向你保證。”我伸出手來做發誓狀,“這段感情,我蔣諾絕對不會背棄,如果我背棄了這個諾言,背棄了你秦霄,那麼就讓我蔣諾不得好死,英年早逝!”
秦霄沒有攔住我,我早已經快速的把諾言說完了。
秦霄看着我一臉的驚訝以及震撼,只嘆了一句,“這麼狠,你一定要把話說這麼絕嗎?”
我笑了,“當然了,只有到這種地步才能顯示我
的決心呢,再者說,我是誰,蔣諾哎……我會像我的名字一樣的,蔣諾,講諾!我一輩子都不會背棄我的感情的。你就放心吧。”
秦霄攔住了我,“剛剛的諾言不算,你再重新說一個,不許說那麼狠,重新說。”
我哼了一聲,看着秦霄笑了一下,“怎麼啦,你心疼啦,你怕我死啊,如果這個諾言能實現的話,那就是我背叛你了,這樣我們兩個都沒有什麼關係了,你何必在乎我得不得好死呢?”
秦霄愣了一下,還是抓住了我的手,說道,“不行,那也要再換一個。”
我輕巧的將手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笑着轉身,回眸看了秦霄一眼,快速的向前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笑着和秦霄說,“就不改,就不改,我就要這個諾言,我要讓你秦霄知道,我蔣諾這輩子想和你在一起的決心!我就不改,不改!”
直到現在,我都能夠記起來,那天的天空是湛藍的,下午的陽光正好,偌大的操場上,磚紅色的跑到,綠色的草坪,遠處的看臺是鮮豔的顏色,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樣子,當然,最美好的,還是那個在陽光下笑着的男人--秦霄。
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之一。
只是,我終於還是背棄了我的諾言,在愛情裡。
我的病情是我第二任先生王珣告訴我的,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與秦霄不同,是個健談且寬厚的男人,如果把秦霄比喻成黑咖,那麼他可能只是一杯普洱。兩個人都提神,秦霄是深厚,王珣則是清冽,兩者各有好,我與他之間,更像是親情加友情,工作上我們是戰友,生活上我們是朋友。
那天晚上,我們兩個人在客廳裡坐着,當時我正好愛上了畫畫,買了素描紙和鉛筆,正在做最基礎的排線,王珣在我身邊看着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倒了,在醒來的時候,便是在醫院裡了。
醒過來不久,又做了各種各樣的檢查,之後等結果,再之後,王珣坐在我身邊看着我,很認真的在問我,“蔣諾,如果我生病了,是一場不太好的病,可能會死,你會告訴我嗎?”
王珣比我大,他和我相處的時候,有時候也會像是大家長,看着我與我相處就像是家長在教一個孩子自立的樣子,保護卻講究方法,寵愛卻不過度。
我看着王珣,開口笑了一下,其實在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我便知道,那我應該就是生了一場不太好的病,可能會死吧,雖然我不知道會是什麼病。
我說,“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你希望我告訴你,我就告訴你,你希望我告訴你嗎?如果你得了病,可能會死,你會
想要知道這是什麼病嗎?”
王珣看了我很久,我們兩個人透過彼此的眼睛只能夠看到彼此,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他纔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和我說道,“會。我會想知道。”
他又接着問我,“那麼你呢,你會希望我告訴你嗎?”
“會。”我並不知道我此時的眼神堅定不堅定,但是我心裡卻是不慌張的。
王珣說道,“是淋巴癌。”
我愣了一下,盯着王珣笑了一笑,卻沒有說話,“沒救了是嗎?我還能活多久?”
王珣說,“配合治療,也許可以延長很久的生命。”
“沒有也許呢?也不配合治療呢?”
“不到一年。”
我見到王珣的眼睛裡有一些東西在閃爍着,他此時心裡應該很難過,可是我卻表現的一場鎮定,我笑着伸手抱了抱王珣,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老傢伙,那我就要對不起你了,雖然你娶了一個和你差很多歲都可以再減幾歲做你女兒的人,但是她沒辦法陪你終老了。你娶我娶虧了,我賺了!”
他抓着我的手,被我的話逗笑了,說道,“嗯,賺了的下輩子都還給我。”
然後,他鄭重的看着我說道,“你有什麼想吃的想玩的,未了的心願,想做就去做吧。”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又回來,告訴我公司裡還有事情要忙,得着急回去,開完會再過來看我。
我笑着說,“好,去吧。”
我一直是笑着的,所以王珣走着的時候,他也不好意思哭,他就笑着離開了醫院去開會了。
哈哈,我真是一個淡定帝,竟然這種時刻,都沒有大哭一場,哀嘆蒼天不公,紅顏薄命。
而且,這個時候,我竟然還很開心的穿上衣服偷溜出去,趁着王珣不在,也沒有助手在,不用想那麼多身份該保持的事,跑到附近的小店裡吃了一份過橋米線。
好久不吃米線了,真是太好吃了,吃太多,回到醫院就撐的困了,然後就睡着了。
哎,就是這一覺睡壞了事,我醒了,一個人在醫院裡,竟然就有些hold不住了,想哭得不行,又怕丟人,所以趁人不注意我就又跑到了天台上,站在天台上看着這個城市,哭了一場。
就是剛剛在夢裡的時候,一個好幾年都沒有出現在生活乃至夢裡的人忽然入夢了,在夢裡,我說:“好吧,那我蔣諾也向你保證,這段感情,我蔣諾絕對不會背棄,如果我背棄了這個諾言,背棄了你秦霄,那麼就讓我蔣諾不得好死,英年早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