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今天有事。給更新晚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
亞悄悄地探了探,見玉紫懶洋洋地靠在塌上,膝蓋上披着狐皮,從側面看,四個月身孕的她,已經有些顯懷。
“亞?進來吧。”玉紫側過頭,宛如秋水的雙眸含笑凝視着他。
亞咧嘴地笑,坐到她面前,舉起几上的酒斟大喝了一口後,說道:“玉,我已購得百金重的糧草。另外,已購得稻種前來。耕牛用犁已請得墨匠制好,得犁五十具,現是冬日,百來號人按你地要求,在山坳中耕作,渠道也在開通。想來明年春日,便可得稻田數千畝。衆人得知稻田有收時,可回故地迎回妻兒,正興奮着。”
到了冬天了,通往三國的商隊。已明顯減少。玉紫便壓下行鏢的事,只是吩咐衆遊俠兒專心開荒。
開荒所選的地方,位於山坳深處,只有一個出口通往外面,三面的山脈,都有溪水流下,極適合耕種。
在這種交通極其不便,發展趨勢也完全不同的時代,她不願意花費那個時間去尋找,考證牛犁是否已經存在。她能做的,是把她記憶中的犁,模糊地畫出來。
玉紫畫出的玩意,與現實中的犁相差太遠,可以說,她只是提出這個設想。
但是,從古以來,任何發明,最難的是從無到有。一般而言,只要有個明確的方向,發明一件東西便不是那麼難。
鐵在這個時候稱做惡金,使用的人不多,但多少有人在使用。在玉紫的重金獎勵下,鐵犁不到一個月便出現了。
趙王宮中。
長大的,可裝上數十幾道菜餚的几面上,擺滿了食物。這些食物,有尋常的鼎煮之物,更多的。卻是各種炒菜。
趙王后溫柔地看着趙出,輕聲說道:“知王喜這些炒食。王何不嚐嚐?”
這兩月來,大王食慾不振,吃飯時,經常朝那些食物看了一眼,隨便過一下口,便下令撤去。
趙王后眼見他一日消瘦過一日,心中不安,便把邯鄲城中,那最開始的四十三個酒家的炒菜師傅叫了幾個來,令他們做出這一桌菜。
因此,這桌上雖然有幾十道菜,可光一道炒野豬肉,便有四五碟,都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趙出冠冕下,俊美的臉神色淡漠,在對上趙王后殷勤溫柔的眼神時,他只是一眼瞟過,便毫不在意地別開。
趙出沒有注意到,當他的眼神瞟過時,趙王后嬌美的臉上。閃過一抹苦澀。
不過同時,她的笑容更溫柔了,見趙出遲遲不拿起筷子,她的聲音直是可以掬出水來,“大王,何不就食?你這數日間,每頓只是食得數口。大王日理萬機之時間,怎可如此?”
趙出擡頭看向她。
他深邃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直盯得趙王后都有點狼狽時,他才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然,我堂堂丈夫,怎可如此?”
他從一側拿起筷子,挾了一塊野豬肉放到嘴裡。
肉一入口,他便是一哽。
趙王后連忙欠起半身,關切地看着他。
趙出沒有擡頭,他一下又一下地,把口中的那塊肉嚼爛,一口吞入。
然後,他把米飯拔拉兩口,大大地塞入嘴中。直到一盅米飯全部入腹,他竟是再也沒向几上的菜餚伸出第二次筷子!
趙王后含笑的臉,在這一刻,慢慢轉爲黯然。
不過一刻鐘,趙出便揮了揮手,冷冷地說道:“撤了!”
“諾。”
幾個寺人上前,端着滿幾沒動的菜餚退了下去。
趙出目光沉沉地望着外面光禿禿的樹木,低聲說道:“冬日了。天寒否?”
他的聲音極低,極低。
就在這時,一陣嗚咽聲傳來。
趙出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看向正以袖掩臉,低低抽泣的趙王后。
只是一眼,他便移開了視線,喝道:“退去!”
他這一聲喝,極沉極重。趙王后先是一噎,轉眼她地抽泣聲更大了,她以袖掩臉,從袖底下哽咽道:“大王怎能如此?大王怎能如此?”
