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自然是不用留了~
(嗷~偶好邪惡……)
在阿狸離開小屋之後,寒筱在木牀上扭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睏意, 一面糾結着一面進入了甜甜的夢鄉。這一睡, 便睡到了夜裡。
半夢半醒之時, 他聽到屋子裡似乎有輕輕的腳步聲。而後, 身邊的被子一緊, 似乎有什麼香香軟軟的“東西”躺到了自己身邊。寒筱下意識地往那暖暖的地方靠了靠,便再一次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轉日清晨,寒筱才知道, 睡夢中那香香軟軟的“東西”,竟然就是自家徒弟……
寒筱今日早晨醒得有些早, 於是當他靜靜睜開眼睛的時候, 阿狸還在睡着。
從曾經到現在, 這樣醒在阿狸之前的時候,真的很少很少。
當年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 總是十分嗜睡。所以每次迷迷糊糊地醒來,自家小別扭都已經早早熬好了粥等在小桌前。再後來,甚至連藥也都一併早早熬好了。
少女濃密而捲翹的長睫,遮住了細長的眼縫。粉紅色的嘴脣微微張着,吐氣如蘭。
寒筱看着, 放柔了目光。
心中微微一動, 他悄悄湊過去, 慢慢閉上眼睛。而後, 開始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繼續慢慢靠近。
心跳的越來越快,寒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自己在做什麼?
寒筱忽而如夢初醒地頓住。
而後, 脣上一軟。
他睜開眼,正對上美麗少女笑意盈盈的血色眼眸。
“師父。”
寒筱僵在一處,臉上火燒似的。
竟然還被發現了……
真丟人。
“師父剛剛的樣子太可愛了,阿狸忍不住,便吻了上去。”
乖巧地爲師父解了圍之後,阿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窩在牀上又往師父的身邊靠了靠。
雖然前一晚也是和師父睡在一起,可是那時候的阿狸還沉浸在一片驚喜中回不過神。如今,塵埃落定,正是享受幸福的時候。
阿狸想到這裡,湊過去以鼻尖蹭着師父的臉頰,手緊緊地握着對方的。
如今十指相扣,已不再是曾經的一大一小了。
一連幾日,阿狸白日在山莊之中處理莊主留下的事宜。一到夜裡,便會來到師父那裡,擁着師父入眠。這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結束於火宵的迴歸。
火宵心中一直很清楚,那個七年前突然出現在鑄劍山莊的孩子,聰慧隱忍,剛毅寬容,一直是她心目中繼承鑄劍山莊的最佳人選。所以當年,她纔會打破門規,有心栽培。更何況如今,阿狸在江湖後輩之中已算得上是個中翹楚,少莊主的名分,更是衆望所歸。
對阿狸的承認幾乎是水到渠成之事,然而火宵心中,卻一直懷着不安。
那是一份來自於上一代的芥蒂。
因爲孤無憂的關係,這些年來,隨着年齡的增長,阿狸雖已不像年幼時那般處處與自己作對,然而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疏離,還是讓火宵無法安心將自己嘔心瀝血的基業交託到這個心思深沉的孩子手中。
她曾經以爲時間可以沖淡許多事情,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過樂觀了。
於是從不久之前,她開始有所謀劃。
“入到山莊之後,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你可明白?”
