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屋中,渾身赤.裸的女孩癱軟在角落中,她的瞳孔只剩下一片茫然,就像是一尊高貴的玩偶,雖然美麗動人,卻只能任人褻玩。
烏魯一步步向她逼近,他的臉色依舊慘白,但卻已經不是因爲右眼的劇痛,從身後的三頭黑影顯現開始,那股劇痛就已經消失無蹤,他真正感到恐怖的是,他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身體所作的每一個動作,都與他的意志相違背,但無論他如何作爲,都沒能起到一點作用。
這一切,一定和身後的三頭黑影有關,而那三頭黑影,又肯定是右眼中所藏之物的顯化,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從未在他面前顯現過的三頭黑影。
他甚至已經想到了三頭黑影之所以會顯現而出的起源,一定是因爲他的精神力境界得到了突破!
彷彿是爲了驗證他的想法,一段信息自然而然地流入了他的腦中,他豁然便是明白了一直以來都困惑不解的謎團。
爲何這一年來,他的右眼時常疼痛?
爲何他體內的魔絡時刻在增長?
爲何在見到美麗的女人時,他時常會難以自抑?
爲何在幻境中,他往往會度過旖旎的夢?
這一切,都與三頭黑影有關,確切的說,是中間那顆山羊頭顱所引起的。
右眼疼痛,是因爲他無法提供足夠那顆山羊頭顱顯形所需的能量;魔絡的增長,是因爲他的身體強度和精神力強度都不足以承載那顆山羊頭顱;心性的變化,是因爲那顆山羊頭顱本身便是情與欲的象徵;旖旎的幻境,是因爲那顆山羊頭顱顯形所需的能量是來自於情與欲!
只有烏魯心中的情.欲越發擴大,它才能從中汲取更多的能量,從而完成顯形的過程,這是出自於一種意識上的本能,就像是花兒想要綻放,樹木想要生長。
這山羊頭顱想要顯形,就不得不引導烏魯走向它所需的方向。那夜在幻境中與依耶塔的**,就成了它顯形的契機,直到精神力境界的突破。令得那絲契機得到了圓滿。
而如今那顆山羊頭顱雖說還沒有完全顯形,卻已經擁有了完整的輪廓,它想要進一步則需要另兩顆頭顱也擁有輪廓。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接下來就輪到了左邊的那顆頭顱……
那段信息到此爲止。其中沒有說明三頭黑影到底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說明左邊的那顆頭顱象徵着什麼,需要些什麼,但根據中央那顆山羊頭顱的情況,烏魯卻是很容易地就能猜出左邊那顆頭顱所需要的能量種類。
只從它眼中溢出的猶若實質的殺意。就能看出它需要的能量一定是與殺戮有關,或是殺氣,或是血腥之氣,或是死氣、屍氣,不外乎如是。
相比之山羊頭顱的婉轉,左邊那顆頭顱明顯地霸道了許多,它直接操縱了烏魯的身體,想要以此來達成它的目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阿爾娃的胴體再次映入眼中。從胸脯到腹下的禁地,全部清晰可見,但是烏魯心中卻是絲毫沒有欲.望產生,他拼命地在心中掙扎着,試圖讓自己的身體停下來,然而每一步的走出。依舊沒有絲毫阻礙。
這並非是因爲意識被奪去而產生的完全操縱,而更像是身體表面被密密麻麻的枷鎖捆縛。用絕對的力量擺弄着他的肢體,就像是那些表演用的操線木偶。
烏魯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慘白。他發現自己的右手高高舉起,五指併攏形如刀劍,一絲絲半透明的能量環繞在手掌的邊緣,似有無盡的鋒銳!
這似乎正在驗證他心中所想,那左邊的頭顱,是想要操縱他的身體去殺了阿爾娃!
雖然對這女人的印象並不太好,但如此就去殺了她,這樣的事情烏魯是決計做不到的。
而且就像是阿爾娃心中的顧慮一般,這女人畢竟是凱瑟琳的閨蜜,他對她下手後的結果可想而知,這種事情絕對是不能讓它發生的!
但是又該如何去阻止?
只有對那三頭黑影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瞭解,烏魯才更加明白自己的無力,它的本體絕對是不遜色神明和惡魔的存在,單從右手中的腐蝕觸手無論怎麼催動,也不敢冒頭就能猜出一二。
福加拉沙城見到的喧囂與混亂之神福加拉丁,或許都比不上它。
他在心中的努力掙扎,其實很大一部分是出自於一種不甘,不甘於自己的命運被人輕易擺弄,至少要爲其製造一些阻礙出來!
