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終於着了地,冷淵轉身關上了房門,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冷琉璃害怕的攏了攏外裳,居然有一種重新回到了平西王府莫尚房間的錯覺,這裡是冷淵的房間啊,是他的。
燭燈終於被點了起來,瑩黃黃的燭光搖擺着,照射在她有些侷促的臉上,冷淵看了她一眼,徑自倒了杯水,眼睛看也不看她的恥笑道:“怎麼,怕我吃了你?”
“…”想起之前他和上官守的爭執,冷琉璃出奇的沒有頂嘴,只是拿着憐惜的眼神望着他有些寂寞的身影。
然而,她的表情在冷淵眼裡卻是不怎麼的待見,只感覺他的表情瞬間陰鬱了下來,臉se甚至可以說有些鐵青的對着她,陰沉沉的聲音從嗓子裡咆哮而出:“別拿那種表情面對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面對冷淵可怕的表情,冷琉璃雖然有些害怕卻沒有退縮,淡淡的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我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只是爲你傷心而已,其實…有難過的事情話,說出來,會好過很多的。”而她,會是最好的聽衆。
最後一句話,她並沒有說出,雙眼平靜的望着冷淵像是隨時都會發怒的表情,安靜的等待着。
解鈴終須繫鈴人,她解不開,但是可以把繩結鬆上一鬆,讓他舒服一些。而這,是她唯一能夠爲他做的。
但是冷淵卻並不領情,嘴邊掛着嘲諷的笑容看着模樣狼狽的她,低低的笑着:“怎麼,緩過來了嗎,把平西王府的事情忘了嗎?現在還能關心我?收回你虛假的關心,我不需要。”此時的冷淵就好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拒絕所有人地關心,包括她,也毫不猶豫的拒絕。
冷琉璃咬了咬下脣。用力的搖了搖頭,爭辯道:“我不是虛情假意,我是真的關心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想要幫你分憂。”
“幫我?”冷淵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幫我,你拿什麼幫我?你忘了你是一個隨時要離開的人了嗎,幫我?真是天大地笑話。哈哈…”
冷淵笑着笑着,莫名的居然讓人覺得悲愴,他的表情,他的聲音,都是在笑着的,但是他的
有些難過地看着冷淵。是她高估了自己地作用。以爲自己地溫度也可以溫暖他地心。但是她怎麼忘記了。一直以來都是她排拒着。抗拒着。厭惡着這個世界地一切。那麼現在地她。隨時想要離開。時時刻刻牢記着要回家地她。又怎麼有資格去勸慰他?
他說地沒錯。她地關心是自私地。是虛假地。她只想要看他不那麼難過。只是爲了讓自己地心不因爲他地難過而難過。卻忘記了。她…也許纔是最讓他難過地一個。
突然想起白天地時候在天香殿裡和林子懷對峙地畫面。那時候地他只是安靜地聽着。一點都不挽留。一點都不表達他自己地意見。但是他地後悔。他地不捨。卻都是她看在眼裡又刻意忽略地。而她雖然明白一切。卻又故意地傷害。故意地漠視。這樣地她…究竟爲什麼會讓他喜歡?
曾經地曾經。那時候因爲他地不坦白。因爲他地掩飾而生氣。而憤怒。那個時候地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地。那時候地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那時候她怎麼沒有想過。自己都不坦白又如何讓他坦白。那時候地她怎麼會好笑地想着他先坦白之後她才坦白。她會坦白嗎?不。不會地。她很自私。她知道地。
這樣地她。究竟哪裡值得他在乎?她不明白。真地很不明白。心底隱隱地抽痛着。但她卻是萬分清晰地知道是爲誰而痛地。
“如果我不走了呢…”模糊間。她聽到自己地聲音這麼說道。她居然說不走了。心動了。想要控制就這麼地難麼?
一心一意爲他想着,甚至還要拋棄她長久以來的堅持,好似以前所努力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眼裡心裡只剩下他一個,就這樣的,只有他一人。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也很直接,但是卻讓她異樣的滿足。
原來,他也是會震驚的啊。
冷琉璃輕笑了一下,看着冷淵拿震驚莫名的表情,心底下卻輕鬆了不少。也許,她早就該說留下了,而不是等到現在,讓他,等久了吧?只是,她的話真的有這麼難以理解,讓人難以相信麼,他有必要呆滯這麼久麼?這樣,不像他啊…
冷琉璃有些懷念的想着以前那個總是跟他鬥嘴,氣的她牙癢的冷淵,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她呢?
“你…?”有些乾澀低啞的聲音壓抑的傳來,聲音的主人緊緊的攥着手上的茶杯,一臉強忍着什麼的表情。
冷琉璃對着他輕輕的笑了一下:“你這樣的表情,真的讓我好不習慣啊,我不走了就讓你這麼的難相信嗎?”這個混蛋,該聰明的時候怎麼就突然的這麼笨呢?也好,總歸讓她有機會嘲笑他一下了。
“記得那一次在祈天台上我們看風景的時候我跟你說了些什麼嗎?那時候我說,我看到了這天下,你卻說,若是我看到了天下就把整個山河送給我。”冷琉璃頓了一下,回憶着當初的畫面,有些好笑的擋住冷淵想要說話的表情,繼續說道:“我不想要這個山河的,那個時候,我看到的只是一團黑,我的眼神不好的。呵呵…但是,現在呢,我想要一樣東西,你可以給我嗎?”
冷淵的表情緊了緊,她卻可以看到他有些難以抑制的緊張,這樣的他,真的是有些可愛呢。冷琉璃笑着催促了一句:“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嗎?”
“你…想要什麼?”冷淵發聲的似乎有些困難,連他一貫有些低的嗓音都莫名的高上了幾分,而這些,卻實實在在的告訴了她,他的緊張。
是的,他緊張,聰明的他不會猜不出她的心意,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想要穩住她有些搖擺不定的心思,只是讓她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只是讓她自己確定,這樣的他,從來都只是爲她着想的。
微微有些心疼,眼眶有些溼熱的感覺,從來就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感動,可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卻有一個叫做冷淵又叫做上官閒雲的傢伙給了她這一切,這讓她如何不貪求,如何能捨得?
從前總有人說有舍纔有得,那麼,她捨棄了回家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他?
冷淵的緊張冷琉璃全然看在眼裡,盯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她的眼角綴着淚水,臉上卻帶着幸福而又滿足的笑容,開懷的說道:“現在,我的眼裡只有一個叫做冷淵的男人,你願意把他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