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枷鎖。
當我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心頭突然一顫，我一直在追尋着自己的命，我口口聲聲的說着，我不信命，但是這一切，似乎又一直困擾着我。
衝不破，堪不透，我就像是一條被困死在池塘裡的魚，受人擺佈。
不得不說，這個誘惑對於我而言，是無法拒絕的，我已經不是以前什麼都無所謂，只想安安心心陪在鳶九身邊的陳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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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來了，不管是誰，只要踏入這個天地大局之中，誰都不要想着輕而易舉的脫身而出。
特別是這次鳶九的離開，還有她的話一直迴盪在我的耳邊，我心中更是覺得複雜而疑惑，我相信她，她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我，更不會故意瞞着我。
她要做的事情，很大，很危險，甚至是天地不容。
擺在我面前的其實只有一個選擇，不管以前的記憶裡，她對我做過什麼，從我在雞鳴山將軍墓裡看到那幅壁畫，從我一劍刺穿她的面骨，將她封在墓地之中開始，一切都過去了。
如今的我，就是陳宣，要做的只有一點，陪着鳶九走到最後，哪怕最後身死道消，萬劫不復，她是我的女人，我是她的男人，僅此而已。
慾念，就像是魔鬼一樣，我的眼神慢慢變得遲疑，不再如之前那樣堅定的拒絕。
亂世之中，風雲涌動，這個傳承就擺在我的面前，只要我願意伸伸手，就唾手可得。
以後，我能陪着鳶九走的路，就更遠更長。
我吸了口氣，看着眼前這道黑影，終於是點了點頭。
瞬間。
我耳邊響起一道刺耳的笑聲，那冰冷的眸子裡閃出一道讚許的目光，似乎很滿意我此刻的選擇。
我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她這笑聲背後到底藏着什麼意思。
但是此刻我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目光緊緊的望着青丘始祖，只見她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最開始的問題重新迴盪在我的耳邊。
“你夠鐵石心腸，你的劍夠無情麼？！”
無情。
這兩個字迴盪在我的耳邊，我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無情之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之所以還能活着，還能堅定自己的道心，在無數次生死邊緣撐過來，爲的就是心中的不捨，爲的就是我這凡俗的七情六慾。
瞬間。
我發現青丘始祖的目光宛如兩根刺一樣直接刺入我的眼中，我的神魂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徹骨的寒意一下子將我籠罩。
“你的殺生劍本就是天下殺伐重器，飲血而生，你卻要做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你配修劍道麼？！”
劍道。
我不知道劍道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手中的劍絕對不會冷血無情，不會不問是非，我的劍是爲了心中不平，是爲了鳶九，是爲了我所在乎的人和所有。
“不，我的劍有情。”
在青丘始祖的逼視之下，我硬着頭皮，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這幾個字從我牙縫中憋出來的。
“有情？！”
青丘始祖一下子從我眼前消失不見，正片天地都安靜無聲，瞬息之間又出現了不少的劍影，盤旋在空中。
“你這個可憐的爬蟲，高處不勝寒，難道你不懂麼，當你想要真正踏入那一步的時候，你只能是一個人，這世間的所有，不過只是螻蟻而已。世間最漫長的就是歲月，你現在耿耿於懷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事，都不過是歲月之下的塵埃而已。”
我一下子怔住了，如果這就是青丘始祖的態度，或許我真的能夠明白她之前的話，在她眼中，世間之人，或許只有她一個，沒有並肩之人，甚至不需要並肩之人。
青丘在她眼中，哪怕是她一手開闢的，哪怕青丘之中的所有狐族都是她的後輩，但在她眼中，也不過只是螻蟻，只是負累，不需要任何的掛念。
可怕。
我一下子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就是一個瘋子，可怕到了極點，她就像是入魔了一樣，這樣冰冷無情的傢伙，最讓人心中顫抖。
我剛要開口反駁，可是突然發現半空之上多了一道虛影。
“爺爺。”
我下意識的喊了一句，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在天空之上的，就是我爺爺，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不對，這不是我爺爺，只是一道虛影，是青丘始祖幻化出來的。
瞬間。
我的神色一下子冰冷起來，我不想任何人去幻化成我爺爺的樣子，一聲怒吼，我爺爺的虛影一下子破碎了，消失不見。
但是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冷笑，當我擡頭的瞬間，竟然是楚思思。
這個讓我春心萌動，最後無緣於歲月的女子，這個倔強柔弱，讓我想要去保護的女人，她依舊如同之前一樣微微抿起嘴角，一抹笑意很填，讓我如沐春風。
“陳宣，我想你了。”
當這幾個字落入我的耳中，我一直覺得我已經放下的一切，我一直覺得我此生此世，都不會再想起的人，不會再相逢的人，卻是如此清晰的出現在我的眼前。
在楚思思老家的一幕一幕都浮現在我的眼前，想起她較弱的樣子，想起她需要我保護的樣子，想起她在車站的時候，苦苦守候了半天，哭紅了眼睛的樣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負了她，但也許，真的是造化弄人。
我慢慢走過去，朝着那道虛影走過去，伸出手，我碰不到她，但是隔着不知道多遠的距離，我朝着她揮了揮手。
算是告別吧。
以前我或許從來沒有如此正視過自己的內心，從來沒有想過我和楚思思之間的緣分，但是當這個虛影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
我才第一次聽清楚我內心的聲音，她不是我的緣分，我也不是她的歸宿。
人一生之中會遇到很多人，有好有壞，有一眼就忘的，有念念不忘的，但是都是過客而已，我只是和她走過一段路而已。
瞬間。
當我抿起嘴角微微一笑，揮手致意之後，楚思思的虛影一下子就碎滅了。
我的眼神也在此刻變得陰冷異常，眼角都在顫抖，聲音更是冷到了極致，我知道我心中有多大的恨意和怒火。
我也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這道虛影竊取了我的記憶，想要讓我臣服，想要讓我變成和她一摸一樣冷酷無情的怪物。
我說。
“我希望你記住，有的記憶，不是你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