這種想法確實有些頹喪了,但卻是烏魯想在真正的心態。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終於走到了阿爾娃的面前,形如刀劍的右掌緩緩落下,筆直地指向阿爾娃的左胸口,對準了那團不大卻高挺的渾圓。
只要這一掌刺下,一切都將結束,那顆脆弱的心臟絕對不可能承受這一擊,阿爾娃會死,死得毫無懸念,而自己……
就再也無法回頭!
經過極爲短暫的蓄力,右掌驟然刺下!
烏魯不忍去看,他想要閉上眼睛,卻無奈連眼皮也無法拉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指尖觸及到峰巒之頂,綻放出一朵豔紅的血花……
“因爲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我把這血賜給你們,可以在神像之前爲你們的生命贖罪,因血裡有生命,所以能夠贖罪。”
腦中閃過《神典》中的一條箴言,烏魯心中苦笑,這罪又該當如何去贖?我殺的是她,又不是神明,那神明又有什麼權利來罷免我的罪過?
他因爲神脈成功轉化,神性成功孕養而恢復的些微虔誠之心,再次悄然破裂。
《神殿》……
忽然他心中一振,一道黑色流光忽然衝破指尖,惡魔之書豁然出現在右掌與阿爾娃的左胸指尖,惡魔之書壓平了高挺的峰巒,也隔開了指尖的鋒銳,環繞在右掌邊緣的絲絲能量,果然並不足以破開惡魔之書的封皮!
魔器腐蝕觸手在三頭黑影的威壓下不敢動彈,烏魯連帶着也放棄了對惡魔之書的期待,因爲種種跡象表明,惡魔之書雖然神秘詭異,卻也比不上右眼所藏之物,它並不能讓他重新奪回身體控制權。
然而不能幫他奪回身體控制權,卻不代表着無法阻擾他對阿爾娃下殺手!
雖然惡魔之書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住了右掌的致命一擊,但阿爾娃的左胸側,依舊被掌尖的鋒銳所刺破,一些心頭血順着傷口緩緩流出,沾染到惡魔之書的封皮,隨後被其悄無聲息地吸入。
隨着惡魔之書吸收了阿爾娃的心頭血,它的封皮上驟然亮起一層朦朧的黑光,壓在阿爾娃左胸的那面封皮上,四個金色大字悄然浮現,並在下一刻消失無蹤,猶如曇花一現,一閃而逝。
那是從惡魔之書吸收了鎮魂石內藏詛咒之後,就從未出現過的“惡魔誘惑”!
阿爾娃猛地眨了眨眼睛,竟是突然恢復了意識,而在烏魯的身後,那左邊頭顱上的眼睛,卻有一抹無奈閃過,僅僅睜開一絲的縫隙終於緩緩合上,整個三頭黑影也悄然消失。
隨着三頭黑影的消失,圍住這書房的空間壁障,也在剎那間支離破碎。
幾乎是在同時,書房的門被一股巨力踹破,凱瑟琳破門而入!
她神情慌亂地掃視了一眼書房,緊接着便看到了烏魯和渾身赤.裸的阿爾娃。
阿爾娃雖然恢復了神智,卻尚未回過神來,她依然軟軟地靠在牆角之中,雙眼直愣愣地看着烏魯。
而烏魯,則是突然發現自己又掌握了身體控制權,他連忙縮回右手,卻因爲收的太猛而向後退了幾步。
這模樣,像極了做那苟且之事時被人發現後的驚慌失措。
凱瑟琳望着這一幕,頓時愣住了,她在自己的臥室中修煉,結果隱隱聽到阿爾娃的咒罵聲,當即從修煉狀態中脫離,慌忙跑向書房,生怕兩人之間因爲誤會而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這整個書房都被莫名的力量所包圍,不但無法破門而入,裡面的氣息也被完全封禁,沒有一絲半點泄露而出,這讓她如何會不焦躁。
以她對阿爾娃的瞭解,自然知道這種力量不可能是屬於她的,那麼就只能是烏魯施展而出的,而施展的目的,除了防止阿爾娃化爲陰影狀態逃跑之外,還能有其它的可能嗎?
至少她當時完全想不到。
她本來是擔心阿爾娃會傷到烏魯,在發現書房被封鎖後,又開始擔心烏魯會傷害阿爾娃,兩種互相矛盾的心思不斷交替,令得她幾乎崩潰。
直到那股封鎖書房的力量突然消失,她才倉皇破門而入,沒想到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若非阿爾娃左胸的傷口被惡魔之書掩蓋,她或許會往更糟糕的地方去聯想,但聯繫便只是聯繫,她還沒有片面到因爲正巧看到的這一幕而武斷作出結論的地步。
“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這樣想着,凱瑟琳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走向烏魯和阿爾娃所在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