火宵站在山莊大門前,看着身後纖細單薄的少年。美麗的少年眼中帶着幾分緊張和無辜,望着前方巍峨的石門,咬了咬脣,還是硬着頭皮點點頭。
“莊主放心,小洵定會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雖然小洵只有十四歲,然而自出生以來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過早地成熟了起來。
他知道,倘若不是身邊這位夫人,他恐怕早已被黑心的繼母賣到那最不堪的地方任人欺辱。如今,他要向夫人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可以繼續留在這裡。
雖然,他對於那個叫做火狸的人,如今依舊毫無所知……
入到山莊內之後,小洵被安排到了廚房中做小工。廚房中原本有四個廚郞,均是鑄劍弟子的親眷。他們見到年幼的小洵,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小洵很害羞,低着頭乖乖地問一句答一句,模樣乖巧又討喜。
莊主曾經吩咐過,入到山莊之後,便不能再與人提起他和莊主的約定。於是便只能按照莊主早先的吩咐,說自己本是來投靠莊中的某位弟子。可惜,那位弟子卻在兩年前已經病死。所以,他只好暫時留在這裡。
廚郞們聽了小洵的話,紛紛同情起這個苦命的孩子。小洵見狀暗暗鬆了口氣——
進入山莊的第一日,總算是無驚無險。
於是,他開始在腦中想象着,那個莊主口中要他不擇手段接近的火狸,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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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宵剛一回到莊中,火芷便抱了十幾幅新收到的畫像來到了莊主的書房裡。
“自從上一次的宴席之後,這短短几日,便又收了這麼多。我看阿狸那丫頭的婚事一日不定下來,咱們這裡便一日不得消停。”
火芷一面抱怨着,一面看着火宵的臉色。在她心中,莊中的事情固然重要,可阿狸的終身大事亦是不能耽擱。然而火宵卻依舊對火芷的旁敲側擊維持着不鹹不淡的態度,一如之前那般,將這件事情無限期地拖着。
“婚姻大事有時候要講求一個緣分,緣分到了,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
火宵悠悠然的樣子,反倒讓火芷大感意外。
自己這個固執獨斷的娘,何時也講求起緣分來了?
倘若莊主真的如此想,那麼當年的火蓮和孤無憂……
火芷想到這裡,知道火宵是在有意敷衍,自己多說無益。而正當她想要尋個理由告辭離開的時候,阿狸卻也進了來。
“莊主。”
阿狸恭敬地行禮,目光掃過火宵桌案上火芷剛剛送來的那一大摞畫像,卻並未過多留意。
“正好芷姨也在,火狸有一事,還望莊主能夠應允。”
難得見到阿狸如此恭順地立在自己面前,火宵不動聲色地移過視線,然而開口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你說。”
“我希望莊主可以廢除一項門規。”
“哦?”
阿狸出口的話大大超出了面前兩人的預料。
火宵的目光看過來,而火芷則微微皺眉。
阿狸目不斜視,堅定地開口:
“我希望莊主可以廢除第九條門規。從此之後,凡入我鑄劍山莊者,皆可修習鐵蘭劍法。”
話一出口,火宵微微吃驚,火芷則是瞪大了眼睛。
衆所周知,歷來各大門派之中,都會有一套最爲精深的武功一代只傳一人,這樣與其說是爲了不讓本派絕學外傳,倒不如說是爲了保障掌門在門中至高無上的地位。這樣的道理,阿狸不會不懂。然而如今,作爲莊中唯一一個習得了鐵蘭劍法全部精髓的人,卻忽然提出了這樣足以撼動山莊根基的要求……
“莊中鐵規,豈容你輕易改動?阿狸你老實說,你如此做,可是爲保火溪?”
火芷不等火宵開口,便連忙問了出來。並且不停衝着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使眼色。火宵雖然對外承認阿狸在莊中的身份,然而如她這般自小生活在山莊的人來說,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位莊主大人的心思,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莊主對於阿狸的忌憚。
如今,阿狸的話,分明是在將自己往絕路上逼。
這丫頭,瘋了嗎?
阿狸看着芷姨焦急的神情,只是搖了搖頭。
“我並非爲了保住火溪,只是爲了莊中未來考慮。”
阿狸說得一板一眼,血色的眼眸中,是與年齡十分不吻合的成熟與內斂。
“阿狸敢問莊主,這鐵蘭劍法自創制以來,已經歷了多少光陰?”
火宵看着面前依舊帶着些稚氣的少女,停頓了片刻,纔開口:
“百年有餘。”
“那麼自鐵蘭劍法創設的這百年之後,山莊中可有新的劍法能夠將其超越?”
火宵面色微沉。
“自是沒有,不然,鐵蘭劍法也不會成爲只有莊主才能修習的絕學。”
“也就是說,這百年以來,鑄劍山莊一直因循守舊,靠着百年前的基業維持生計嗎?”
“阿狸!”
火芷簡直要急瘋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阿狸怎能說出口?!
然而火宵卻並未如火芷所想那般暴怒,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所以?”
“所以鐵蘭劍法歷代只傳一人,那人自然成爲山莊第一大高手,地位無人能及。也正因此,歷任莊主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花心思研究新的武學。然而如今武林人才輩出,與百年之前,已大爲不同。因此只有推陳出新,才能真正重振山莊。而推陳出新的最好方法,便是打破鐵蘭劍法這一莊主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