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零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是縱橫臺灣黑道五十餘年,享有“黑道最後仲裁者”的九十三歲的蚊哥許海清出殯的日子,這一天一大早天空中就陰雲密佈,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息,給人一種莫名的煩躁和壓迫感。
本來熙熙攘攘的街頭變得異常蕭索,一些主幹道上人和車輛幾乎絕跡,偶爾經過在路上走過的人流和車輛也都紛紛加快了腳步,緊張注目的眼神不時的在街頭巷尾飄過,很多居住在道路兩旁居民樓的窗戶都微微露開一絲縫隙,透過縫隙的一雙雙眼睛都死死盯着馬路的盡頭,一旦街面上有風吹草動傳來窗戶立刻關的嚴嚴實實。
臺北各主要大街上警笛聲此時彼伏,悶絕的空氣中總是給人帶來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早晨八點鐘剛過位於臺北的民權東路和建國北路的主要幹線開始出現人流,而且越來越多幾乎站滿了整條公路,放眼望去足有數百人,全部穿着黑色衣衫,每個人都神情肅穆,道路兩旁隨行警車一路跟姑且,數十名警察在路面上維持秩序,但是慶幸的雙方並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隨後整個臺北的警察局開始忙碌起來,大批的警力被迅速調拔到臺北市的各主要幹道,透過覆蓋在全臺北各個沿線的監控攝像頭可以發現全臺北數十條幹線道路全部涌上數千名穿着黑衫黑褲的幫派弟子,雖然是早就預料到的情勢,但是放眼望去數千人同時出現在臺北主要街道使得整個城市的氣氛空前沉重起來。
臺北市刑事局副局長高振不斷用手帕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就在這個時候手下人過來報告臺北的一個電視臺的記者採訪一下他。高振心念轉動後眉頭微一舒展答應了下來,不一會兒一名女記者後面帶着攝影師快步走到高振跟前。
女記者見到高振立刻把採訪話筒對準了他,用熟練的採訪語言問道“請問高局長臺北警察局方面針對此次大規模的黑幫送殯事情采取了什麼樣的措施?”
高振先簡單地談及了一下臺北警察方面的布控情況,同時承諾一定不會讓此次黑幫送殯事件影響到臺北居民的日常出行,最後高振拿着話筒對着攝像機鏡頭鄭重說道“今天是國中基測最後一天考試,我在此呼呈各位“大哥”,誠意點到就好,千萬不要動員太多人蔘加葬禮,影響臺北交通,如果對生考試造成影響,恐怕臺北市的家長也不會原諒你們。”
臺北,榮星花園。
位於臺北行天宮附近的榮星花園,是臺北第一處歐式造景庭園,面積廣達20000餘坪,公園內綠樹成蔭,碧草如茵,花圃及水池都設計地很有特色,每當在悠閒的午後於花園中漫步,彷彿脫離凡塵俗事一般,令人倍覺舒暢。
這個榮星花園就是今天所有臺灣黑道公祭蚊哥的主公場,陳仁治認爲這裡遠離城市的喧囂,而且景色優美面積廣大很適合做蚊哥的公祭會場,所以就指定了這裡。按照治喪委員會的決定上午9時開始,公祭人員在榮星花園集合,12時依序祭拜,下午2時半啓靈前往金寶山墓地。
臺北刑事局高振的這番話順着電視直播的電波傳到了此次負責蚊哥出殯治喪委員會主席陳仁治的面前,此時陳仁治就在榮星花園的一個小別墅之內,陳仁治透過電視屏幕望着臺北各大主要交通幹線的黑幫人流緩緩道“通知各個幫派大哥參加此次殯葬帶的人馬不要超過五百人。”
“是,老爺子!”身後的尤雄沉聲答道,但是隨即面露爲難之色,出言提醒道“老爺子,這個規模好像沒有辦法控制。”
陳仁治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這個我知道,你就當給他們提個醒吧。”
“好的。”尤雄答道。
陳仁治把頭輕輕地靠在沙發上,緩緩合上疲憊的眼睛,這些日子陳仁治作爲蚊哥治喪委員會的主席忙裡忙外頗感勞累,尤其是昨天晚上的記者招待會和治喪委員會的最後一次會議一直到開今天凌晨兩點多,陷入假寐狀態的陳仁治先是梳了昨天晚上的治喪記者會達成得各項共識,隨後思索了一下今天的所有出殯的程序安排。
原來昨日臺北環亞假日大酒店,治喪委員會的江湖大哥們高調地召開治喪記者會向外界高調公佈蚊哥許海清出殯的詳細情況。這個記者會自然由臺灣目前輩份最高的天道盟“圓仔花”陳仁治帶頭,竹聯幫精神領袖趙爾、鬆聯幫的“豹哥”王知強、牛埔幫“牛財”葉明財、以及“將”陳將、“細漢他”呂榮輝、“空進”張忠信等臺灣黑道江湖知名大哥,一同對外說明治喪事宜。
蚊哥治喪委員會同時決定,在蚊哥告別式結束後,原有的治喪委員會,將改爲“七二九平安日籌備委員會”,全爲推動七二九平安日來紀念蚊哥,嚴格禁止道上兄弟利用婚喪喜慶場合尋仇報復,違反這個共識的兄弟,將受到多數道上兄弟的唾棄。
治喪委員會主席兼主任委員“圓仔花”陳仁治主持會議,在會上陳仁治顯示出其難以撼動的江湖地位,高調講話道“蚊哥許海清生前在江湖道上,做人成功沒話講,排解的江湖恩怨更不在少數,說他是[江湖最後仲裁者],實至名歸;而蚊哥對調解各幫派勢力大和解的努力,獲得道上一致推崇,因此在蚊哥出殯當日,訂爲全臺灣所有幫派[七二九平安日]”
陳二治解釋“七二九平安日”的主要目的,是在於以往有兄弟爲了一己恩怨,往往選擇在對手婚喪喜慶的場合報復,爲了免除這股惡風,纔有設定平安日的構。
“圓仔花”陳仁治表示,老一輩的兄弟,長期來對於現今道上江湖義氣、倫逐漸消失,感到憂心,爲了重建江湖倫,老江湖兄弟們,才藉着蚊哥的喪禮,設立[七二九平安日],企圖重建江湖義氣、倫。
“我們又不是要搞政變,有什麼好怕的。”當面對媒體提出:這麼多黑幫大哥出席蚊哥喪禮,不怕會被警方找麻煩?“圓仔花”陳仁治略帶自嘲地表示“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被關、被管訓。”語畢,全場鬨堂大笑。
按照蚊哥生前的要求喪禮將會辦得隆重但絕不鋪張,對前來致意的道上弟兄,最大的要求就是參加者要自我約束言行舉止,不然幫派的正當聚會成了解決江湖恩怨打打殺殺的場合。
當鐘錶指針指向十一四十的時候尤雄輕輕地叫醒了沙發上的陳仁治,陳仁治緩緩張開雙眼,問道“我睡了多久,現在幾點?”
“您睡了兩個小時,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各路幫派大哥已經到齊了,就等您主持公祭大會了。”說着尤雄陳仁治遞過來一塊溫溼的熱毛巾。
陳仁治用毛巾輕敷了一下臉,溼潤的熱氣立刻讓陳仁治顯得清醒了一些,緩緩道“我知道了。”之後陳仁治在尤雄的攙扶下緩緩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陳仁治長舒了一口氣沉聲道“跟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