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手足無措。
白芷的話迴盪在我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陳宣，那你敢搶婚麼？！”
搶婚，我敢麼，我不敢，我也不能。
但是，看着白芷渴望期待的眼神，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就這樣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她眼中的期待慢慢化作失望，落寞，最後突然一下坐回之前的位置，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陳宣，我就知道你是個膽小的傢伙，剛剛我就是故意逗逗你，你要是真的搶婚了，鳶九還不得殺了你。”
她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現在和白芷就像是兩個心照不宣的人，帶着面具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白芷，你是不是不想嫁給這個白玉公子，我聽說是狐帝安排的，你們狐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機。”
我咳嗽了兩聲，不敢在之前的問題上和白芷過多的糾結，我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一個錯誤了，如果繼續糾結下去，我給她的希望越大，她的失望就會越大。
我不可能搶婚，但是如果她是被逼婚，甚至是威脅到整個青丘狐族的安穩，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白芷沉默了，過了許久才擡起頭望着我，輕聲說道。
“你聽誰說的這些謠言，你來狐族難道沒有看見麼，我們狐族的子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簡直就是一片樂土。我阿爹是青丘之主，道行比你十個，百個陳宣都要高，怎麼可能會有危機。”
她在笑，笑得有些勉強，有些無奈，甚至眼神很慌亂，都不敢看我，她在掩飾中內心的惶恐，被我揭穿青丘危機的不安。
我吸了口氣，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我已經來了，不管白芷要不要插手青丘的事情，我都已經入了這個局中。
“是，你阿爹是白狐之主，道行深不可測，今天在大殿上可沒給我這個龍虎山護教法師好臉色。龍虎山現在也沒落了，我陳宣更是在你嘴裡是個一事無成，遊手好閒的大壞蛋，但是又怎麼了，你阿爹不想讓青丘內亂，但是絕對不能賠上你的終生幸福。”
這一刻，白芷看向我的眼神變了，突然撲哧一笑，百媚橫生。
“你都知道了。”
我故意裝糊塗的說了一句。
“知道什麼。”
白芷的面頰一紅，笑道。
“知道我說你是個一事無成，遊手好閒的大壞蛋啊，明明我就給小七說過，這個小傢伙嘴巴真不牢靠，以後不給她說了。”
小七應該就是我之前遇到的兩個小蘿莉中的一個，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深以爲然的說道。
“對，她的嘴巴一點都不牢靠，還不小心聽到了你阿爹逼你嫁給什麼白玉公子，還說什麼爲了大局爲重，不讓請求內亂的。”
我順着她的話繼續說，每說一句，白芷的面色就更加沉重一分，最後整個人都像是崩潰了一樣，淚珠子如同斷線的珠簾。
“陳宣，我不想嫁。”
這是她第三次這麼鄭重其事的叫我的名字，第一次是關心的安慰，怕我走不出白狐洞，走不出青丘。第二次是想要在我這裡得到一個承諾，想要我來搶婚，這是第三次，她在告訴我，她不想嫁給白玉公子。
“那就不嫁。”
我的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裡，但最後說出來的還是隻有這簡單的四個字。
不想嫁，那就不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都阻攔不了。
但是。
當我的話說出口的瞬間，白芷一直哭着搖頭，聲音斷斷續續。
“不行，不行的，白玉公子那一脈的狐族勢力越來越大，在青丘之中，雖然我是九尾白狐，但一直未能完全化形。何況白玉公子背後的人已經按捺不住了，阿爹有傷，撐了一千多年，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陳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嫁給白玉公子，他們的人就會在青丘暴動，會要我的阿爹交出狐帝的位置，會把我們白家趕出青丘，你知不知道，青丘是我阿爹的心血，也是我們白家的心血，不能毀在阿爹的手裡。”
真的要內亂了，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眉頭緊鎖，難怪狐帝會逼着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成爲青丘安穩的犧牲品。
“難道你阿爹當了兩千多年的青丘之主，在青丘就沒有威望麼，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就被人奪了大權。”
我有些不解，白芷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阿爹在一千多年前突破問道境的時候被人暗算，一直都留有內傷，而且阿爹的性子平和，不愛搭理這裡權勢之事，都是交給青丘的幾個長老。白玉公子是我青丘大長老的孫子，又是八尾白狐，而且已經完全化形，一千多歲便有了問道境巔峰的修爲，甚至很快就會突破到另外一個層面。”
“在這一千多年裡，大長老籠絡人心，無時無刻不是在給白玉造勢，青丘的幾個長老都已經暗中和他達成了協議，一旦白玉突破了問道境，就要讓他來做青丘之主。”
權勢，果然是一個迷惑人心的東西。
我沒有見過青丘的幾個長老，但是在我的感觀裡，青丘就是一個世外桃源，但是沒有想到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依然暗潮迭起，有這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
甚至，不是人族的一年，幾年，而是上千年的謀劃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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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算是能夠理解狐帝的苦心，他又何嘗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呢，但是爲了青丘的安穩，這是最後的一條路。
一旦爆發內亂，青丘的狐族肯定會有戰爭，到時候死的都是青丘的狐族，都是他的子民，作爲狐帝，他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沉默了，在一個佈局了千年的陰謀之中，想要在短短的三天之內打破這個僵局，看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芷的眼睛已經微微有些浮腫，面頰上帶着一抹堅定的神色，我知道，她可能已經有了死意。
“陳宣，你走吧，這裡的事情你管不了的，其實白玉那人也不錯，比你好看，道行也比你高，嫁給他或許慢慢就習慣了。”
我走？！
如果真的能夠慢慢就習慣了，她又何必拿白玉公子來和我做比較呢。
白芷的話就像是一根一根的針刺入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越是妥協，越是表現出她的抗爭，越是讓我擔心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要急，還有三天的時間，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傢伙的。”
我嘆了口氣，這是我對白芷做出的第一個承諾，她怔怔的望着我，突然一笑，縱然不信我能辦到，但還是笑得讓我神魂顛倒。
“陳宣，假如在遇到鳶九之前你遇到了我，我保證，你會先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