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甩袖子,從我的手中抽出他的衣服。他白色襯衣上的袖釦十分精緻,好像是毛豆所說的那種新上市的牌子。
我本以爲他要說些什麼,以他的性子,一定會藉機挖苦諷刺我,可是,他只是擡起頭,熟練的開始握着方向盤向前行進。
“江小舟,我信你。”我看到他笑了笑,好看的眉尾微翹。
末了,他想了幾秒,又一本正經的吐出一句話:“我信你,還是那麼笨。”
前幾秒,我還處於感動的漩渦中,後面那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直直的從我頭上澆了下來。
那種刺骨的寒冷,漸漸侵入骨髓。
餘生直接開車帶我回了家,剛到家,他打開門,就將自己的鞋子脫下,開始隨意的扯領帶。
我踢掉高跟鞋,將包包扔到沙發上,張開雙臂,向身後的沙發上躺去。
“江小舟,我餓了。”他踩着棉拖走到我身邊,一隻手裡拿着領帶,另一隻手開始解上衣的扣子。
我懶洋洋的坐起身,盤腿坐在沙發上,盯着他解鈕釦的動作。
他的手指修長,解鈕釦的動作隨意,帶着一絲慵懶,一張妖孽的臉莫名的有些孩子氣。
可是,看到我盯着他看,他解鈕釦的動作停止,鈕釦只解了兩顆,卻露出了迷人的鎖骨。
鼻尖熱熱的,我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流了鼻血。
“江小舟……我說……我餓了。”他繃着一張臉,在我身旁坐下,雙手疊放在腦袋後面。
“好,我去做飯。”走去廚房的路上,我看到行李箱還靜靜的放在角落裡,伸出手將自己的長髮挽起,拿過圍裙向廚房走去。
冰箱裡只剩下幾包方便麪,還有幾顆蔬菜,我皺皺眉,我不在家的這幾天,他果然沒有好好吃飯。
餘生那傢伙,還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傢伙。
利索的開火燒水,正在向碗裡打雞蛋的時候,腰間一熱,多出了一雙有力白皙的手。
他靜靜的摟着我,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臉頰發燙,我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他悶哼一聲,鬆開手。
“安靜的去客廳坐着,餘大少爺。”我沒有轉身,以防他看見我臉上的不自然。
聽到我的話,他便真的鬆開了手,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踩着棉拖向客廳走去。
等到我將兩碗雞蛋方便麪端出來,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只有客廳的電視機開着,播放着財經新聞。
“餘……”名字還沒念完,便看到餘生靠在沙發上睡着了。一隻手拖着下巴,碎髮遮住了眉尾。
以前,曾經在一本小說裡看到過,有一種男子,只是安靜的坐着,便美的不可方物。
我想,餘生他就是這樣的人。
看到他調皮束着的領口,依舊敞開着的兩顆鈕釦,我走過去,拿起他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誰
知,就在我將要鬆手的時候,他握着了我的手,那雙淺茶色的眸子,暗了暗。
“醒來了?工作很累嗎?”我的手被他緊緊握着,掌心發燙。
他笑了笑,一副痞子樣,然後站起身,牽了我的手就向客廳走去。
暖黃色的燈光下,我和餘生相對而坐。雞蛋流出黃色的汁液,飄在面上,綠色的菜葉和蔥花看上去誘人極了。
餘生拿過筷子,狼吞虎嚥的吃麪,等到我的面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用舌尖舔了下筷子,意猶未盡。
“還餓嗎?我這碗也給你吧。”我低着頭吸麪條,舌尖還泛着辣意。
他放下筷子,走到我身邊,擡起我的下巴,我嘴裡還有半根麪條滑稽的停在嘴角,他壞笑,眼裡閃着皎潔,頭頂的燈光一暗,脣上便傳來溫熱的觸感。
我清楚的知道,那是餘生的脣瓣。滑滑的,還帶着雞蛋的味道。
雖然,雞蛋的味道不太好聞,可是我沒有推開他,他舌尖一頂,撬開我的貝齒,舌間一痛,那根麪條竟然滑到了他的口中。
“嗯,真香。”他起身,手卻依舊在我腰間流轉,手腕上的玉鐲貼着皮膚,熱熱的。
“餘生,你情商真高……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了來說,撩妹技能信手拈來。”
他清了清嗓子,端起桌子上的碗就走,以至於我沒有看到,他臉上一瞬間閃過的糾結。
那個夜晚,餘生抱着我窩在柔軟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是很多年前的一部電影。
影片以悲劇結尾的時候,我放聲大哭,餘生一邊嘲笑我笨蛋,一邊騰出一隻手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巾,幫我擦眼淚。
