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吾盯着地面看了一會,那個偷襲他的人在放了銀針之後,又躲起來了。慎吾低頭看了眼腳邊,一把長槍映入他的眼簾。慎吾心裡想着:今天就用長槍吧。
這般想着,他隨手拔出了長槍。
在慎吾把長槍拿到手之後,那個隱藏起來的人也再度動了。剛剛完全把長槍拿到手,甚至還沒有試一下手的慎吾,從武器架上躍下,擦身而過之時,第一次看清那個人的穿着外貌。
一身黑衣,甚至連臉部頭髮都被完全隱藏起來,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揮舞着武器朝慎吾衝來。在第一擊落空之後,那人也沒有後退的意思,反而接着衝擊的力度,在武器架上用力蹬了一腳,在半空中改變了前進的方向,直直朝慎吾這邊撞來。
那人在揚起手裡的武器時,慎吾微微眯眼。別多想,這只是因爲那人的武器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陣反光,那錚亮的光芒閃得慎吾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是小刀。心裡快速給那人的武器做了一個定論,慎吾握緊長槍,左右舞動着長槍,抵擋那人的進攻。大約是那人攻勢太強,而且只顧進攻不顧防守,慎吾一時半會竟然沒能找到突破口,只能一味被動的防禦、後退。
一邊努力防守,一邊尋找着那人的破綻,慎吾心裡還有空在胡思亂想。剛剛來的時候裡特已經說過了,相嶼在校場裡;下午時候,禁軍的訓練內容一般都是跟實戰有關的,通常這個時候的校場應該是人聲鼎沸;但慎吾來到這裡的時候,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慎吾不覺得有人可以在皇家禁軍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潛入校場之中,所以,眼前這個人肯定就是——
大概是因爲慎吾在戰鬥中走神的緣故,在慎吾退到校場邊緣的時候,那人找準時機,一邊用小刀狠狠撞開他的長槍,然後順勢一劃,小刀鋒利的刀口直往慎吾的脖子而來。
就在這時,一個輕微的響動聲響起;慎吾右手裡抓着從這邊校場邊緣放置着的武器架上拿下來的長劍,翻手一個橫劈,似欲將那人從腰部斬開來。
那人雖然看到了那個武器架,但他顯然沒有想到慎吾真的會從那個武器架上再取下武器來,所以在慎吾動手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
但這並沒有影響到那人的判斷力。那人剛剛和慎吾交鋒的時候,一直只動用了一隻右手;此時慎吾右手執長劍揮來,那人左手在腰間一抹,另一把鋒利的匕首就出現在了他的左手裡。那人左手拿着匕首,悍然往慎吾右手的長劍抹去——
“!”
一聲輕微的響聲,慎吾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竟是被那匕首攔腰斬斷了。那人雖然用匕首擋下了慎吾這招,但他也失去了取慎吾性命的最好時機了;在他們匕首和長劍交鋒之際,慎吾一個矮身躲開了那人的小刀。
慎吾左手裡的長槍滑溜的轉動了一圈,他隨手丟掉斷了的長劍,眼神冷肅的看着那人。在他握緊長槍直直刺向那人之時,那人卻突然不見了。
慎吾前行的腳步一頓,他又跑出了一米的距離才停了下來。慎吾站直了身體左右看看,除去兩個少了武器的武器架,還有地面上殘留的武器外,校場中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慎吾在原地站了一會,他忽然轉身回到了最初呆着的那個武器架上。蹲在那上面,慎吾低頭看着長槍槍身。那人的小刀和匕首顯然都不是凡品,那把可以將品質中等的長劍一下抹斷的匕首自然不必多說;慎吾會挑這長槍,便是因着這長槍在這校場的所有武器中、品質算是上乘的緣故,但現在這長槍的槍身上卻坑坑窪窪、多了不少切痕,痕跡有深有淺,分佈位置不一。
慎吾心裡有些心疼;他有預感他的小金庫要遇難了。弄壞了這校場裡的武器,就算他爹是魔狼元帥,他還是得賠的。
就在慎吾東想西想的時候,那人又再度出現了。這次那人依然是右手執小刀,再度從正面進攻。慎吾起身跳離武器架,手握長槍跟那人又是戰了一會。在慎吾瞄準時機想要反擊回去之時,那人又消失了。
留下慎吾在地面上站了一會,然後眸色深沉的回到了最初站着的那個武器架上。
那人似乎對這樣的作戰方式很是喜歡,慎吾心裡默數着,一個時辰下來,那人竟是撩撥他戰了七個來回。
當慎吾再度回到武器架上,他心裡只剩下了這麼一個想法: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那人每次都故意先把他逼得無法攻擊,然後選了個時機讓他以爲有機會反擊回去了,結果當他信心滿滿、戰意滿滿的時候,那人又忽然消失了;他也被迫停了下來,滿腔的戰意無處發泄,想好了許多攻擊無法實現。這樣的次數多了,他原本緊繃着的精神自然會慢慢放鬆下來,而他的戰意也會越來越弱,他不再警惕那人的時候,就是那人發動最後一擊之時!
