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跟在女導師的身後,烏魯自然而然地將她的背影收入眼中,女導師會在最後叫他前去辦公室,更驗證了她的真實身份正如他所想。
三年未見,曾經帶着他四處亂跑的女孩已經長大,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是變得婀娜多姿,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尤其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幾近完美的長腿,當真可以用減一分則瘦,增一分則肥來形容。
烏魯搖了搖頭,將腦中的那份遐想拋去。
兩人腳步一轉,就轉入了一間辦公室之中,這辦公室內只有一張辦公桌,顯然不是與其他導師共用的,實際上以耶魯神學院的資源,給每一位導師分配一間辦公室是輕而易舉的事。
女導師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然後翹起長腿,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烏魯,她嘴脣上塗了口紅,顯得分外豔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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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絲姐姐,你塗口紅的樣子看着很不習慣呢。”烏魯被她看得有些尷尬,乾脆先聲奪人。
“你小子,三年沒見,樣子沒怎麼變,嘴巴卻變得滑溜了呢。”女導師從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幾下擦乾了嘴巴上的口紅,其實她平常從來不裝扮,只是閨蜜說這樣顯得更加成熟一些,當代課導師時顯得更加有威懾性,這才勉強塗了些口紅。
一旦說開了身份,烏魯心中殘留的一點拘謹很快消失,兩人畢竟是兒時的玩伴。相互之間也一直以姐弟相稱,雖然有三年的隔閡,但長時間的分離反而化作了濃郁的思念,兩人間的關係。一下子拉得比以前還要近一些。
“沒想到你也進來了耶魯神學院,說說看,你是怎麼混進來的?”女導師,也就是凱瑟琳,在爲烏魯倒了杯清茶後,終於吐出了自己的疑惑,“雖然你一直不肯免費進行脈絡之影的檢測,但當初我被老師帶走時。可是特地懇求他老人家幫忙看了看你的資質。說的不好聽一些,以你的資質可是連耶魯神學院的邊都擦不上!難道在這幾年,你有什麼有能耐的親人找到你了?”
“親人……我倒是真的希望突然有親人找到我……”烏魯抿了口茶,嘆道。“人的一生是會變的,很多機遇都是以前想也想不到的,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算幸福,還是不幸。”
“機遇……機遇這東西,確實讓人難以捉摸……”說到這裡。凱瑟琳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她雖然天生便是神眷者,但庫倫沙城內卻沒有能夠幫助她覺醒神器的人,一直以來也只以爲自己是個普通的女孩。會在爺爺的照拂下安安穩穩地度過,甚至於往後的結婚對象。她都已經在腦中構思過。
卻怎麼也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她現在的老師會長途跋涉,將她從那偏遠之地帶到了這世界的中央。
烏魯的感覺又與凱瑟琳不同,他等凱瑟琳的眼神重新恢復清明後,就開口解釋道:“我現在勉強算是個鍊金術師……”
將盧森主祭的幫助敘述了一遍,烏魯又講到了老殿主凱伊,提到了老殿主想要凱瑟琳回家看看的心思,但說到這裡,他卻發現凱瑟琳的眼中略有些掙扎。
“不行,三個月後通天塔開啓,我必須爲進入其中做準備,若是能從中獲得一尊高級的神像,我們庫倫神殿也就有了向高處發展的希望!”凱瑟琳咬了咬牙,說道。
烏魯看着她擰成一塊兒的眉頭,卻直覺這不是她的真實理由。
“通天塔麼,要是我也想要進去,需要達到什麼樣的條件?”烏魯將那份疑惑埋在心底,默默地問道。
“通天塔又稱試煉之塔,它的入口自成結界,只有術法境的神師能夠自由出入。能夠獲得進入資格的只有該年級段頂尖的人物。你現在還是一年級,只要能夠突破術法境,差不多就有資格進入了。”凱瑟琳掩飾性地笑道。
“術法境嗎……”烏魯口中重複了一遍這要求,凱瑟琳或許並不認爲烏魯會獲得資格,但烏魯自身卻不這麼認爲,他心中計算着自己體內魔絡的增長速度,卻覺得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他突破術法境。老殿主將他當做下一任殿主來看待,以前未曾解決體內魔絡之事時,他尚不能下定決心,現在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自然也想爲此獲得一座高級神像。
忽然,凱瑟琳臉色一白,略顯不自然地說道:“我要換身衣服,你先出去下。”
烏魯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卻不好直接違揹她的意思,他心思急轉,不動神色召出惡魔之書,並讓它隱藏着氣息,直接出現在腳底之下,也就是地板之上!
