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垂了眼,剛好對上少年的金瞳,少年不屑地哼唧一聲,顯然不想理會族長。
蘇岑無奈地笑笑,擡起頭,對族長道:“是來找我的。”蘇岑並未介紹少年的身份,覺得應該也是沒什麼必要。
血族的族人雖然先前看過她的異樣,可不代表他們能接受另外一個異端。
即使不多想,恐怕也會多想了,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素娘,她對她的不滿,稍加利用,都可能成爲一個禍患。蘇岑並不想在等待鬱風霽回來的這三個月間,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少年顯然對蘇岑的這種介紹很不滿,小聲嘀咕道:“你應該說你是我的人!”
少年大大方方的宣告主權,可到底是掃了一眼旁邊臉色已經發白的墨修淵,冷瞥了一眼,垂下眼,目光落在蘇岑的肚子上,心情頓時低落了下來。
他不過是離開了數日,就變成了如今這種局面,那麼,他要是再晚出現一年半載,是不是等他在從玉符裡出來,他們孩子都能滿地跑了?
一想到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可能發生的親密,離淵的心口像是被重重敲打了一下。
他摟着蘇岑的腰肢,愈發的用力。
蘇岑察覺到了,身體僵了下,安撫地拍了拍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彆氣了,我已經沒事兒了。”
少年不想聲蘇岑的氣,只好把怒火全部都發泄到了素孃的身上,挑了挑漂亮的眉眼,金瞳一眯,轉過身,緊緊盯着被族長攬着的素娘:“你是這裡的聖女?”
素娘捂着脖子,上面青紫一片,看起來有些駭人。
她臉色極爲不好看,尤其是一想到面前的少年,竟然能操控那麼一隻蟒蛇,素娘腦袋裡空蕩蕩的,直覺的畏懼讓素娘向後退了幾步。
少年無意識地扯了下嘴角,露出兩個尖尖的牙齒,看起來像極了毒蛇。
素娘呼吸急促,“你……你想做什麼?”
少年聳聳肩,“不做什麼啊。”說罷,朝前走了一步。
蘇岑沒攔着他,知道離淵做事有分寸,至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頂多就是給素娘一個難忘的教訓。
素娘顯然不信:“你、你你你別過來了!這裡是血族,不是你能隨意胡來的地方。”
“本尊沒想胡來啊,只是覺得無聊了,想找你玩個遊戲罷了。”
少年的聲音極爲稚嫩,模樣也是極漂亮的,可偏偏這樣盯着人,讓人覺得不舒服,素娘攥緊了族長的衣襟,先前的恐懼,讓她忘記自己是聖女,她甚至比族長還要強。
“你躲什麼?嘖!”離淵嘲弄的瞧着素娘。
族長到底是真的怕離淵傷害到素娘,伸開手完全擋住了離淵,“這位公子,小女無意出言不遜,自然會有老夫懲治。”
離淵眯着眼,“本尊記得,聖女就要有聖女的樣子吧?至少,能做到公正、端莊、大氣,可本尊怎麼覺得,能說出‘水性楊花’四個字,也沒什麼家教可嚴呢?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聖女?嗯?”
尾音的冷冽,讓素娘臉色一變。
她恨恨瞪了置身事外的蘇岑一眼,咬着脣:“我、我只是實事求是。明明她有夫君,卻偏偏與先前那個男子不清不楚,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離淵怒極反笑:“不清不楚?你哪隻眼睛看到不清不楚了?這樣摟一摟就不行了?”
離淵站到她面前,明明少年的身形還不夠頎長,可那氣勢,愣是讓素娘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離淵指尖掃了下眉眼,“本尊才十一歲而已,怎麼就在你眼裡,這樣就不行了?還是說,摟一下,就要有關係?”
離淵嘲弄的笑了下:“你剛纔還跟本尊的蛇摟摟抱抱呢,難道……你與本尊的蛇也有一腿兒?嘖,沒想到,聖女的口味還挺重的呦。”
素娘羞憤難掩:“你!”
離淵聳肩,“惱羞成怒啦?現在能體會紅口白牙被人詆譭的滋味了吧?嗤!身爲一族聖女,就要有聖女的樣子,怎麼,搶不過別人的男人,就如此詆譭?既然沒捨棄這情愛凡塵,就別當這聖女,丟人!”
素娘整個人都傻了眼,根本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被一個少年說的啞口無言……
她渾身都哆嗦着,氣得咬牙,可偏偏竟然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她反射性地去看墨修淵,後者眼神冰冷,看着她彷彿瞧着一堆厭惡的東西。
素娘連忙解釋:“我……我沒有……”
族人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裡,皺了皺眉,低聲交頭接耳,再聯想到先前似乎說是要讓九王爺去選,要拿到血靈珠,要麼娶她,要麼就是當祭司,本來有信物在,是直接可以借到血靈珠的。
族人的聲音也沒怎麼收斂,清清楚楚地落入素孃的耳際,她連忙轉身,想要試圖解釋,“我……”
族長眉頭擰着,拉住了素娘:“你先回去,這件事老夫自會交代。”
素娘張嘴無言,須臾,垂了眼,很快難堪地離開了。
離淵走回到蘇岑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走了,真沒意思,還以爲她多能耐,也就是欺負好欺負的罷了。你就應該罵回去,她自己纔是覬覦別人夫君的……”
離淵到底是沒說的太難看,看族長已經臉白得不像話了,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拉着蘇岑離開了。
墨修淵嗓子發乾,卻到底是沒阻攔,擡眸,“族長,那位小公子是本王認識的,並沒有害人之心。”
族長勉強笑笑:“王爺的朋友我們血族自然是歡迎的,那就住下來吧。”
低聲囑咐了幾句,很快族人就散開了。
族長這時才道:“讓王爺爲難了,可素娘她年紀還小……第一次動了感情,是老夫這當父親的沒教好,回去再好好唸叨唸叨,王爺別往心裡去,也跟王妃道個歉,老夫稍後親自帶着素娘去賠禮。”
墨修淵應了聲:“嗯,勞煩。”
族長揮手與墨修淵告別了,才匆匆往竹樓前院走去,一進去就看到素娘正站在一棵竹子旁,一片竹葉一片地往下拽,族長走過去,氣得擡起了手。
素娘回過頭,看到這一幕,愣了,隨即難以置信的尖利吼道:“阿爹,你要打我?”
族長瞧着她脖頸上的青紫,到底是沒出手,重重把手放了下來,氣得大步走回了竹樓的大堂。
素娘心有不甘,可到底也不是個蠢的,方纔那少年的話,顯然讓她在族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今想要轉變回來,只能讓阿爹去說。他是血族的族長,他的話族人才會信。
素娘重重打了一下竹子,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朝着竹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