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狼的速度很快,在慎吾說話的時候,它們已經一前一後將琚夜他們都送過來了。琚夜一邊帶着人朝慎吾趕來,一邊跟慎吾傳音道:“那是你的獸魂?你已經召喚出獸魂了?我剛剛看到一對黑色的翅膀了;估計其他人也都該看到了。啊那個多恩可能看得最清楚,畢竟你是直接到他面前的。”
慎吾無奈跟他傳音道:“我也不清楚,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在這邊了;那些黑衣人還都消失了。”但他顯然是不能夠這樣直接說出來的;現在大家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如果他也慌了,那纔是真正的叫人看不到前行的方向。
琚夜沒有再多問了。
慎吾看着那兩隻張開嘴巴呼着氣的風狼,跟它們溝通着;溝通完畢之後,慎吾跟多恩他們說道:“你們等下就騎着這兩隻風狼離開,可能有點擠,但請務必忍耐。我會暫時把它們託付給琚夜管理,你們儘快離開這裡,我來斷後。”
他說着,那兩隻風狼也應景一般的低頭蹭蹭琚夜,衆人看向琚夜,囧然發現琚夜居然眯着眼露出了一排白牙,一臉享受的左右摸摸兩隻風狼。
多恩收回視線,他看着慎吾,想了想說道:“你一個人的話——”沒有問題嗎?多恩是想這麼問的,但他很快又想到剛剛慎吾展現出來的獸魂,他的話頭又止住了。真的出現什麼問題了的話,大概慎吾會撤退得比他們還快的吧;就剛剛慎吾那速度來看。多恩心裡想着,他沒有再說些什麼了。
那兩隻風狼在琚夜的指示下趴伏在地上,即使如此,要爬上它們的後背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加倫看着他哥上了風狼的後背後,忽然扭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慎吾,語氣十分興奮的說道:“嘿嘿!我記得你的獸魂也是‘狼’吧?那你能不能變成獸魂的本來形態、讓我騎一騎呀?”
伸手拉他上來的多恩聽了這話,簡直想一腳把自己這個蠢弟弟給踹下去。誰給他的勇氣去騎獸魂形態的小狼王的?難道他們這些年來真的都太寵加倫、以至於把加倫都寵壞了嗎?多恩心裡反省着自己,並且決定回去之後跟他的家人好好提一提;但眼下還是先跟慎吾道個歉吧。
慎吾聽了加倫這話,也是額上掛了一滴冷汗。他的獸魂今天才剛剛出現被他召喚出來的端倪,加倫馬上就要求要騎他的獸魂——放不出獸魂的小狼王心裡苦,但他不能說。
於是慎吾隨口應了句:“以後再看吧。”至於這個“以後”是多久,那就見仁見智了;至少聽到這兩人對話的其他人,都覺得這個期限可能是遙遙無期的。
但加倫沒有想那麼多;得了慎吾這句話,他顯然非常開心。三兩下順着他哥的力道上了風狼的後背,他朝慎吾揮揮手,喊道:“那我等着啊!”
慎吾假裝沒有聽到他這句話,一臉嚴肅的看着所有人都上了兩隻風狼的後背;他跟風狼溝通着示意它們可以走了,又再三叮囑它們這段時間裡一定要聽琚夜後,慎吾後退了兩步。兩隻風狼在地上跑了幾步,張開雙翼幾乎是貼着地面滑了出去。
琚夜他們只回頭大聲跟慎吾喊着“回頭見”之類的話,卻是沒有人喊再見了。加倫忽然大聲喊道:“啊快看!”多恩忙按下他的頭,自己也壓低了身體。
風狼在滑行了一段路程之後,很快扇動雙翼飛了起來。坐在風狼背上的琚夜等人再回頭看時,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了;很快的,這個模糊的身影也不見了。
待風狼飛行的狀態穩定下來後,多恩這才放開按住加倫的頭的手,一邊不經意狀的問道:“剛剛怎麼了?”難道是慎吾出現什麼狀況了?
