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關於做衣服和首飾的事情, 以碧尋珠勉強答應落幕。
火鱗雖然剛化形不久, 但她的學習能力非常驚人, 在沁水樓的這段日子,她沒少在沁水樓裡逛, 學到的東西更是不少。所以, 磨碧尋珠給她做套衣服的能力還是能辦得到的。
別看碧尋珠冷冰冰的,其實他這個人特別容易心軟, 既然火鱗已經是同伴,自然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只是,這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楚灼和万俟天奇瞅着碧尋珠那張冷冰冰的臉, 又看看火鱗笑得像個到處撩騷小姑娘的壞男人的模樣, 心裡也爲碧尋珠發愁。
到底要做成什麼樣的衣服, 才能讓這樣的火鱗妹子看起來很有女人味呢?
在西嶺高地御劍飛行大半天時間, 終於見到位於高地上的一座暗紅色的城池。
高達二十丈的城牆是用粗獷笨重的方塊石砌成, 那石頭呈現一種暗紅色, 遠遠看去, 像是某種血液浸染而成, 又像是被火炙燒的痕跡,一種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真火城是西嶺高地規模最大的城市, 也是最繁華的修煉城, 每天都有無數的修煉者進進出出。他們抵達時, 就見城門處守着的二十名真火宮弟子, 皆是人王境的修爲, 鎮守在那裡, 格外的有氣勢。
城門口處還立着一塊暗紅色的石碑,每一個進城的修煉者,首先要在那石碑上擊下一掌,方纔允許進去,否則會被人攔下。
屠四娘在旁解釋道:“那是測靈碑,可以檢測出是否是魔人。”
測靈碑顧名思議,便是測試修煉者的靈力的石碑,修煉者用擊出一掌,測靈碑就會泛起靈力,證明是人修或妖修。
若是魔人在上面擊出一掌,就會泛起黑色的魔氣,證明是魔人。
真火宮以此來辯別進城的修煉者的身份,以免有魔人混進來。
雖說魔人的模樣和人修、妖修不同,能一眼就區分出來。但若是魔人想要僞裝這兩者也容易,只要吞服一顆易容丹,就能改變外貌,不使用魔力的時候,根本無法發現他們的身份。
當然,像半魔人這種可以僞裝成人修的存在,其實並不能輕易地檢測出來。
楚灼他們抵達城門後,就像周圍的其他修煉者一般,朝石碑擊出一掌,很快就見石碑泛起一道靈光。
旁邊守着的真火宮弟子見狀,讓他們通過,接着讓他們交進城費。
進城費是每人一百塊靈石。
交納完足夠的靈石後,楚灼一行人終於進入真火城。
此時已經是日落西垂,真火城中依然很熱鬧,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修煉者,喧譁聲不斷。這種熱鬧,連小烏龜都忍不住引頸張望。
“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去找那位任遙姑娘。”碧尋珠說道。
楚灼琢磨着,“我們這趟要用的時間可能比較多,不如去租個便宜的宅子,大家一起住?”租房子比住客棧便宜一些。
碧尋珠自然同意,讓來過真火城的屠四娘帶他們去租房子。
万俟天奇和火鱗同樣沒意見,他們只負責跟着就行。
楚灼對房子沒什麼要求,唯一的要求是:物美價廉。
聽到這個要求時,屠四娘默默地看着他們,心中咆哮:這叫沒什麼要求,什麼才叫要求?這個要求已經囊括一切要求了。
像真火城這種在赤雲星大陸有舉重若輕地位的修煉城,可謂是寸金寸土,想要找物美的東西有,但價廉不廉就不好說了。屠四娘雖然覺得楚灼是給他們出難題,但現階段誰讓他們是跟班跑腿的呢?只能盡心盡力地爲他們尋找。
在天色黑下來之前,終於將房子的事情搞定。
房子確實很好,位於內城一帶,距離真火宮的地盤很近,據說治安非常好,但價格一點也不廉價,一個月的租金就要五十萬的靈石。
楚灼沒怎麼猶豫,看過房子後,就拍板租下,先租一個月。
雖然貴是貴了點,但看在房子就在真火宮設立在城中的煉器坊一帶的附近,距離任遙的煉器室更近,那就租下來吧。
拿到玉符打開禁制,楚灼一行人直接拎行李入住,碧尋珠順便到附近的酒樓打包了一些吃的東西回來,如此對付着解決晚飯。