然後他輕輕將惡魔之書踢到辦公桌底下,又點了點頭,才起身向外走去。
凱瑟琳父母早亡,她從小就和爺爺相依爲伴,兩人的感情之深厚遠超一般的家庭。以他對凱瑟琳的認識,就算耶魯神學院離庫倫沙城很遠,但是三年未曾回家一次,卻也太過違和了。
以前因爲沒有直接面對而不怎麼覺得,現在當面指出後,就覺得相當反常,這種反常感隨着這極爲突兀的要求,頓時激化到了極點。
從轉過身後,烏魯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他打開門走出辦公室,又輕輕將門合上,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然後他果然聽到門內傳出輕微的反鎖聲音。
走廊上,幾位導師模樣的人穿行而過,都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烏魯,並沒有多加理會。
烏魯雙眼微眯,輕輕靠在門板上,他的聽覺雖然靈敏,但不可能聽清楚辦公室內所有的聲音,這也是他將惡魔之書留在裡面的主要原因。
惡魔之書與他之間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聯繫,只要他願意,他的意識就能穿越空間,投入惡魔之書中,而配合精神力的感知,就能勉強看清惡魔之書周邊的環境。
精神力外放視物,這是夾雜在“聚神”和“御物”之間的境界,烏魯的精神力在經歷了昨夜的幻境之後又有所突破,但還未真正到達“外視”的境界,他現在做的事情,不過是藉助惡魔之書的增幅投機取巧而已。
將雙眼徹底閉上,烏魯的精神力凝聚到極限,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出現在了辦公桌的底下,略顯粗糙的辦公桌底面頓時出現在腦海中。
將“視線”放平,他看到一雙踩着高跟鞋的腳走到了牆角的櫃檯前,印象中,那是一個上半部分是書架,下半部分是抽屜的櫃檯。
估摸着凱瑟琳現在的站位,烏魯操縱着惡魔之書悄悄地從桌底下飛出,躲在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
角落中突然多出一本這麼厚的書,這本來是極容易察覺的事情,但現在的凱瑟琳顯然有些慌神,別說是一本書了,就算有人出現在背後,她也未必能發覺。
“看”着凱瑟琳匆匆忙忙的動作,烏魯的心越發沉了下去,他真切地感覺到,這三年來,凱瑟琳或許陷入了某種很難解決的麻煩之中。
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離鄉背井,除了那個帶她出來的老師之外別無它物,而凱瑟琳原本就不是什麼有心機的女孩,她遭遇過的事情或許是他想象不到的。
惡魔之書所在的位置,剛好能夠看到凱瑟琳的側面,她原本紅潤的臉蛋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慘白無色,而那殘留着一點口紅殘痕的雙脣,也顯得相當乾燥,烏魯甚至懷疑,她塗上口紅的原因,實際上是爲了掩飾自己不健康的脣色。
這讓他的擔憂越來越甚。
在櫃檯中的一個抽屜裡翻找了片刻,凱瑟琳終於從中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那似乎是某種藥物碾磨而出的粉末,小小一包包在錫箔紙內,攤開之後顯出灰白的色澤,以烏魯鍊金術師的專業眼光看來,這粉末明顯碾磨得不夠均勻,有些像米粒一樣大,有些卻細得像灰燼。
凱瑟琳小心地捧着這包藥粉走到辦公桌前,她的臉上明顯能夠看出一分喜色,就見她直接將藥粉倒入了烏魯喝過的茶杯中,隨意地搖了搖,就擡起茶杯,翹起螓首,一口將其飲盡,甚至連其中的茶葉也沒有留下。
融入了藥粉的茶水從她喉管中流淌而下,從脖頸處顯露出清晰的痕跡。
這藥粉的效果相當顯著,只是方一入肚,凱瑟琳的臉色就急速好轉,她的動作也不再慌亂,而是恢復了見面時的冷靜。
“看”着她逐漸恢復紅潤的臉蛋,烏魯心中卻是莫名地感覺到心痛,看到現在,他終於是明白凱瑟琳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剛纔服用的,多半是迷幻藥的一種……
迷幻藥和最爲出名的嬰慄不同,它除了致人上癮之外,還有提神的副作用,在神侍修煉之前服用一些少量的迷幻藥,甚至能夠顯著地提高修煉的效率。
但這只是飲鴆止渴,迷幻藥終歸是致人上癮的毒藥!
恢復冷靜之後,凱瑟琳從櫃檯內翻出一套紅色院服,開始緩緩脫去身上的導師制服。
烏魯將意識從惡魔之書上脫離,沒有再繼續窺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