慎吾蹲在那個武器架上默然。就算他想明白了那人的意圖又能怎樣,他現在根本找不到那個人的方位。如果、如果,他真的是馭獸師的話,大概就可以找出那人的位置了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依靠直覺來行事——
——不對!
慎吾心裡一凜,他垂下眼簾掩下眸中的神色。他握緊了手中傷痕累累的長槍。讓他在不斷的短暫戰鬥過後,產生消極的想法;這大概也是在那人的意料之中的。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在這個時辰裡,那人依然在跟慎吾玩着消耗戰;兩個時辰的時間下來,慎吾的精神早已疲憊不堪,他手中的長槍也幾乎快要斷裂開來了。
在又一次短暫的纏鬥過後,那人再度故技重施,消失在了慎吾面前。慎吾握着那把長槍,槍尖對着地面,似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了長槍上。他的臉色很疲憊,他的眼神早已暗淡無光;也是,這樣兩個時辰的反覆顫抖下來,他雖然有休息的時間,但卻基本沒能讓他的精神得到休息。
在慎吾的眸光暗淡到一定程度時,他終於搖搖晃晃的動了動,顫巍巍的往最初呆着的那個武器架走去。地面上滿是兩人戰鬥之時,被那人斬斷的、然後被慎吾丟棄的殘破武器;慎吾這顫巍巍的一腳上去,卻是正好踩到了那人在第一次偷襲的時候、丟出的銀針。
似乎是太過疲憊的緣故,慎吾在踩上銀針好久之後,才似有所覺的低頭看了看腳下。就在這時,那人再度出手了!錚亮的刀光一閃,慎吾雖然看到了,但也只是勉強的橫起長槍,想要擋下那人這一招。
這一次,長槍沒能擋住那人的小刀,直接被斬成兩段了。慎吾似乎已經脫力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承受不住這一刀的衝擊一般,整個人無力的往後倒飛而去。
在慎吾倒飛的時候,那人心裡的警鈴大作。按照他得到的情報,小狼王根本不可能是現在這種情況的!那人左手在腰間一抹,想要拿出那把匕首,但是已經遲了——慎吾倒飛出去的情況只持續了一秒,在那人快速反應過來之前,慎吾的腳尖在地面輕點,整個人頓時朝那人飛去。
在一瞬間,那人似乎看到了慎吾身後長出了一雙黑色的翅膀,他瞪大了眼。就是因爲他這一瞬的遲疑,讓慎吾成功在他拿出匕首之前欺近他的背後。慎吾在衝向那人的時候,就已經把長槍斷截換到了右手;這時候,他右手握着半截長槍,長槍尖利的槍尖對準了那人的脖子;左手和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態嵌入,緊密貼合着那人的後背。卻也因爲慎吾的這個動作,讓那人的半邊身子似乎一下子發麻了。
那人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看到的眼睛瞪着,一邊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你騙我!”
慎吾的動作一滯。
他心裡轉了一圈念頭。然後他開口問道:“什麼?”
相嶼一把扯開自己腦袋上套着的黑色頭套,露出一張斯文禁慾的面容來。慎吾感受到相嶼身上的殺意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滿眼的怒意;他放開了相嶼,默默後退幾步。
相嶼轉過身來看着他,一雙漂亮的丹鳳眸微眯:“不是說小狼王是一名馭獸師嗎?那爲什麼你一直都不使用獸魂的力量?還是說你覺得我根本沒有資格讓你真正動手?”他的語氣中夾帶着極大的怒氣。
慎吾微怔,有些尷尬的問道:“所以,你說的騙了你、是指?”難道這人是一直在等他使用獸魂?
相嶼滿臉嘲諷的看着他,語氣冷傲鄙夷的說道:“明明不是馭獸師,還居然進了馭獸師系?這不是在騙人,是什麼?”
慎吾恍然大悟:“那是陛下給報的名。”他的額上垂落幾滴汗水;他本來就是個半吊子,這事確實沒有多少人知道,但作爲逐日皇身邊的禁軍統領兼近侍頭頭,陛下就沒有告訴相嶼這事嗎?
相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