吃過飯後,將屠四娘等人打發到客院,楚灼一行人圍坐在客廳裡開個家庭會議。
“明天我就去找任遙姑娘,和她學習煉器術。”楚灼沉靜地說,“我也不用學多深奧的煉器術,一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學會了。”
万俟天奇道:“那我明天去真火城逛逛,看看能不能多買些靈草,然後多煉些靈丹去賣。”
鑑於自己從來留不住靈石,万俟天奇每到一個地方,就想着怎麼賺靈石。
火鱗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說:“哎喲,咱們自產自銷就行,哪裡需要賣?你要靈石的話,姐姐幫你弄。你別忘記了,我們的靈丹還要靠你呢。”
隊伍裡有一個煉丹術高超的煉丹師,是妖獸最喜歡的,將極品靈丹當糖豆嗑,做夢都夢不到這麼美好的事情。
不過自從加入楚灼他們後,火鱗就覺得自己天天都在做美夢,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所以,她現在可稀罕万俟天奇這弱雞煉丹師,縱使他偶爾嘴巴誠實得欠揍,火鱗都忍下揍他的衝動,生怕一不小心,將弱雞煉丹師揍壞了。
万俟天奇得到她肯定,有些得瑟,說道:“放心,你們的靈丹不會少,我們可以賣非極品的靈丹。”
於是火鱗不再說什麼。
碧尋珠道:“那我去打探一下真火宮和魔人勾結之事。”
楚灼嗯一聲,心中一動,說道:“這次在火鶴山,我和火鱗殺死三個人皇境的魔人,魔人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尋珠哥,你注意一下北地魔人的情況。”
碧尋珠點頭,知道楚灼做事不會無的放矢,問道:“你擔心他們會查到我們身上?”
楚灼含糊地說:“總要小心一些。”
她並不擔心魔人查到他們身上,只是不想再經歷一次魔窟之行,魔人的狼子野心一向昭然若揭,上輩子他們坑殺十萬修煉者,不過是想要在魔窟中消耗人修和妖修的戰鬥力,好爲魔人南下入侵修煉者的地盤作準備。
正說着,突然手背一涼,楚灼便見原本乖巧地趴在一旁吃水璃果的小烏龜用腦袋蹭她。
她隨手從水璃樹上摘了幾顆水璃果遞給它。
等他們說得差不多時,火鱗插嘴道:“老二,別忘記我的衣服啊。”
這話剛落,所有人都看向她,看得火鱗挑眉,然後露出一個自認爲非常美麗的笑容,問道:“看我做什麼?”
看她那張臉,還有那勾引小女生的笑容,碧尋珠有些心累,“知道了,是不是還要首飾?”
火鱗高興地道:“能有就更好了,剛好我也想弄弄頭髮,總是隨便綁一綁,哪裡能有女人味,是吧?”說着,她摸了摸自己束在腦後的那束長髮。
一羣人只是安靜地看着她,不太想說話。
翌日,楚灼帶着阿炤出門,碧尋珠擔心她在真火城遇到麻煩,打算今日陪同她一起過去。
小烏龜被留下來,跟着万俟天奇和火鱗去真火城中浪。
楚灼根據妖眉給的地址,來到真火宮的煉器坊,找到任遙位於煉器坊中的煉器室。
任遙是真火宮的弟子,是一位八階的煉器師,在真火宮頗受重視,真火宮特地給她安排了一個非常高端的煉器室,據說任遙沒事時,都是獨自待在煉器室中,她的煉器室被重重保護着,尋常人不能輕易進入。
楚灼將妖眉給的身份令牌遞給守門的侍從。
這煉器室有禁制,他們無法進去,只能先讓人通傳。
那侍從持着令牌進去,一會兒出來後,便打開禁制,恭敬地請他們入內。
進門時,便感覺到一股炙熱的靈火撲面而來,碧尋珠和楚灼都有些不適,不過比火鶴山的火靈力要好多了。
這是一間擺滿各種靈器的廳堂,原本寬闊的大廳被密密麻麻的靈器擠得狹窄逼仄,地上堆積着各種煉器材料,讓人無從落腳,只好踩着那些材料過去。
帶路的侍從小心地跨過去,一邊說道:“任小姐就在裡面,她讓你們進去。”
楚灼和碧尋珠跟着這侍從,穿過廳堂,進入一扇門。
門後的空氣比外面更炙熱,放眼望去,只見一個四四方方的房間裡,四面牆的牆根處挖了一條半丈寬的溝渠,溝渠中時不時亮起一道道靈火,中間是一個巨大的煉器爐,一個穿着灰色衣袍的女子站在煉器爐前,背對着他們,正在用力敲打一塊金屬胚,一道道極有韻律的沉悶敲擊聲傳來。
侍從將他們帶到後,很快就退出。
他們也不擔心楚灼一行人會對任遙不利,這裡是真火宮的地盤,任遙的煉器室裡還有靈陣,只有腦子不壞的人,都不會在這裡生事。
