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蘊與初意隨在婢女的身後, 在巷子緩步前行。
蘇府很大,這巷子到前院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走了約莫有小半刻,再往前走個十來步路處有個兩拐巷。而在兩拐巷的中間是一塊四方大的空地, 那處有兩棵樹和一套石桌石椅。
蘇蘊猜想, 蘇雯就是在那處等着她。
畢竟是外嫁的女兒, 總不能再那麼肆無忌憚的欺辱自家的姊妹了, 況且現在丈夫還一同回來了, 欺負人的行徑自然要做得隱蔽一些。
快要到二拐巷的時候,前邊的婢女忽然步子快了許多。後邊的蘇蘊和初意相視了一眼,心裡明鏡似的。
婢女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主僕二人也拐了過去。
二拐之際,果不其然看到了坐在樹下的石椅上的蘇雯。
蘇雯嘴角勾着一抹笑, 輕晃着扇子看着蘇蘊。
初意看到了蘇雯的眼神, 總覺得瘮得慌, 不禁打了個顫慄。
“我的好妹妹,你可終於來了。”蘇雯聲音溫溫柔柔的, 可誰能想得到就在兩年前回轉孃家的時候,把蘇蘊的兩條手臂都給掐紫了。
當時蘇蘊只有十三歲,心智也還不夠強大,所以不敢告訴旁人。
第二年因蘇雯小產,所以纔沒有回來, 蘇蘊也就過了個好年。
蘇蘊打量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蘇雯帶了四個婢女過來, 一個在一頭的巷首望風, 以便一有人過來就馬上提醒。另外一個在蘇雯的身旁, 另外兩個在蘇蘊走進此處之際, 忙堵住了她和初意的後路。
而後,蘇蘊看着蘇雯的婢女給了那個領她過來的婢女一顆金豆子。
真大的手筆, 難怪能讓老太太院子的婢女冒險給她做這種事情。
得了金豆子的婢女心虛地看了一眼蘇蘊,看回蘇雯,再次確認:“要是被發現了,奴婢是絕對不會認的。”
說了這話後,福了福身子就急匆匆地轉身離開,
蘇蘊收回目光,從容不迫地看向蘇雯,問:“不知二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蘇雯從石椅上站立了起來,帶着幾分詫異的看向她,感嘆道:“兩年未見,六妹妹不僅小臉蛋越來越狐媚了,就是這膽子也見長了不少呀,方纔在廳中都敢用直眼看姐姐了。”
說着話的時候,緩緩的朝着蘇蘊走過去,然後擡起團扇,用扇面擡起蘇蘊的下巴。
看着蘇蘊的雙目,卻沒有看到半點畏懼,這一點讓蘇雯沉了臉。
抽出扇子,正欲用扇子抽打蘇蘊臉頰之際,臉色平靜的蘇蘊驀地抓住了扇子。
蘇雯容不得蘇蘊反抗,面色一沉,冷聲說了聲:“放手。”
蘇蘊用力地甩開了她手中的扇子,蘇雯未拿穩,扇子徑自被甩了出去,碰撞到牆壁,發出“啪”的一聲,扇柄上的玉墜子也摔壞了。
蘇雯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那洛了地的扇子,再轉回頭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蘇蘊。
時下蘇蘊明白得很,蘇雯的病態在於從她的身上找到施虐的快I感,想要在她的身上看到恐懼。
上輩子她聽蘇芩說過,蘇雯其實只是表面光鮮,但丈夫是個愚孝的孝子,她在家中受盡婆母的磋磨,成婚幾年因自身的原因小產了幾次,也生過一個女兒,但也病病歪歪的沒養過滿月。
上輩子這個時候,蘇雯也回來了。暗中攛掇着蘇語嫣做了許多針對她的事情,後來她落水後,不知怎的,蘇雯就開始避着她走了。
蘇蘊想,應當是怕主母秋後算賬,所以纔不敢再作妖。
後來,她成親後,蘇雯也就跟着丈夫回了錦州。
但她後來聽蘇芩提起,在錦州的蘇雯似乎犯了什麼事,雖未被丈夫休棄,但卻還是把她送到了另一個宅子。
她成親的後四年,也沒有見蘇雯回來過。
蘇蘊冷聲道:“還請二姐姐注意些,這裡是蘇府,不是錦州陳府,若是鬧出毆打姊妹的笑話,恐怕丟人的還是二姐姐你。”
蘇雯方纔驚訝了半會,但聽到她這話,忽然“噗嗤”的笑出了聲:“毆打姊妹?我?”又是譏諷的一笑,然後看向其他幾個婢女,再看回蘇蘊:“誰看到我毆打姐妹了?”
