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吾坐在走道中,低頭看着手裡的書。他的心裡在想着:難道剛剛見到的那一切,都只是幻象?不,逐日帝國皇家學院中的藏書閣中有一陣法,名“問心”;這件事情幾乎是大陸公開的秘密了。
但是,除了還有些暈眩的頭腦外,他又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在大殿中見過一面的男人,不是說跟他簽訂契約了嗎?……
慎吾剛剛想到這裡,十分耳熟的低沉嗓音便在他的耳畔響起。
“吾確實與你簽訂了契約;現在吾就在你的後背中,有事喚吾便是。”
慎吾怔愣了一下,才遲疑着說道:“前、輩?前輩應當與我不是在同一個世界中吧,那麼是在我的後背上刻下了陣法嗎……”慎吾的聲音忽然弱了下來;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可惜他並沒有成功捕捉那道靈光。
但如果是真的刻錄陣法的話,那慎吾應該會有所感應纔對。
那道聲音沒有理會慎吾的問話,他繼續說道:“不必如此叫吾——喚吾‘彼吾’便可。若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話語,便在腦海中想一遍;記得‘想’的時候,一定要有強烈的、呼喚吾的念想。這樣吾才能‘知道’你的想法。若只是小事,便莫要隨便喚吾了。”說完,彼吾便沒有再開口了。
慎吾聽着彼吾的話,他其實還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的;比如那個契約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剛剛彼吾說的那幾句話透露出的信息含量太多,慎吾需要好好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緒;還有之前在問心陣中見到的那個模糊的人影……
慎吾合上了書本,將它放回原位;他邁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請相信,他只是頭有點暈而已。
那個廣闊沒有邊界的大殿中,彼吾依然高高在上坐在皇座中;只是,殿中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道人影有些縹緲的聲音響起:“用得着這樣‘提示’‘他’嗎?”
彼吾看了那道人影一眼,這才慢悠悠的說道:“看來這次的‘事件’真的鬧得非常大呢;竟然連一向都在沉睡之中的‘天道意識’,都罕見的清醒着。”
那道模糊的人影順着彼吾的話說下去,“哼!進了老子的地界,就得給老子安分點!不管他是從哪裡來的,既然來了我的世界,自然得守我的規則。”聽其語氣,似乎頗爲不滿。
彼吾似乎輕輕哼笑了一聲,卻沒有接那道人影的話了。
另一邊,慎吾邁着暈乎乎的步子走出了藏書閣。
此時距離藏書閣被那道黑色光柱所籠罩之時、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籠罩着藏書閣的黑色光柱,在剛剛已經徹底消散在空中了;一直注意着藏書閣變化的人們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再度議論紛紛起來。
慎吾走出藏書閣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幕。衆多學生老師圍着藏書閣或站或坐,低聲討論着;正對着藏書閣大門的、是帝王的隊伍,還跟着幾位皇子;帝王兩側的人員,卻是由淺鳳率領六年級特別班成員站在帝王左側、洛麗姝率領一年級特別班成員站在帝王右側。
慎吾暈乎乎的腳步頓時非常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他從出了問心陣後就一直暈乎乎的頭腦終於清醒了幾分。
慎吾連忙來到帝王面前兩米遠的位置站定,他正欲行禮,眼角餘光卻看見帝王又一次揮手免去了他的禮節。慎吾微囧,既然帝王同意他不行禮,那他也就不行禮了吧。
不過說起來,除去在開學典禮之上,慎吾用馭獸師的禮節給帝王行過一次禮;其他面見帝王的時候,慎吾似乎從來都沒有行過禮——帝王總是在第一時間免去了他的行禮。
帝王細細打量了慎吾兩眼,然後——稍微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視線。帝王沉吟了一下,說道:“你的朋友們爲了你,和淺鳳起了爭執,幾欲動武。你有何見解?”
帝王的說話方式還真是夠直接的。慎吾心裡暗自吐槽着,他想了想,說道:“大家都是年輕人,自然是要用年輕人的方式來解決了。”帝王口中的他的朋友們,指的應該就是洛麗姝他們了;雖然暫時不知道洛麗姝他們爲什麼跟淺鳳起了爭執,但目前還是先通過帝王這一關吧。
“哦?”帝王總算來了些興趣;他看着慎吾,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慎吾解釋道:“還有兩個月便是今年的‘新生挑戰賽’了,到時候大家切磋一下,再好好解釋一下便可。”淺鳳不一定就是起爭執的“罪魁禍首”;只是普通的爭執的話,帝王應該會直接解決,而不是拿來問他。這個爭執能夠鬧到帝王面前,顯然不是普通的爭執這麼簡單了。
“當然,如果要現在就動手,也是未嘗不可的。”慎吾頓了頓,又接上了這麼一句話。帝王其實並不是特別好說話的,但若是能夠引起對方的興趣的話,那麼一切就都好說了。現在要緊的是:他必須先弄清楚這場爭執的緣由,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帝王剛剛陳述事情時、語句實在太過簡略,除去爭執的雙方外,慎吾甚至不知道他們起爭執的前因後果。
——說不定是之前琚夜說的那場“大戲”的後續?
慎吾心裡不確定的想着。
帝王微微垂眸看着慎吾,他語氣淡淡的說道:“爲什麼要動手呢?不先問清楚理由嗎?”
慎吾說道:“我以爲,已經需要‘動武’才能解決的爭執,就已經不是能讓我用幾句話就解決得了的了。既然如此,大家還是直接打一場吧;屆時,再來理一理這場爭執。我相信,到了那個時候,大家想必也能夠冷靜下來,好好說一說這次的爭執是怎麼一回事了。”
帝王微微頷首,說道:“你覺得現在他們都還處在憤怒之中,無法用冷靜理智的態度來面對這場爭執;是嗎?”
慎吾點頭。
帝王的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他緩緩說道:“也好;吾非常期待,兩個月後的新生挑戰賽。”他直接轉身,說道:“回宮。”
跟在他身後的人立刻讓開一條足以讓兩人並肩通過的道路,並在帝王邁出步子之後緊緊跟上。
慎吾跟着一衆學生一起送帝王到學院門口,然後一起目送帝王離去。經過跟帝王的對話,慎吾感覺自己的頭腦已經不是之前那麼暈眩難受了。
他看着帝王跟他的隨從隊伍遠去的背影,忽然在腦海裡呼喚道:“彼吾……你說,我真的能夠召喚獸魂嗎?”從慎吾成功覺醒了後背的獸魂圖騰之後,他的心裡就一直存在着這麼一個疑問;理由無他,慎吾總覺得那些馭獸師——包括他的父親魔狼元帥在內——身上總是散發着一種奇怪的難聞的味道,這讓慎吾心裡非常的不舒服。慎吾有時候甚至有些厭惡所謂的馭獸師。
彼吾的回答很快,他答道:“你可以。”他的聲音非常的堅定,語氣非常的篤定。
慎吾倒是有些愣了,這個彼吾看起來對他非常有信心呢。慎吾繼續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召喚獸魂?”他問這話時,心裡其實是有些抗拒的。
彼吾這回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時機到了,自然就可以了。”
慎吾挑眉,時機?什麼時機?但既然這般回答了,顯然他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彼吾也不會給出再多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