那晚的美好,以至於在多年後依舊記憶猶新。
只不過,當時的我早已不在他身邊,疼痛總是像藤蔓,迅速的蔓延生長,席捲全身各個角落。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着的,只記得不喜歡那部影片的結局,便吵鬧着要再看幾部喜劇。
於是,餘生好脾氣的點點頭,又換了一部影片,將我圈在懷裡,用下巴摩擦我的臉頰。
之後,就沒有了記憶……
第二天,下起了雨,雙子座固有的通病,心情容易隨着天氣情緒化。我伸了伸懶腰,餘生早已離開,被子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眼看着快要到了冬天,應該很少有雨。這場雨卻下的毫無徵兆,莫名多了些涼意。
鼻子堵堵的,眼睛腫痛。我掀開被子,去倒了杯熱水,潤了潤喉,從櫃子裡拿出一件比較厚的風衣,便去衛生間洗漱。
站在鏡子前,看向鏡中,瞬間被自己的形象嚇到。蒼白蠟黃的臉色,凌亂的長髮,眼睛腫成了核桃。
簡單的整理過後,我揹着包包,拿起雨傘去了公司。
剛到辦公區,毛豆就大大咧咧的跑了過來,雙手攀住了我的肩膀。
“小舟,
你居然已經結婚了,行啊你,老公還是榮市有名的商業精英餘總裁,隱瞞的滴水不漏。”
我尷尬的笑了笑,驚歎娛樂新聞的傳播速度。
“我還以爲你會和青總監是一對,在公司帶我鳳凰騰達呢……”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臉的遺憾。
“我和青總監不可能的,我們只是朋友。”話音剛落,就看到青洋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迎面走來。
所以說,我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在了他的耳裡,毋庸置疑。
只不過,他依舊保持着溫和的笑顏,挺直了身子,緩緩靠近。
“總監好!”毛豆嚴肅正經的微附身,向青洋打招呼。
青洋點點頭,和我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感覺到他的袖釦觸碰到了我的手腕,和手上的玉鐲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那清脆的碰撞聲,一下一下,在腦海裡擴散,不知道敲打到了誰的心上。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青風用她辦公室裡的內線喚我進去。
我幫她衝了杯黑咖啡,深呼吸,走到她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她的聲音聽不出起伏,我的心裡卻浮起不好的預感。
走進去,將手中的咖啡放到桌子上,我仰着頭:“總監,有什麼事情麼?”
她的雙眼猩紅,狠狠的瞪着我。我苦笑,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她什麼債。
“江小舟,你和餘生結婚了?”她故作鎮定的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
淡淡的咖啡香氣在整個房間裡瀰漫,白色的霧氣模糊了視線。
“是的,不知道總監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我站直了身子,自信滿滿,周身一片清朗。
“呵……江小舟,你真以爲餘生會喜歡你嗎?如果他喜歡你,怎麼會連訂婚戒指都不給你?就算餘老先生去世,一顆戒指總也不爲過吧。”她用雙手支撐着桌子站起,語裡帶着某種篤定。
是嗎?他不喜歡我……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能夠每天和他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他喜歡的人,可能是林語音,也可能是別人,總之不可能會是我。
這是我早就做好的覺悟……
可是,心爲什麼還是那麼痛,就好像心被人用刀子劃過,撕心裂肺的痛。
“這就不勞總監費心了,我和餘生的關係,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我挺直了腰板,在她滿含怒火的眼神中,離開了總監辦公室。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將自己埋在公司剛剛配置更換過後的旋轉椅中,望着透明玻璃外的高樓大廈,心裡空落落的。
手機在整潔的桌面上振動,手機旁邊,是前段時間新買的綠色小盆栽。
肉嘟嘟的小綠球,惹人憐愛。
伸長手臂,拿過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榮辰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