蘇雯嘴巴一張一合,放緩語聲的辱罵:“你不過是那不要臉爬自己姐夫牀的賤人生下的小賤人,誰會相信你的話?”
蘇蘊的眸色沉了沉,但並未發怒,而是道:“二姐姐張口閉口賤人,不知姐夫可知道?”
蘇雯沒把她當一回事,笑道:“有本事你去說呀。”話到最後,朝着蘇蘊的臉蛋就摸去,被蘇蘊擡手擋住了。
蘇雯收回了手,似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拿起帕子擦了擦,再而輕笑:“怎麼,連姐姐碰一下都不給了?還是說你也想學着你那下賤的小娘一樣,爬你姐夫的牀?若你想也不用廢這麼大的勁,我大可勸我夫君把你給納爲妾室。”
聽到這,蘇蘊低頭輕笑。
蘇雯見蘇蘊忽然發笑,有些莫名:“你笑什麼?”
蘇蘊輕聲道:“我笑二姐姐竟已經可悲到這個地步了,在婆家被婆母磋磨,婆母威脅二姐姐給丈夫納妾室,二姐姐就回孃家慫恿妹妹給自己的丈夫做妾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真真可悲。”
蘇雯一怔恍惚,面色怔了一下,脫口而出:“你怎麼知……”話語截然而至,溫柔的眼神瞬間冷卻了。
蘇蘊這賤丫頭是怎麼知道她在婆家的事情的?!
蘇蘊在心底大概算了時辰,覺得差不多了,擡起眼眸看向蘇雯,輕聲道:“二姐姐廢這麼大的勁,收買祖母院子的丫鬟騙我出來,不過就是想要泄在婆家受的氣罷了,就這些事情,我哪能勞二姐姐親自動手?”
說着便在蘇雯疑惑的目光之下把自己的簪子取下,把髮髻弄亂,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之下,擡起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三指一彎,指甲往臉頰上重重一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白皙細嫩的臉沒有破,但三道紅痕卻是異常的明顯。
原本盯梢的婢女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蘇蘊,不知道她這是做什麼。
指甲劃出了三條痕跡,下一瞬又立刻把衣襟扯鬆。
蘇雯似乎知道了她想做什麼,瞳孔微縮,忙喊道:“快把她給我摁住,捂住她的嘴巴!”
聽到這吩咐,便是連盯梢的婢女都趕過來對付那主僕二人。
蘇雯瞪向蘇蘊,不曾想她竟有這心計了。若是她高聲喊叫,肯定會引來其他人。
蘇雯狠戾地警告:“你若是敢喊,你小娘決然沒有好日子過。”
蘇芩與同一個母親的七妹妹一塊趕來的時候便聽到了蘇雯那句把人摁住,捂住嘴巴的話,二人的腳步猛地一頓,面面相覷,隱約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蘇芩最快反應過來,忙吩咐婢女去前邊把這事告訴主母,而她則和妹妹,還有三個婢女,快步朝着剛傳來蘇雯聲音的地方走去。
還未走近,便聽到了小劉氏顫顫發抖的聲音:“你們對蘊兒做了什麼?!”
