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胯子聽見我的話,面色猛地一顫,吞了口唾沫,顯然有些後怕。
我這倒不是嚇唬他,都說人有三魂,死後命魂還在屍體之中,我在十胯子的前面點盞燈籠,就是招魂引。
十胯子只要一直跟着這燈籠走,嘴裡一邊叫魂,說不定就能把秀蓮飄在外面的鬼魂給叫回來。
至於這不能回頭,則是前塵往事身後去,康莊大道在前頭,一旦回頭,就會破了法。自有身前凡塵,身後地獄一說,回頭望見地獄,那便再也活不成了。
“十胯子,你記住,回去這段路上,過橋,過路,你都得叫秦秀蓮的名字,然後要叫她過橋和過路。”
說完之後,我燒了一把黃紙,將桃木劍插在地上,口中念訣。
瞬間。
只見五鬼童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臉上都抹着紅色胭脂,看見我之後,朝着我躬身一拜,說道。
“五鬼童子拜見三界行走陳宣大人。”
雖然上一次見到這五個小傢伙的時候,我和他們相處的有些不愉快,還拿身份來壓他們。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有求於人,自然架子放得極低,輕聲說道。
“五鬼童子,今日得求你們辦一件差事。”
五鬼童子一聽這話,一看站在我面前的十胯子和躺在地上的秀蓮,頓時面露苦色,搖了搖頭說道。
“陳宣大人,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看着五鬼童子這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樣子,我不禁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
“五鬼童子,在天陰書上記載着可是有很多你們的光輝事蹟啊,你們放心吧,以後重陽清明,我不會少了你們的紙錢。”
這五個傢伙別看起來是個小孩子,其實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天陰書上記載着關於五鬼童子罩陰魂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
別說是當代守陰人了,就算是一般的茅山道士,或是通曉五行陰陽的人,都難免會請他們幫忙。
五鬼童子聽見我的話,訕訕的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只見這五個傢伙圍城一個圈,肩膀搭着肩膀,然後開始飛快的轉了起來,他們的身體一下子變成五道亮光,然後“咻”的一下,就飛到了十胯子的前面。
我嘆了口氣,在後面將桃木劍的劍身用黃紙擦過,咬破指尖在上面寫下秀蓮的生辰八字,沉聲喊道。
“今有亡女秦秀蓮,魂歸故里,起。”
隨着我一聲令下,十胯子趕緊背起秀蓮,朝着王家別墅走去。
這一路上,我是半點沒敢鬆懈,畢竟按照十胯子剛剛說的,秀蓮如果真的是無辜,是她的神魂被那個縫屍匠給控制了,那麼現在就相當於是我和縫屍匠的鬥法。
孰強孰弱,就從這一段路就能見分曉了。
“十胯子,十胯子,停下,停下。”
突然。
我耳邊響起一道聲音,心中猛的一驚,竟然是我的聲音。
我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沉凝,這縫屍匠來得竟然這麼快,可是這大半夜的也沒有見到人影。我順着那聲音的來源望去,發現有一隻小鬼躲在那裡,偷偷摸摸的在喊。
我冷笑一聲,這縫屍匠,竟然就派了一個小鬼過來。
當下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用血抹過桃木劍,桃木劍上瞬間發出一道紅光。
“何方妖孽,竟敢放肆,斬。”
一個斬字落下。
桃木劍直接朝着那小鬼刺了過去,然後就聽見一聲慘叫。
如果這傢伙只有這些手段,那倒是我高估了他,可是當我收起桃木劍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人影竟然站在十胯子的後面,伸手要把秀蓮的屍體扒拉下來。
我心中大驚,這個時候如果被這傢伙把秀蓮的屍體給拉下來,沾了地氣,那纔是大事不妙。不但秀蓮的屍體會瞬間屍變,而且她的魂魄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十胯子,小心後面,趕緊超前跑。”
我大喊一聲,但是十胯子壓根就沒有反應,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傢伙回給我來一個聲東擊西。
就在這一瞬間。
這個傢伙回過頭來朝着我笑了笑,我看清楚了他的樣子,臉上皺皮疙瘩的,看起來有些嚇人,和吳老六那個疤瘌臉有些相像。
“十胯子,跑啊。”
我直接衝了過去,可是這個傢伙已經拉了一把秀蓮,秀蓮的屍體瞬間往下面掉,但是十胯子因爲不敢回頭,只以爲是錯覺,完全沒管。
糟了。
我一下子撲了過去,在秀蓮的頭髮就要捱到地上的瞬間,我整個人直接給她墊在地上,然後猛地一吹,用背一頂,直接將秀蓮給頂了上去。
而當我想要去追那個傢伙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躲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微有那雙眼睛還閃爍着微微的亮色。
“背棺刻符…”
我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然後猛地就跑沒影了。
對。
如果不是我以前背棺刻符,這次事情就算是徹底的砸了。不過這傢伙能夠一口叫破我背上的玄機,說明他的見識和道行絕對不低。
我吐出一口濁氣,看着他跑遠之後,心中大概相信,這一路應該是沒有危險了。
因爲我們這一行鬥法,都要講一個規矩,他先剮了秀蓮的皮,用來操控秀蓮的魂魄,他就相當於是先出手。
而我誤打誤撞的捲了進來,想出的這個法子就是我的回擊。
這次他沒能阻止我,那就必須等我把這個法子用完之後,他才能繼續出收,不然就是壞了規矩。
雖然這個規矩就是一條大家約定俗成的東西,但是吃這碗飯的,大都有傲骨,輕易是不會壞了規矩的,不然贏了也不光彩。
回到王家別墅裡,王百萬一見十胯子竟然揹着秀蓮回來了,剛想說話,就被我一把給拉到了旁邊,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
“別說話,你去把城裡信得過的穩婆叫過來,現在,馬上。”
“穩婆?!秀蓮她,她不會是壞了鬼嬰吧。”
王百萬頓時就被嚇住了,整個人面色瞬間蒼白,我冷哼了一聲,笑道。
“不但要穩婆,你還得去吧城裡所有的紙人全部買回來。”
“這,這又是要幹嘛啊。”
我哈哈一笑,冷不丁的說道。
“當然,是喝喜酒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