加倫一臉驚奇的說道:“你們剛剛都沒有看到嗎?沈無他好像長了一對翅膀欸!”他眼睛閃亮的看看其他人,想從他們那裡找到認同感。
多恩嘴角抽搐了一下,翟影回了加倫的話道:“我們剛剛也有看到啊。”是在慎吾跑過去救多恩的時候;“那雙翅膀還是黑色的呢!”翟影一臉神秘的跟加倫說道。
加倫見有人搭理他,又聽到翟影這話,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黑色的!……”他巴拉巴拉跟翟影說着話,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兄長大人伸手扶額,一臉的無奈,以及其他人拼命忍笑的表情。
大概也就只有加倫,纔沒有聽出來翟影剛剛那些話是在故意誑他的。但是翟影也給他們找了個**煩,因爲加倫已經開啓了他的話嘮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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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兩隻風狼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之後;慎吾迴轉過身,直面懸崖。
那兩隻風狼正是當初他在明誠鎮附近的魔獸森林中收養的,雖說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想起它們了;對於這兩隻風狼居然成長成爲如今這般模樣,慎吾心裡也有幾分感慨。
在那裡,慎吾還曾收取了一隻變異明蟻獸、以及一隻變異風狼王和它的手下們;而就在剛剛,慎吾在放出那兩隻風狼的時候,他還同時放出了風狼王和它的手下們。據風狼王表示,這個懸崖下面有它的滅族仇人。
慎吾之所以讓琚夜他們先行離開、他自己斷後的原因也在於此;風狼王在下去懸崖之後,曾跟他溝通表示:懸崖底部不僅有人類,還有一些古怪的人,以及很多中高等級的魔獸。風狼王並沒有明說懸崖底部的人或者魔獸會不會上來,但慎吾卻不得不考慮到這個情況。
說是斷後,其實慎吾也就只是準備在這邊呆上一段時間;他在心裡暗自數着琚夜他們離開了多久、這個時間會讓兩隻風狼帶他們出了這裡多遠,同時警惕着來自懸崖底部、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攻擊。
懸崖底部有風狼王在暗中給他通風報信;懸崖上邊,逐日皇派來暗中保護他的人也在琚夜等人離開之後、一一顯現了身形;領頭的那位,正是相嶼。
相嶼在出來之後,立刻表示他已經派人去懸崖下面查看情況了。慎吾見這裡好像確實沒有需要他擔心的問題,心裡念頭一轉,便想到了他剛剛貌似召喚出了獸魂?
心裡想着,慎吾也嘗試着讓他的獸魂顯現出來。大概是已經出來過一次的緣故,慎吾剛剛想到要讓他的獸魂現形,他就發現身邊相嶼忽然往後邊退了幾步;慎吾扭頭看去,看到了相嶼古怪的神色,同時也看到了一隻漆黑的翅膀。
——這,就是他的獸魂嗎?
慎吾心裡感覺有些微妙;跟有關書籍上描寫的感覺完全不同,在這雙翅膀出現的時候,慎吾完全沒有感受到什麼異樣。按照他看過的書本上的介紹,第一次召喚出飛行類獸魂的時候,他應該有身輕如燕的感覺啊。
慎吾試着動了一下那雙翅膀。讓慎吾感到驚喜的是,這雙翅膀彷彿真的能順從他的心聲;那種如臂使指的感覺,實在很美妙。考慮到這裡還有其他人在,慎吾合上了那雙翅膀,將它們收束在他的背後。
他終於召喚出獸魂了!從剛剛他一瞬間就從懸崖對面跑到懸崖這邊的情形來看,他的獸魂似乎能帶他進行高速的移動?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可以提前回去“日月戰線”那邊看看了?洛寧平原距離“日月戰線”,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但如果他用獸魂的話,半個月時間足夠他來回了嗎?……
慎吾心裡頓時閃過無數的念頭。如果不是因爲魔狼元帥委託他將“獸神密淵”的鑰匙秘密護送回帝都、交到陛下的手中,可能慎吾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日月戰線”;“營救淺鳳讓他們父女團聚”的計劃,一開始就是準備直接用戰爭來威脅逐日皇放人的,當然這個計劃在他確定將會去到帝都之後、他做出了些微的變動;而這兩件事加起來的後果,就是讓他的計劃徹底報廢。
至於爲什麼在召喚出獸魂之後,第一個想法是想要回“日月戰線”,而不是讓他的父親看看呢?慎吾想了許久,決定將這個想法歸結爲“回去‘日月戰線’之後就能見到他的父親”中。
就在慎吾各種激動、心裡各種念頭轉動的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想過嗎,你現在爲什麼能夠召喚出獸魂?】
這句話彷彿一盆冷水從頭澆落,讓慎吾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他呆愣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些許的迷茫。是啊,爲什麼、他現在能夠召喚出獸魂了呢?
——空曠的宮殿中,一面巨大的水幕浮現在大殿半空中,水幕中出現的、正是慎吾,還有圍繞在他身邊、隱隱將他護衛在中間的二十來位影衛。
大殿上,一個看不清身形面容的身影冷聲說道:“你逾越了。”
隨意坐在大殿上唯一一張王座上的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他單手支額,看不清的面容似乎正看着那個身影。男人說道:“吾在此界所能停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看不清身形面容的身影冷漠說道:“這就是你擅越職責的原因?”
男人不答反問:“你之所以到現在還清醒着,不就是爲了將此界中被扭曲的劇情線拉回原位嗎?”
看不清身形面容的身影沉默。
男人語氣淡淡的繼續說道:“但你到現在都沒有辦到,你甚至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惡劣心情,來讓‘他’召喚獸魂的。”
看不清身形面容的身影終於開口了:“所以?”
“不如順其自然、靜觀其變。”男人語氣依然淡淡,他的聲音中甚至還透露着淡淡的嘲諷。
看不清身形面容的身影沉默了;沒有否認,也沒有認同男人的意見。
男人也沉默了兩三秒,看到那個身影完全沒有要消失的痕跡,他的脣間似乎溢出了一聲輕輕的哼笑。男人將注意力轉回到水幕上的那個人,他說出了與這個人的最後一句對話。
【其實你早就該召喚出你的獸魂了。】
慎吾在出神的時候,彼吾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耳畔響起。慎吾先是一怔,隨後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他忍不住朝彼吾發問:【怎麼回事?】
但是,這一次彼吾沒有再回應他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