隨之發生的,與蘇蘊所計劃的沒有任何的偏移。
就在方纔,蘇蘊走了一會後,何媽媽就去與小劉氏說:“老僕怎麼覺得那女使怪怪的。”
坐着刺繡的小劉氏聽到何媽媽的話,愣了愣,擡頭看向她,問:“哪裡怪了?”
何媽媽佯裝回想了一番,然後說:“方纔說老太太有事的時候,眼神閃躲,好似有些心虛,還催着姑娘快些過去。”
小劉氏又是一陣徵愣,何媽媽繼續嘀咕:“可除了老太太,總該不會是別人使喚老太太院子裡的婢女來喊姑娘去別的什麼地方吧?”
說完後,何媽媽看向小劉氏,見她神色恍惚,露出了擔心,繼續說道:“這要是真的有人使喚了老太太院裡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剛回府的二姑娘了。”
聽到這,小劉氏表情瞬間就變了,扔下針線就驀地站了起來,朝着院子外匆匆走去。
何媽媽也趕緊跟了上去。
走了沒多久,似乎就隱約聽到了那蘇雯說話的聲音,小劉氏心底一慌,腳步更快了,腳步快而踉蹌。
離得近了,才聽到那句威脅“你若是敢喊,你小娘決然沒有好日子過。”的話,小劉氏臉驀地一白,慌忙跑過去,一轉角就看見兩個婢女正在摁着蘊兒,捂着她的嘴巴。
女兒的衣衫和髮髻很是凌亂,沒被捂住的臉頰上可清楚的看見非常驚心的紅痕。
不久前還在慶幸女兒沒有被欺負的劉小娘,在看到這一慕的時候,心都涼了半載。
“你們做什麼!?”大聲怒喊道,想衝上去把自己的女兒救出來。
可小劉氏身旁的何媽媽哪敢讓她上去,按照姑娘交代過的,連忙攔住了小劉氏。
那蘇雯完全沒料到小劉氏會出現,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可現在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有理也說不清,所以怕小劉氏喊來其他人,怒聲威脅:“你敢喊,信不信我給你女兒兩個巴掌?!”
在小劉氏母女面前,蘇雯把文雅端莊的僞裝全卸下,把心底最黑暗的一面顯示了出來。
小劉氏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兒被這麼欺負,素來軟弱的性子都被激得強硬了起來,怒瞪着蘇雯:“你敢傷蘊兒,我就與你拼命!”
小劉氏的那雙眼裡邊滿是憤怒,看得蘇雯有一瞬間生出了幾分怵意,但一想到小劉氏做出來的下作事,冷嗤了一聲:“你們母女倆都是一樣的貨色,老的算計親姐姐,小的也來算計我,真是好本事呀。”
說着,走到了蘇蘊的前面。想到差些就被蘇蘊這個賤丫頭給算計了,心中火氣上涌,冷沉着臉,伸出手就是在蘇蘊額頭的位置甩了一把。
這畫面恰好被蘇芩姐妹二人看見了。
蘇雯目光觸及到面色驚恐的蘇芩蘇芸,臉色一變。
猛然收回了手,忙與她們解釋道:“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子的。”
蘇芩用可怖的眼神看着蘇雯,心道她又不瞎。
蘇芩在小的時候,是知道這二姐姐素來愛爲難蘇蘊,可那時與蘇蘊的姊妹關係也不深,更怕二姐姐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所以一直沒敢說出來,長大了些後,才隱隱後悔沒幫忙。
而且她是知道二姐姐欺負蘇蘊,但也卻不知道“欺負”的手段這麼可怕。
蘇蘊掙脫開捂着她嘴脣的手,眼眶通紅的朝着蘇芩泣聲求助:“五姐姐,救我!”
