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兩枚黑洞散發着恐怖的能量波動，四周的氣流不斷向着黑洞中心匯去。
就在禹木身邊，一顆古樹像是要被人連根拔起一般，劇烈地晃動着身子，做着最後的掙扎。
不過，眼下，人族自己的生命都不一定能延續下去，誰又會去在意這樣一顆沙沙作響的古樹。
禹木掃了一眼四下，和裴多之城一樣，也沒什麼人煙。
自己追着黑洞來的這一路上，明明有不少人，這會兒到了嘴繁華的宮城，反倒是門可羅雀。
“李西，皇宮附近的居民呢？”
禹木把成爲又改了回來，李西聽着也舒服多了。
雙手插在胸前，擡了擡左側的肩膀。
“都已經疏散到周別的城池去了，老祖宗說宮城會很危險，不宜讓居民再待下去了。”
會很危險嗎？
禹木能預想到，恐怕今日過後，這宮城的一切或許都會毀於一旦。
高聳的宮牆壁，莊嚴華麗的宮殿，滿是詩意的荷塘，
全部的全部，都會消失。
哪怕是這樣悲慘的結局，
已經是他能預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宮牆之外，很亂。
從來沒有過的亂。
有滿是腳印的白菜、摔破的雞蛋、被撕爛的衣服，
這些東西，都是百姓離去之時留下的。
要是往常，哪怕是這般凌亂的樣子，宮裡的人一晚上便能收拾乾淨。
但是現在，沒人一個人出來收拾，就任憑這些日常用品化作垃圾，被吸入到黑洞中。
這要命的東西，倒是成了最稱職的清潔工。
感受着來自天空中的吸引力，它們就好像是控制在一個程度上，已經不再增加吸力了。
身子雖說還是有些不自在，但是這樣的吸引力還不足以限制他的行動。
瞟了一眼宮牆，禹木沉聲問道：“宮裡的人呢？還在麼？”
李西摸了摸下巴，眼睛往下一塌。
“你猜呢？”
“我猜？”
禹木心想這宮裡的事兒自己又不清楚，往哪兒猜去？
他轉了轉眼轉，心想，眼下正是關鍵時刻，想必那些武將和侍衛們應該還是在的。
“我猜文官已經不在了，武官還在。”禹木言道。
李西緩緩搖搖頭，凝神盯着天上的黑洞，沉聲道：“宮裡，一個人都沒走。”
一個人都沒走？
這可把禹木給嚇到了。
要知道，這宮城可是最危險的一塊地方，竟然一個人都沒離開！
“這是爲什麼？”
禹木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委。
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宮女，就算是留在這裡不也是白白送命嗎？
李西沒有直接回答禹木的問題，手指從一座座雄偉的宮殿劃過。
“你覺得這些宮殿，怎麼樣？”
“很氣派。”
“那你知道，這氣派的宮殿背後，是多少白骨堆積出來的嗎？”李西沉聲問道。
他本來也是個粗人，不願意接觸太多宮裡的事情。
但是，位置到了以後，很多不願意看到的東西，就像是涌進了自己的眼中一樣，怎麼洗都洗不掉。
他寧可把自己埋在僱傭兵團那個滿是汗臭味兒的地方，也不願意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勾心鬥角。
起初，對於那些朝堂背後的勾當，他也是義憤填膺。
可到了後來，也便麻木了。
一切的一切，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守好自己的一幫兄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禹木的年紀還小，雖說在外邊已經經歷過很多，但是皇室之中的這些事情，畢竟接觸的不多，心中不免有些難受。
“那他們就只能在這裡等死麼？”
“他們從進入這宮牆的那一刻開始，命就已經不是他們自己的了。不管在這宮裡，他們是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亦或是終日挨着毒打、謾罵的，在需要的時刻，他們都得無條件的服從。”
李西說完這話，口中緩緩吐出一團熱氣，嘴角勾起了無奈的笑容。
禹木不知道李西所說的無條件服從，是指服從君主，還是老祖宗。
但是，他知道，不管是誰的命令，這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下令的人便不會輕易更改。
他也想嘗試和老祖宗溝通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望着這巨大的宮城，禹木突然向李西說道：“這些人在這裡的話，會不會太礙事了？”
“礙事？”李西沒想到禹木會這麼說，面上有些不解。
在他的印象裡，禹木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這會兒多半會在同情宮裡的這些人才對，怎麼會說出“礙事”這種字眼？
禹木解釋道：“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君主決定讓這些留下。但是，一會兒若是在這裡打起來，這些人的性命我們顧還是不顧？若是需要顧及的話，豈不是礙事麼？若是不需要，何不現在就解決了？”
他這一番話，徹底把李西說蒙了。
李西心想，這小子不會是這兩年學得心狠手辣了吧？
“你想怎麼解決？”李西鎖着眉頭問道。
他突然對禹木有些警惕了，要是把自己的女兒交給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沒法讓人放心。
禹木也瞧出來了李西的擔心，笑道：“既然君主不讓這些人離開宮城，我們何不把他們都移走？一來保證了他們的安全，二來也給大戰騰個地兒。”
李西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禹木葫蘆裡賣的這個藥。
“不過，要把這整個宮城轉移走，怕不是易事吧。”李西說道。
“我想沒問題的。”禹木自信地回道。
“你小子要真能做到，我是沒意見，君上和老祖宗那裡，我也幫你去說，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李西爽朗地笑道。
“這可不是一死就能解決的。”
兩人耳畔，老祖宗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禹木心想壞了，這事兒還是讓老祖宗知道了。
剛想解釋一番，老祖宗倒是先開了口：“小子，宮裡的這些人，享福的時候，一個個往宮裡鑽，到了該受罪的時候，一個個就想跑。你說你救他們圖個什麼？
……
不過，
看在你一副熱心腸的份兒上，這事兒我也就不追究了，
你將除卻我所在宮殿以外的地方，都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