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聽完,感慨不已,“沒想到師父你竟然還有這麼一段。”
醫聖朝無痕看了眼,“目前看來師弟一時半會兒怕是想不開了,到時候,你們取了血就離開吧,這件事,既然是老夫自己的事,就由我自己解決。”
“師父你說什麼呢,雖然說是師父你自己的事,可我是你徒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況,毒醫師叔擅長用毒,萬一傷到你了,就不好了。”無痕一想到那毒醫渾身都是毒,他就覺得自己師父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醫聖道:“可目前來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誰說沒有?”蘇岑的聲音從身後平靜地傳來,嚇了幾人一跳,轉過身,就看到蘇岑不知何時站在那裡。
墨修淵一怔,隨即起身,讓開了個位置。
蘇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在不遠處坐了下來。
墨修淵也隨即坐下。
只是視線卻是時不時往蘇岑那邊看過去,蘇岑只當是沒看到。
無痕忍不住急聲問道:“郡主,你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真的有別的辦法能解決師父跟師叔之間的矛盾嗎?”
蘇岑輕應了聲,“想要解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全看醫聖了。”
醫聖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郡主的辦法是?”
蘇岑道:“解鈴還須繫鈴人。”
“哦?”醫聖問道:“如何解鈴?”
“既然毒醫當年是因爲沐桑前輩恨上的醫聖,那麼,如今讓沐桑前輩再解決就可。”蘇岑望着面前蹙然躥起的火光,平靜開口。
無痕愣神,“郡主,你,你是不是記錯了?沐桑師姑已經過世了,如何解決?”
蘇岑看向醫聖:“醫聖那裡,應該有沐桑前輩的書信吧。”
醫聖雖然說不在意,可當年爲他而死,必然還是留下些痕跡。
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醫聖沉默下來,苦笑一聲,“沒想到,到最後看出來的,竟然是郡主。罷了,若是如此,老夫知道了。”
“不是我看出來,而是要看醫聖你怎麼選擇了。逝者已逝,活着的人終歸還是比逝去的人重要些。”蘇岑言盡於此,可無痕卻聽的一頭霧水。
醫聖笑笑,站起身,清明的眸底一片平和。
可心底到底如何,卻無人知曉。
“師父師父,”無痕看醫聖要走,忍不住出聲喚道。
被玄空阻止了。
等醫聖走遠了,無痕道:“你做什麼?”
玄空道:“應該是我問你想做什麼纔對?好不容易郡主把人給勸住了,你這又是鬧哪樣?”
“勸住?”無痕眨眨眼。
“你師父這次來,怕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的。”既然毒醫這麼恨他,他哪能不知道。
可還是來了,怕是打算一命還一命。
無痕傻了眼,“師父怎麼可以這樣?”
“爲什麼不可以?”玄空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那件七彩霞衣那麼難的,可毒醫偏偏非要那個東西,毒醫先前不去找醫聖,這次卻找,顯然是有了七彩霞衣,才找的醫聖。這代表什麼,七彩霞衣是這些年毒醫不能報仇的原因。這世間又有誰能夠阻止毒醫窩在在鬼坡谷,不去找醫聖報仇?”
無痕認真想了想,道:“是沐桑師姑?”
玄空頜首:“是。怕是沐桑師姑臨死前,給了毒醫要求,既然她給了毒醫,又怎麼會不給醫聖,她的死會造成兩人之間的心結,所以,自然也會留下解決的辦法。只是,你師父不肯拿出來,怕是也想借着這個機會想要讓毒醫幫他了斷自己的性命。”只是被郡主道破,醫聖怕是也不會有這個想法了。
他是大夫,自然知道人命的可貴,不會自行了斷。
他能借着毒醫的手,已然是帶着虧欠的,加上被點出來,也就無法進行下去了。
蘇岑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就回到了茅屋。
墨修淵的視線一直追隨着她,直到她走進去,才垂下眼。
接下來的九日很順利,等心頭血取夠的那天,毒醫剛包紮好,就從房間裡躥了出去,到了醫聖的面前。
無痕與玄空嚇了一大跳,擋在了醫聖的面前,“師叔,當年的事雖然是因爲師父師姑纔會死,可師姑是心甘情願爲師父死的,你又何苦苦苦相逼?”
“滾開,他也活了這麼久,師妹也死了這麼久,在下面那麼寂寞,他要是有心,就去陪她。”毒醫已經從懷裡掏出一把毒粉,“若是你們敢擋着,我就連你們一塊給殺了。”
“你怎麼……”無痕氣得大喊。
“我來與他說。”醫聖打斷無痕的話,朝毒醫看過去,從懷裡掏出一封很陳舊的信。
只是信被醫聖保存的很好,即使能看出年代久遠。
卻依然完整無缺。
醫聖的目光帶了幾分懷念,他擡起頭,看向毒醫,“你大概已經猜到這是一封什麼信了。”
毒醫的臉白了白,死死盯着醫聖,不說話。
“之所以不把這封信給你,是怕你多想。不過如今看來,不給也是不行了。”醫聖朝毒醫走了過去。
無痕想攔,被玄空給攔住了。
玄空搖搖頭,無痕只好停了下來。
醫聖走到毒醫面前,毒醫沒有動彈,只是僵着身體看着他。
醫聖遞過去,“這本來,就是寫給你的。”
毒醫的手抖了抖,還是慢慢接了過來,他顫抖着手打開信,生怕動作大幅度一些,都會把那信給弄破了。
信被展開,毒醫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可沒看一行,他眼底的震驚都會增加一分。
到最後,他驟然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盯着醫聖,咬牙切齒,“不,這不是真的,是你在騙我對不對?你不想我殺你對不對?”
“這不正是你一直期待的嗎?”醫聖苦笑。
“不——”毒醫嘶聲尖叫一聲,只是喉嚨裡只發出了破碎的咕咕聲。
聽起來,在黑夜裡,極爲駭人。
隨即驟然身形一晃,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痕被這一幕嚇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醫聖,醫聖長嘆一聲,轉過身,朝密林深處走去。
無痕想跟着,被玄空給拉住了,“讓你師父靜一靜吧。”
“可……”無痕盯着醫聖離開的背影很久,纔回過神,“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爲何師父這麼多年都不肯給毒醫看。”
蘇岑望着毒醫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猜想,大概信裡沐桑前輩說了一些話,讓毒醫更難接受。
甚至比當年沐桑前輩爲醫聖而死還要讓他難以接受,或者是難受。
突然,樹上倒掛着一個人,出現在蘇岑的面前,“嘿嘿,郡主想不想知道那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你知道?”蘇岑看了眼君子夜,想到先前醫聖的話,眯了眯眼。
“小爺剛纔一直在樹上,自然也看到了。”君子夜從樹上跳下來,墨修淵警惕地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