蘇芩看了眼蘇蘊,顫抖的聲音與蘇雯道:“這、這是蘇府,二姐姐你這樣做,傳出去不好聽,你趕緊讓婢女把……”
話還沒說完,小劉氏趁着何媽媽不察,掙脫開身,忙撲上鉗制蘇蘊的兩個婢女。
蘇蘊也怕兩個女婢傷了小娘,也開始用蠻勁掙扎。
兩個婢女因忽然出現了其他人,心中一慌。時下也不知該繼續抓着人,而是把人放開,所以倒是給了母女二人和何媽媽機會。
不消片刻,蘇蘊便掙脫了開來,那邊被兩個婢女攔着的初意也掙脫了,忙跑了過來,和何媽媽一起護住母女二人。
小劉氏看着女兒臉上那處紅凸了起來的指甲痕,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停留在了劃痕上方,一瞬間潸然淚下。
蘇蘊的肌膚是微微用力掐一下都能留下淤青的膚質,更別說她還對自己下了狠手,沒小半月,痕跡根本不可能全消。
再加上她髮髻凌亂,衣襟也被扯得亂糟糟的,儼然一副被欺負得慘烈模樣。
此情此景,任誰都覺得是蘇雯欺負了蘇蘊。
蘇雯幾乎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不成想曾經只會忍氣吞聲的兔子也會反咬人了。
小劉氏抱住了蘇蘊,哭道:“都是小娘太沒用了,纔會讓你被人欺負……”
蘇蘊埋在小娘的懷中,什麼話都沒有說。
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這種法子反擊蘇雯,同時也是狠下心來逼一逼小娘。
但聽到小娘的哭聲,有些不忍心。但知道若是不狠,小娘一輩子都只會躲在小院的幾分地不敢出來。
小小的一個轉角,擠了十幾個人。
蘇雯擔心別人來,然後與蘇芩蘇芸道:“六丫頭臉上的痕跡是她自己撓的,就是髮髻和衣裳都是她自己弄亂的,與我無關。我不過是來給她送個禮而已,也不知道她存了什麼陷害我的心思,我現在就去與母親說道說道。”
說着,帶着婢女正要離開,可卻是被蘇芩帶來的人堵在了巷口。
蘇雯隨即挑眉:“你們倆這是要做什麼?”
蘇芸才十一二歲,看到方纔的一幕,早已經被嚇傻了。要不是被自家姐姐扯着不讓走,她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蘇芩道:“二姐姐你打了人,不能就這麼走了。”
聽到這話,蘇雯瞬間就惱了:“你們沒來前,我連碰都沒碰她一下,時下她臉上的痕跡都是她自己抓的。”說到這,她指着蘇蘊道:“我便是動手,也不能直接朝着她的臉上動手呀,那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嗎?!”
蘇芩瞭解蘇媛,也知道蘇雯,所以壓根就不信蘇雯的辯解。
她難得硬氣了起來,道:“反正就是不能走。”
她沒提她已經讓人去喊主母了,若說了,蘇雯只會走得更快。
“那你想我怎麼樣?就是到了母親跟前,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蘇雯急了,可是硬着頭皮鎮定
*
後邊院子發生的鬧心事尚未傳到前院。
因昨晚侯府就讓人送來了帖子,說今日會過來,所以蘇尚書也在府中。
顧府夫婦與顧時行是在蘇雯回來的半個時辰後到的。
顧侯不喜說笑,可蘇尚書卻是與他自小一塊長大,幾十年的交情了,很是聊得來。
而柳大娘子想要把女兒嫁進侯府,故而也陪着笑臉與那不怎麼笑,端莊得可說得上木訥的顧夫人說話。
顧時行是自動提出陪着雙親來蘇府的,面色平淡地掃了一眼廳中一同坐着說話的蘇家二姑爺,心思微微沉了下來。
