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房門,就看見推着輪椅,正從主臥室出來的祁閻。
他似乎也起得很早,還洗過澡。
銀灰色的長髮,髮尾有點溼,額際的髮絲也是。
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像是準備出門。
明明要走的人是她,可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態,像是顛倒了過來。
晃神的瞬間,祁閻已經推着輪椅走到她面前。
輪椅的前輪就要壓到她的腳尖,譚崩崩下意識的縮回腳,往後退了一步。
低下頭看他。
“我正準備去跟你打聲招呼,你行動不方便不用送我,只要告訴我怎麼離開這裡,我會自己走。”
“……”
祁閻眯起桃花眼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徑直推着輪椅往門口的方向走。
剛走到門口,譚崩崩已經伸手拉住了他的輪椅,又重新開口。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她說完這句話,見祁閻回過身,她緊張的抿抿嘴,似乎在醞釀告別的話。
挺直的身影,身體繃得很緊。
幾次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
最後只是說了一句,“保重。”
很江湖的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莫名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捨。
祁閻眸光微閃,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認真的開口問。
“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
譚崩崩對上他那雙妖異的眸,一時語塞。
總覺得胸口悶悶的,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可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她的身份已經暴露,回到h市,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
再回到這裡看他,應該是不可能了。
譚崩崩垂下眸,眼神裡的光色,大致有了變化。
咬了咬脣,重新開口。
“謝謝你,這一個月,是我這輩子,過的最輕鬆的日子。”
沒有家族壓力和責任。
雖然每天都會被他欺負壓榨,聽他使喚,當時會氣得牙癢癢,可是現在想起來,這段時間,應該是她第一次,只爲自己活着。
足夠一生回味。
祁閻眸光加深,“你這是在捨不得我?那有沒有覺得我不那麼討人厭,還有那麼一點值得你喜歡?”
“……”
譚崩崩被問的有些愣。
對上他期待的目光,猶豫了片刻,老實的回答。
“你是我這段輕鬆的時光裡,唯一的敗筆。”
祁閻:“……”
聊下去了。
這女人都要走了,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話哄他開心?
情商這麼低,怎麼活這麼大?
祁閻伸手拉開房門,自己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扭頭使喚身後的譚崩崩。
“推我出去。”
“……”
譚崩崩皺眉,看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又不高興了。
不過這一個月來形成的習慣,讓她已經能很平靜的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刁難。
伸手推着輪椅,往外走。
只當祁閻是怕不知道怎麼離開,好心送她一程。
所以一直推着他到海邊,譚崩崩都沒有多問。
海面上,一艘豪華的遊輪已經停好。
看見他們過來,一羣人從上面下來。
清一色的黑色西裝,佩帶着連了耳機的對講機,筆直如鬆的身形,齊刷刷的在遊艇的入口站好,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