楚灼和碧尋珠見任遙在忙碌,兩人並未打擾,就這麼站在那裡觀看。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任遙才停下手中的活,轉身看向來者。
任遙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姑娘,身材看起來格外的纖細,灰撲撲的衣袍不辯男女,下襬系在腰間,袖子擼起,露出兩條纖細的手臂,和煉器師這種職業怎麼都不搭。作爲一個煉器師,首先需要的是有一把子可以捶鍊材料的力氣,可任遙纖弱得像風一吹就飄。
不過這些都只是表面,先前看她捶鍊那塊金屬胚,便可知她的力量,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
“你們是妖眉的朋友?”任遙開口問道,她的眼神很清澈,帶着一種天真好奇看人時,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任遙確實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一心沉醉在煉器中,心無旁騖,養成了天真的性子。大抵這些搞技術的人才都如此,宅在自己的天地間,極少和外界交流,久而久之,性子便多了幾分不容於世的天真。
此時就算看到楚灼和碧尋珠這兩個各有千秋的出色人物,也只是好奇了下,就沒有其他的了。
楚灼臉上露出笑容,“是的,我想學煉器,妖眉介紹我過來找你。”
任遙有些苦惱地咬了咬手指,說道:“我很忙,不想收徒,不過你是妖眉介紹的,那我就勉強教你罷。你想學什麼?”
楚灼忙笑道:“我也不是來拜師的,只是想學點煉器方面的技術,以便能在本命靈器出問題後,自己煉製,不用去找其他的煉器師。”
這種事也常有,本命靈器對修煉者而言十分重要,大多數修煉者不願意將本命靈器交給其他人,在本命靈器出事時,選擇自己重新煉製。
接着,楚灼又從儲納戒裡拿出學藝的報酬,一百塊火精石,五十塊五階碎星石,一團膠砂。
任遙原本還有些心不在蔫的,等看到楚灼給的東西,神色微凝。
火精石她可以忽略,反正只要她想要,真火宮還是給得起的,但碎星石和膠砂………
任遙仔細辯別碎星石和膠砂,以她的所知,竟然認不出這兩者是什麼東西。不過她也沒蠢到以爲這些是凡物,越是無法辯認,證明這些東西的珍貴。
“這是什麼?”任遙好奇地問。
“碎星石和膠砂。”楚灼輕聲道,“碎星石是煉製穿梭艦的東西,膠砂據說可以煉製乾坤洞府。”
任遙眼睛一亮,當即就道:“你想學什麼,我教了。”
楚灼微微一笑,和氣地道:“那就打擾了。”
等楚灼站到任遙身邊,跟着任遙學習煉器術,碧尋珠見沒什麼事,便告辭離開。
碧尋珠剛走出任遙的煉器室,就見到門口外徘徊的一個妖修。
那妖修年紀不大,身穿一襲緊身的皮製勁裝,頭髮略短,隨意地紮在腦後,露出一張英挺俊俏的臉。見到他時,妖修明顯有些防備,然後又看看任遙的煉器室,眼神就像捉住了一個姦夫。
姦夫·碧尋珠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那妖修恨得咬牙切齒,然後又去扒任遙的煉器室,只是礙於煉器室中有禁制,他進不去。
他對守門的侍從說:“能不能讓我進去?我不會打擾她工作的,就是看看。”
侍從聽到這話,苦笑道道:“樂大人,您還是回去吧,任姑娘說過,不讓您進她的煉器室。”
“不讓我進,卻讓其他人進?”妖修怒火高漲。
侍從埋着臉,當作沒聽到。
傍晚,等楚灼從任遙的煉器室走出來時,就見到扒在煉器室門口的妖修,腳步頓了下。
那妖修看到楚灼,眼神也像在看姦夫,一臉防備地看着她。
阿炤也看到那妖修,眼裡露出幾分嫌棄。
哪裡來的蠢貨?好想一爪子將他拍飛。
楚灼朝那妖修和氣地笑了笑,袖着手離開。
等她走遠,轉頭看去,就見那妖修仍在扒任遙的煉器室的大門口,忍不住失笑。
其實上輩子,她不僅認識妖眉,也認識任遙和這個叫樂修的妖修,只可惜,他們最後不幸隕落在魔窟中,徒留遺憾。
就因爲對任遙知之甚深,所以這學藝禮她纔會給這般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