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到達這個小鎮之前,就讓人打探了死的那十一個人的具體位置,大致都是在小巷子裡,死的時候都是在半夜三更,無人之時。
蘇岑到了其中一個巷子口,遠遠看過去,蔓延的很長的一斷路。
青磚牆很高,即使此刻是正午時分,依然很暗,擡步走進去,四周冷颼颼的,不像是外面的街道那麼溫暖。
蘇岑卻是不怎麼在意,她擡步一步步往裡走。
一直到最裡面,四周的血腥味即使過了這麼久,還殘留一些,地面上也有暗紅色的幾乎快看不見的血腥,她蹲下身,鼻子嗅了嗅,並沒有別的收穫。
“可看到什麼了?”良王在她身後探出一個腦袋,忍不住出聲詢問。
蘇岑搖了搖頭,“沒有,乾乾淨淨的,除了血腥味。”
看來第一次留下的破綻給了斗篷人教訓,他應該是提點了沈華容,這一次並未留下有用的信息。
斗篷人被她重傷,自然不可能做這些。
那麼能爲他效力的,也就只剩下沈華容了,可沈華容即使聽了,卻也不一定手腳就真的那麼幹淨。於是,蘇岑並沒感覺如何,“去另外一個地方看看。”
良王也沒多問,只點了點頭,畢竟他雖然不笨,可處理這些問題,着實沒耐心。
他們一直尋了五六處的地方,才堪堪被蘇岑找到了些蛛絲馬跡。
可說是線索,其實也不怎麼牢靠,因爲他們找到的,是一片鎏金的鎖片,像是從錦盒上掉下來的那種,指甲大小的一塊,若不是反光,他們還真不一定能看到。
蘇岑蹲下身,蒼白的手指捻起那鎖片,擡起頭,靜靜看了眼,沒說話。
“郡主,只是憑這鎖片,估計也打探不到什麼。”這小鎮雖然不大,可光這樣的首飾鋪子卻有七八家,再說了,鎖片不都是一樣的麼,更何況,還有可能沈華容是從別的鎮子買的也說不定。
蘇岑沒說話,只是把鎖片翻了過來,繼續應着日光瞧着。
發現背面划着一個不慎明顯的‘王’字。
蘇岑遮在黑披風下的嘴角揚了揚,“去查賣這種首飾盒的姓王的掌櫃。”
“誒?郡主你怎麼知道姓王?”良王驚奇不已。
蘇岑裹了裹身上的披風,邊走邊道:“一般的能工巧匠,都喜在自己打造的東西上留下自己的印跡,而這鎖片上,剛好留着。”鎖片已經沒什麼用,蘇岑隨手一拋,良王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他不怎麼相信的眯縫着眼瞧瞧,發現果然是有。
頓時驚奇的眼睛都亮了,“郡主你好聰明啊!”
這麼聰明的人,若是能爲他所用就好了。
“不是我聰明,是你知道的太少了。”蘇岑把頭上的披風又往下拉了拉,同時,手腳也往裡面縮了縮,儘量什麼都不露出來。只是蘇岑心裡隱隱還是覺得不安,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可自從上一次再次召喚羣蛇之後,她的身體再次重複了很久之前的狀況。
這種感覺,很不好。
蘇岑他們剛走到巷口時,出去打探的暗衛已經回來了,離他們兩條街有一家首飾鋪,掌櫃的就姓王,也是唯一一家姓王的掌櫃。
一行人到了王姓首飾鋪外,擡步走了進去。
王掌櫃看到這麼多人,而且身上的衣服非富即貴,頓時眼睛都亮了,“公子夫人,不知道你們要選些什麼?儘管看盡管挑,若是看着不稱心的,還可以專門來定做。我們這裡有專門定做的師父,保證讓夫人滿意。”
蘇岑擡手,良王把鎖片遞給了她。
蘇岑伸出手,把鎖片推了過去,“勞煩王掌櫃,讓你家的師傅來認一認,這個鎖片可是出自你們這裡?”
“咦?”王掌櫃愣了下,本來想拒絕的,可看到蘇岑身後跟着的十幾個人高馬大人,頓時就蔫了,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就連忙把手藝師傅給喊了出來,“這,這就是我們這的手藝師傅,讓他來看看好了。”
那老師傅接過鎖片,看了看,頜首:“是出自我手,是個五寸長的錦盒子,前些時日專門來定做的。”他們這些老手藝人,自己做的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一眼就能夠認出來。
蘇岑眯了眯眼:“那不知道師傅還能記起來,是何人嗎?”
“這不知道,接活的都是掌櫃的,我們只負責做東西。”那師傅看了眼王掌櫃,就很快下去了。
王掌櫃心裡惴惴的,“不知道,那錦盒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蘇岑低笑一聲,“王掌櫃也不必緊張,本來也沒什麼的,只是我覺得那鎖片好看,也想訂一個。”於是,她朝良王看了一眼,良王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推到了王掌櫃的面前,“那不知,可夠嗎?”
王掌櫃眼睛都亮了,“夠了夠了!”
“那現在可以來說說那個買走錦盒的人嗎?”蘇岑懶懶擡眼,神色極爲凌厲迫人。
王掌櫃吞了吞口水,覺得到手的銀子有點燙,咳了咳:“是,是一位姑娘,看起來雙十年華的模樣,具體容貌不知道,帶了面紗,不過露出的一雙眼倒是挺好看的,她似乎很喜歡這麼大的錦盒,一下子定了九十九個,因爲當時印象很深,所以記得也比較清楚。”當時趕了好幾日的活,不過攥得也是不少。
“九十九個?”蘇岑瞳仁縮了縮,“全部都給了?”
“哪兒能啊,先給了三十個,剩餘的兩日後來拿,不然一時半會兒這也趕製不出來啊。”王掌櫃小心翼翼賠笑,“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兒,不過等那位姑娘再來時,可否去同福客棧通知一下我們?”蘇岑說着,又歪了一下頭。
良王立刻又推過去一錠銀子。
王掌櫃眼睛幾乎亮得能當電燈照了,喜不勝收,“好!好好!一定通知一定通知……”
蘇岑卻在王掌櫃伸手去拿時,按住了銀子,“當然了,我是有要求的,不許把我們來過的事告知對方,也不要讓對方看出破綻,否則……我就毀掉你這小店,把你趕出去。我說到,做到。”蘇岑的聲音低冷沁亮,那王掌櫃盯着蘇岑的眼睛,頓時覺得渾身汗毛直立,連連頜首:“這個自然自然,定當照辦照辦!”
蘇岑這才鬆開了手,很快縮回了衣襟裡,轉過身,看了眼良王,很快就離開了。
接下來兩日,蘇岑讓人暗地裡守着各個巷口,不知是不是最近小鎮裡死的人太多,夜晚沒人敢出來了,沈華容並未再出來殺人,良王擔心她會不會已經離開了,蘇岑搖頭,“她不會,她離開前,至少會把那些錦盒給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