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驍也就是哭得太累,中途緩過神就醒過來了。
他看到自己靠在莫雲霆的身上,嘴角隱約還有幾根銀線連接着,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愧,又想到之前在大廳裡,那麼多人指責他是野種,只有他站出來把自己護在身後。
他仰着脖子望他,眼神中充斥着不安。
“三、三爺爺,我真的不是野種麼?”
莫雲霆點了點他的眉心,問:“還記得今天有誰說過你野種麼?”
莫驍使勁回想了一會,搖頭。
“我只記得兩三個人,大部分都忘了。”
“沒關係。”莫雲霆難得這麼溫柔,輕聲撫弄着他的短髮,聲調偏暖:“不過以後誰敢再對你說野種兩個字,你別動手,回家以後告訴我他是誰,我會讓他知道信口開河的後果。”
莫驍聽不懂莫雲霆話裡潛藏的狠戾,笑着拍手:“所以我不是野種,三爺爺,你真好!”
他吧唧一口,親在莫雲霆的側臉上。
莫雲霆不顯山露水,卻頗有些呆滯似的機械別開頭,恰到好處掩飾掉眸底的那一絲尷尬,容安安見狀,連忙將小包子抱過來。
“好了,你三爺爺也累了,別去煩他!”
“哦哦。”小包子靠在容安安懷中,扒拉着她的衣襟:“媽媽,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去哪?”
小包子一提,容安安這時才注意到路線不對。
她下意識扭頭去看莫雲霆,後者虛眯着眸:“難道你就不擔心少麟半夜會闖過來麼?”
是啊,莫少麟有她公寓的鑰匙。
“那今晚……就麻煩三叔了。”
“恩。”
車子很快抵達目的地,小包子心情不錯,蹦蹦跳跳地從車裡鑽出來,容安安其次,莫雲霆最後下車,她有意識要去扶他,可手剛伸出去就後悔了。
他下身沒有殘廢。
她硬生生地把伸手的方向改了改,摸了摸腦袋瓜,問道:“三叔,其實我剛剛在車裡一直在想,你纔回莫氏,這麼白白的把權力讓出去,心甘麼?”
“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容安安“哦”了一聲。
上了樓,容安安還是按照慣例帶着小包子去客臥。
因爲在客廳被圍攻跌倒在地上,小包子身上的淺色小外套此刻髒兮兮的,他進了房間順手將外套脫下來:“媽媽,這裡沒有我的衣服。”
容安安拉開客臥的衣櫃找了一圈。
空蕩蕩的,只有一件睡衣掛在裡面,還是上次她借他的睡衣換洗後留下來的,容安安扭頭,說:“這裡沒準備你的衣服,就跟上次一樣,你就將就着穿吧。”
小包子撇嘴:“可上一次人家的衣服是乾淨的。”
“那你想怎麼樣?”
容安安蹲下來,跟小包子對視。
小包子眉眼一彎,帶着三分扭捏說:“我想穿三爺爺的西裝,看上去酷酷的!媽媽,等我以後長大了,是不是也能像他這麼帥?”
“……”容安安丟給他一個白眼:“你纔多大點個子?能穿他的衣服麼?我下樓去附近超市看看有沒有兒童裝,給你買一件。”
“不要!”小包子撒嬌:“你就讓我穿穿唄?我保證不會弄髒的!”
“你……”
叩叩叩——
正在這時,客臥的門被人敲響,聲音不輕不重,節奏感很強。
容安安颳了刮小包子的鼻頭,以眼神示意“別弄那麼多幺蛾子,有的穿就不錯了”,小包子摁着鼻子拽着耳朵,衝她做小鬼臉。
開了門,莫雲霆手裡拿着一套嶄新的兒童睡衣。
“沒特意量過尺寸,你讓小驍試下大小。”
“……”容安安接過睡衣,愣了一秒,有些懷疑:“三叔,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上次你們走後我就讓秘書準備了一套。”
容安安不信:“可那時候你又怎麼知道小驍還會再來?”
莫雲霆淡定地掃了她一眼,反問:“那你是覺得我今晚是誘拐你們來我公寓?”
容安安不接話,將睡衣遞給小包子,讓她去試試,小包子捧着新睡衣,卻是一臉的悶悶不樂,好吧,看來他今晚是穿不成三爺爺的西裝了!
不過,三爺爺今晚來老宅的時候,真的好帥啊!
容安安幫小包子洗完澡,哄他入了眠,輕手輕腳出來,看到莫雲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裡播放着晚間新聞,聲量不大。
容安安猶豫了一秒,走了過去,跟他緊挨着坐下。
“三叔,你是不是……真的想跟我試試?”
“試試?”莫雲霆饒有興味地咬着這兩個字:“你這個試試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跟我在一起?”容安安說這話的時候,臉有些紅燥,她不安地擰着手指:“我雖然不知道我哪裡能入你的眼,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幫我,甚至……不惜扛上強佔侄媳的罪名。”
莫雲霆波瀾不驚,也不戳破:“繼續。”
繼續?
不打斷她?
容安安的膽子逐漸大了一點:“我很感激你今晚這麼幫我和小驍,可是我對婚姻已經失望了,你和少麟的關係又這麼混亂,所以明天我會再去找老爺子,跟他說我跟你只是都市男女常玩的一夜情,這個孩子沒在你的預料之中,如果老爺子願意的話,我會帶着小驍離開莫家,永遠不再打擾你。”說着,她又往他身下掃了一眼,咬脣道:“你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小驍不應該成爲你的負擔。”
聞言,莫雲霆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
“我都不知道我有孩子,你知道?”
容安安一噎,星眸圓瞪:“我是說以後,你別曲解我的意思。”
“呵。”他冷冷一笑,伸出手扼住她的下巴,眼底是止不住的冰涼:“合着我做這麼多,到你這裡始終一句話,我們不合適,對吧?”
容安安不喜歡這種被他鉗制的感覺,掙扎:“我知道我不識趣,但小驍不是你的孩子,你能保證一輩子對他好麼?我現在唯一擁有的就只有他,感情和他,我選他!”
莫雲霆噙着一絲薄笑,直直地凝着她,譏諷:“我是不是應該給你頒一個年度最佳母親獎?”
“鬆手。”容安安生氣,小手啪一下拍在他的手背上:“我要去洗漱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