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青洋沒有戴眼鏡,一雙眼睛顯得更加有神。他開車的速度很穩,以至於車開到才大的時候,我已經起了睏意,沉沉睡去。
青洋溫柔的叫我,我從睡夢中醒來,感覺到脣邊的一片濡溼,伸出手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下車和他告別。
才大是榮市有名的大學,土豆夏瀟一直是蘇泉我們三人之中學習最好的,所以,當年她順利的考入才大,我們習慣性的看作理所當然。
穆波和夏瀟很久之前在同一所高中上學,後來分了文理科,兩人都選擇了文科,巧合的是兩人分到了同一班。之後,兩人的交集漸漸變多。以至於在高考前,百日衝刺宣誓大會的那個晚上,夏瀟神秘兮兮的將我和蘇泉拉上了學校的天台。
當時的景象現在想起來,依舊曆歷在目。那天的風很大,夏瀟穿着一身粉嫩的hellokitty睡衣,就像是一隻傲嬌的貓。蘇泉打了幾個哈欠,一臉的疲憊。我則是託着下巴,等待着她的下文。
那天的星空很美,繁星鋪滿天際,讓人浮想翩翩。夏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對我和蘇泉說道:“我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的名字叫做穆波。”
那時候的感情簡單的就像純牛奶一樣,而內心深處懵懵懂懂出現的那個人,則是自己對未來夢想的所有希冀。
“陸深。”本來抱怨嘮叨的蘇泉安靜下來,吐出了一個大家都熟悉的名字,害羞的背過身去。
在那個天台上,蘇泉和夏瀟分享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小秘密,唯獨我沉默不語,那時我的心裡已經有了餘生的存在,只不過,固執的不想在他們兩人面前承認。
後來,夏瀟和穆波同時考入了本市的才大,兩人相戀五年,最終修成正果,到了現在,土豆夏瀟在幼兒園當老師,而穆波由於父親是本市市長的緣故,直接在畢業後進入市裡的電視臺工作,成爲一名記者。
前段時間,我和蘇泉還在八卦兩人的婚期,只是現在,好像所有的事情偏離了軌道,就如淹沒在黑暗裡沉睡的雄獅,此刻正漸漸蘇
醒。
才大和幾年前一樣,沒有很大的變化,從北門望去,整齊的紅色高樓對稱矗立在校園裡。
擡手間,看到空中有幾片梧桐落葉在空中旋轉之後,墜落在掌心,桐柏路上是一排排的梧桐樹,我緊了緊衣領,向學校的情人湖走去。
找到土豆夏瀟的時候,她正抱肩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我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你的腳怎麼了?”我還未發問,夏瀟已經先看到了我裹着厚厚紗布的腳。
“我沒事,你和穆波到底怎麼回事?”微風將我額前的頭髮吹起,我望向遠處的湖面,爲了緩和氣氛,我選擇不去看她的表情。
“他說他不愛我了,要和我分手。”從她的話裡,我可以感到她沉重壓抑的情感,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原因?”我挑了挑眉,最終,看向她有些發紅的眼睛。
“還需要原因嗎?”她自嘲的勾了勾脣角,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那天,我陪着夏瀟在才大里走了很久,她一路上和我說了很多。他和她曾經在情人湖第一次牽手,他曾經爲了生病的她,逃課給她買蔬菜粥翻牆進女生宿舍。
我想,那樣濃烈溫柔的感情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果然,人類是世間最複雜的生物。
陪夏瀟在才大里逛了四個多小時,我拉着她去了學校附近的麪館去吃飯,口感很好的麪條,幾片綠油油的菜葉下面藏着一個荷包蛋。無辣不歡的我放了兩勺辣椒油,夏瀟好不容易露出了微笑,說我患有自虐症。
接到青洋的電話時,我剛把夏瀟送回了我家休息。當聽到聚會的時間是今天晚上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穿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裙,裙邊剛好遮住腿部。青洋開的車子是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車身緩緩滑入視線,我微笑着看他搖下車窗:“江小姐,請上車。”
我拉開車門,坐上車,他換了一副眼鏡,原來的金色框架換成了黑色,他向上推推眼鏡,發
動了車子。
“餘生是一個很孤獨的人,他和我一樣,母親很早離開了人世,當他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愣住了,從來沒想到會碰見和我如此相似的一個人。”
他說起餘生的母親,我轉頭盯着車窗外的風景。
記憶中,餘生的母親是一個和我的母親一樣溫柔的人,雖然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對於她的記憶很模糊。車子駛上了高速公路,那個有關於餘生的故事還在繼續。我彷彿透過青洋所講的故事,可以看到餘生孤單落寞的背影。
餘生和青洋的相識源於一本《小王子》,後來,青洋在法國的一家酒吧裡,再次偶遇了餘生,他是酒吧的吉他駐唱歌手。
青洋微笑着說,那天晚上他穿了一件和他同款的白色T恤,下身穿着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他抱着吉他認真的彈唱周杰倫的《安靜》,聲音好聽到讓他以爲自己混錯了性別喜歡上眼前這個男生。
我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青先生,你不會真的喜歡餘生吧?”
青洋眉眼裡映着溫柔,他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騙你的,後來我才明白我們兩個之間是同性相吸,有着一樣的磁場。”
話說完,他的視線再次轉移到了窗外的路上,專心開車。
我從來不知道餘生會彈吉他。他曾經在多次同學聚會去KTV裡唱歌時,選擇沉默着坐在角落裡,笑稱自己五音不全。
胸口傳來的窒息感,讓我用力的揪住自己的衣服。
你看,原來我那麼在意你的看法,只是餘生啊,你那樣輕佻沒心沒肺的人爲什麼會選擇說謊隱瞞這件事情。
“江小姐,我們到了。”青洋停好車,他的臉在距離我不到幾釐米的地方停下,呼吸急促,我紅了臉。
他只是幫我解開安全帶,我打開車門跳下車,外面的冷風吹散了思緒,我深呼吸,平復自己的心境。
那個關於餘生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我看向和我並肩的青洋,他自覺的扶着我的手臂,害怕我摔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