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聲音落下,徐子楨嬉皮笑臉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衆女又驚又喜,齊齊站起身來徐郎夫君的一通亂叫。
徐子楨故意臉一板,說道:“都叫誰呢?”
衆女互望一眼,均有些不好意思,最終還是扭捏着叫道:“老……老公。”
徐子楨這才展顏,眉開眼笑道:“這纔對嘛。”
雍爺忍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回頭再跟媳婦兒訴衷腸,先滾過來給老子交代清楚再說!”
徐子楨愕然回頭:“交代啥?”
雍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猛的跳過來一把揪住徐子楨的耳朵,喝道:“少跟老子打馬虎眼,說,這些日子去哪兒了?”
“掉了掉了!”徐子楨掙扎着從雍爺的手中救出耳朵,逃也似的跳開幾步遠,揉着發紅的耳朵依舊笑嘻嘻地道,“您問這個啊,前陣子我聽說京兆府有個紅姑娘,長得那個標緻啊,所以我就去看看了,沒想到人姑娘也對我一見傾心,死活非得留我住一陣,結果我就住到了現在。”
“你……”雍爺被氣得鬍子翹得老高,張大了嘴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高璞君見父親被氣成這樣,心中早就不痛快了,更何況聽徐子楨說是去會個漂亮姑娘,心中又怒又酸,忍不住踏上幾步道:“既有如此溫柔鄉,你還回來做什麼?仍留在那處豈不正順你意?”
徐子楨嘿嘿一笑還沒說話,坐在一旁的溫嫺卻忽然撲哧一笑,起身拉住高璞君的手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夫君的性子,一日不說些不着邊際的話那就不是他了。”
高璞君本在氣頭上,聽見這話頓時冷靜了下來:“你是說他又騙我們,壓根就沒那麼個姑娘?”
溫嫺抿嘴笑道:“究竟有沒有那姑娘我倒不知,只是你瞧夫君的手……”
她說到這裡就不說話了,而衆人的目光也都隨着她的話看向了徐子楨的手,徐子楨本來得意洋洋地摸着鼻子耍帥,一聽這話忙着要把手收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消失不見已有大半個月,而今天突然回來,誰都發現他比以前瘦了不少,而且他雖然笑着,可眼中卻有種掩飾不住的疲倦。
再者就是溫嫺說的,徐子楨本來手型很好看,手指修長,且皮膚白皙如女子,可是現在手上的皮膚卻居然變得粗糙了許多,指尖處更是有不少地方皸裂甚至破了皮。
高璞君頓時恍然,徐子楨肯定又瞞着她們暗中去做什麼事了。
雍爺也明白了過來,又是一伸手揪住徐子楨的耳朵,轉頭對衆女說道:“我和這小子說幾句話,不多會就還你們。”
衆女哪敢說不,趕緊紛紛答應,再說她們也都好奇徐子楨這些日子究竟去幹了什麼,等下雍爺逼問他時大家都湊到窗下偷聽就是了。
雍爺的手勁奇大,更兼是揪住了耳朵這個軟檔,徐子楨這下怎麼都逃不掉了,在連聲慘叫中被雍爺拎到了附近一間廂房內,雍爺將他往屋裡一推,接着順手關上了門,就這麼直直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黑着臉道:“還不快說?”
徐子楨愁眉苦臉地揉着發紅的耳垂,問道:“您要我說什麼,總得給個主題吧?”
雍爺被他氣樂了,順手給他腦門上鑿了個爆慄:“先說這段日子去哪兒了。”
徐子楨搖搖頭:“不能說。”
“你……”雍爺沒想到他乾脆直接的拒絕回答,這下想好的話都沒法接了,但他知道徐子楨是個犟脾氣,不說肯定就是不說的,於是他只好換個話題,“好,我問你,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汴京有難?”
徐子楨笑道:“您忘了,早些時候我就讓您把狀元閣搬應天府來的,那時候您不就知道我知道了麼?怎麼現在還問我知不知道?”
雍爺被他繞口令似的幾句話繞得發暈,好不容易聽明白後怒道:“你既然知道汴京有難,爲何不早些與官家說?”
徐子楨反問:“說了能有用?”
雍爺頓時語塞,他肚子裡也很清楚,以趙桓的脾性,徐子楨跟他說的話他倒絕對會信,可他肯定不會早做準備抗擊金人,他會做的無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和談。
徐子楨扯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也不管雍爺還站着,說道:“您也別總在這事上轉了,問點別的吧。”
雍爺深吸了口氣:“好,那我問你,你不救汴京也就罷了,爲何不准我救?竟還派人將我劫回來?這是什麼道理?”
徐子楨嘿的一笑:“道理有三,第一,您赤膽忠心是好事,可您即便去了又能如何?能救誰?”
雍爺又語塞了,他自己也清楚,汴京已被圍成鐵桶也似的,就憑自己一腔熱血想要衝進城救駕,那不啻於癡人說夢,而且十之七八連自己這條老命都得搭上。
徐子楨收起了笑容,認真地又道:“第二,我早有打算,也早早的布了老大一盤棋,您這麼貿然入京說不定就壞了我的大計。”
雍爺頓時精神一振:“是何大計?快說!”
徐子楨搖搖頭:“不能說。”
“嘿你個小王八蛋!”
眼看雍爺要暴走,徐子楨趕緊又伸出三根指頭來:“第三,您快當外公了,萬一出些好歹的您捨得?”
雍爺剛舉起的拳頭一下子僵在了半空,眼睛瞪得溜圓,結巴道:“我……我要當外公了?這……這是真的?”
砰!
房門猛的被推開,高璞君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又羞又怒地道:“便知道你又要胡說八道,我父親什麼時候要當外公了?”
雍爺的拳頭又提了起來,瞪眼道:“你小子又騙我?”
徐子楨逃無可逃,眼看一頓老拳是免不了的了,就在這時忽然窗外有人急聲輕喚:“主子,汴京急報。”
雍爺的拳頭再次停了下來,徐子楨也收起了玩鬧之心,因爲他聽出來了,這是徐十七的聲音。
“下來說話。”
徐十七應聲而落,閃身入屋,手中拿着個小小的紙卷,神情凝重。
“主子,汴京城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