她似是有太多的話,想一吐而出,“妾在大梁時,聽得嬌嬌們說起大王。她們說,大王乃風流丈夫,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縱世間最好的玉,也形容不了大王的風姿,縱是天下的明月,在大王面前也是光芒全無。妾日日聽聞,心中對大王,實傾之慕之。恨不能日夜相守,生共塌,死同陵,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當她說到“恨不能日夜相守,生共塌,死同陵,生生死死,永不分離。”時,趙出的嘴角一揚,浮出了一抹嘲弄地冷笑。可是他看向外面隱隱青山的雙眸中。卻隱隱間,流露出一抹悵惘怔忡。
趙王后接過宮婢的手帕,把臉上的淚水拭了拭後,繼續說道:“妾在得知要嫁給大王后,歡喜之情,無法言說。因知大王風姿過人,妾日日彈琴,夜夜吹笙,只求得見大王后,可與大王共歡。”
她說到這裡,已是哽不成聲。
直是過了好一會,她才擡起淚水縱橫的臉,癡癡地望着趙出,泣道:“大王,妾歸你已有二三月。這二三月中,你卻只在妾的身邊,留得半宿。妾思大王寂寞,令美姬前來相陪,妾怕大王勞苦,遍尋皰丁,做得美食,只求大王對妾展顏一笑。”
她說到這裡,從塌上站了起來。
她上前兩步,來到趙出面前,盈盈跪倒,她身姿搖曳間,如梨花帶雨般泣道:“大王,妾真是不知,要如何做來,才能博得大王一笑?”
趙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溫和地說道:“孤已知了,退下吧。”
“妾不退!”
趙王后尖叫一聲,她仰起含淚的小臉,蒼白的,弱不勝風地求道:“請大王開恩,請大王告知妾,妾要如何做來。才能令得大王忘卻那個玉姬?”
‘玉姬’兩字一出口,幾乎是陡然間,整個大殿中,變得冰寒無比!
一層層飄飛的紗幔,這時刻也似被寒冰所凍,凝滯在空中不再飄搖。
趙出靜靜地盯着趙王后。
他只是靜靜地盯着,便這麼盯着,可這一刻,“撲通撲通”地跪地聲不絕於耳,卻是侯在殿中的宮婢寺人全部跪了下來。
他們顫抖着,不停地顫抖着。
趙王后這時候,已嚇得臉白如紙,已縮成了一團。她咬着自己的脣,暗暗悔恨:明明想好了,只是向大王傾訴苦痛,求得他的憐惜的,怎地一時忘形,又提起了那個賤婦?
趙出盯了趙王后幾眼,在見到她縮成一團,不停地哆嗦時,他的眼前一花,恍惚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影,在他這般盯來時,也是這般白着臉吧?有時候,她高興了,興許還會哆嗦幾下?
那個狡詐百出現的婦人啊,在他的面前,做盡了姿態,可只要他一轉身,她便還是她。
是了,到得後來時,她連這種作態也不曾有了。後來啊,如他這樣盯着她,她便一邊含着淚,委委屈屈地瞅着自己,一邊小腰身扭啊扭,扭啊扭,扭到自己的腿旁。
然後,她會撅起小嘴,抱怨地說道:“夫主,你嚇壞我了。”她嘴裡說着嚇壞,那雙手,多半不老實地擱上了他的膝頭。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一揚,露出了一抹淺笑。
殿中的諸人,已被他嚇得失魂落魄,連頭也不敢擡,哪裡看得到他此刻的笑容。
不過,趙出臉上的笑容,只是偶一閃現,轉眼間便被他收了起來。
趙出一定神,便發現,眼前低頭垂淚的,並不是他那婦人,而是另一個女人。
他慢慢地閉上眼。
當他再次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道:“出去吧。”
趙王后一凜,迅速地從恐慌中清醒過來。她連忙擡頭,對上了趙出那撐着額頭,疲憊的模樣。
趙王后收起恐慌的心,站了起來,她向他試探地靠近一步,低低的,小心地問道:“大王,你可有不安?”
一句話問出,她見趙王不曾理會自己,便再向前踏出一步,伸出小手,試探性地撫上他的手。
就在她的手碰到他時,驀地,趙出暴喝一聲,“滾——”
這一聲喝,直如驚雷,極響極沉,極爲突然!
趙王后嚇得猛然向後跌出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這時,一個慣會看眼色的宮婢連忙上前,扶起趙王后,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大殿。
她們剛剛離開,大殿中,再次傳出趙出優雅地喝聲,“都退出去!”
“諾諾。”
一陣慌亂的應諾聲中,衆寺人宮婢全部退了出來。只留下空蕩蕩的大殿,以及大殿中,那個孤獨地坐在首位的王。
這時,一陣風從半開的殿門刮入,呼地卷得紗幔搖曳飄飛。
趙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殿中。
她的宮殿,不在土臺上,
她剛剛坐下,一陣腳步聲傳來,與她長相相似的魏跑了進來。
魏姬,是趙王后的親妹妹,魏國的嫡公主,也是她陪嫁的滕妾,這樣的身份,原本一入宮,便會自動封爲夫人的。可趙王沒有下命令,她就直到現在,還是一個小小地姬妾。
魏姬來到趙王后身側,朝着她細細打量了幾眼,問道:“姐姐,大王他?”
趙王后搖了搖頭。
她搖着頭,以袖掩臉,哽咽道:“有甚用?有甚用?趙出那心,已成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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