蘇家二姑娘看來是回來了。
上輩子,蘇蘊曾被她欺負,還是顧時行無意間發現的。
從而提醒了蘇長清,讓他去告誡蘇家二姑爺,再怎麼樣,蘇家六姑娘將來還是忠毅侯府的世子娘子,容不得旁人欺辱。
但估摸着蘇長清提醒了,而蘇家二姑爺大概是極爲相信自己的妻子,所以也沒太放在心上,只是與自己的妻子提了一下。
就是這麼一下,蘇雯竟變本加厲,慫恿了蘇語嫣把人推入水中。
顧時行便親自尋了蘇家二姑爺,把話說得很明白——你妻子害我未婚妻,我會如實上報,往後你的仕途如何,你記住,皆是因受你妻子所累。
蘇家二姑爺辯解自己的妻子端莊賢淑,定是被人陷害的。
顧時行並未與他過多糾纏,直接讓他回去與自己的妻子對峙。
之後蘇蘊待嫁之時,再也沒有被爲難過。而一成親後,蘇家二姑爺就匆匆帶着蘇雯回了錦州。
原本差不多可定升遷道富庶之地做通判的蘇家二姑爺,最後卻是沒成。詢問之下,才知是其妻德行敗壞,他不加以管束,讓其殘害妻妹之事,他也有責任。
夫妻間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也無處說理。
顧時行從蘇家二姑爺身上收回了目光,隨而起了身,與父親還有蘇尚書說了聲去尋長清後,就出了廳子。
顧夫人聽說兒子要去尋長清,下意識地就往他看去,看着他從廳中出去了。
顧時行從廳中出來,已經行到了抄手迴廊之下。
正準備去蘇長清的院子,就見有婢女神色匆匆地跑進了庭院中,與院中柳大娘子的婢女低聲說了些話,只見那婢女臉色一變,而後快步地走入了廳中。
顧時行狹長的黑眸微眯,心下生出了幾分懷疑,懷疑是蘇家二姑娘去尋蘇蘊麻煩了。
這麼一想,看着婢女進廳中之際,面色沉靜的吩咐墨臺:“立刻去蘇六姑娘的小院看看,別讓旁人發現,後面恐會來人,記得躲好,什麼都別問,快去。”
墨臺聞言,也不問,轉身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柳大娘子正欲顧夫人說着話,忽然婢女湊過來說了幾句話,臉色微變,下意識地看了眼蘇家二姑爺。
收回目光後,臉色一如既往,帶着笑意與顧夫人道:“後邊有些雜事需要我去處理,我先失陪一下,一會再回來。”
顧夫人點了點頭:“你且去忙吧,我在院子走一走就成。”
柳大娘子站了起來,頷了頷首,隨即轉身出了院子。
約莫心裡想着旁的,並未見到還站在抄手遊廊下的顧時行,只沉着臉色走出了院子。
走出了院子,吩咐方纔婢女:“這件事莫要給侯府的人知道,更不能讓二姑爺知道,趕緊叫上幾個人,與我一塊去。”
婢女應聲,匆匆去喊了人。
顧時行看着人走了,才快步走去尋蘇長清。
若是真是蘇蘊背爲難了,他非蘇府人,不好相幫,而能幫蘇蘊的人,就屬蘇長清了。
*
而往蘇六姑娘的小院而去的墨臺,還未到拐彎處就聽到了爭吵聲,快步走去貼在牆角下偷聽,便聽到一道陌生的女聲委屈地說:“感情你們一個兩個就是欺負我這個外嫁女,欺負我嫁了出去,不是自家人了。”
而後是蘇家五姑娘的聲音:“二姐姐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再說一次,從小到大都是誰欺負誰?我們怎麼敢欺負你?你一有不順心的,哪次不是在母親和父親面前哭得可憐,說是旁人欺負了你,可到底是誰欺負誰,我們心裡都清楚得很!”
“你如今把六妹妹打成這樣了,還硬是要說六妹妹自己打的自己,我們眼又沒瞎!”
墨臺聽到了蘇六姑娘被打了,臉色一凜,正想着回去告訴自家世子的時候,聽到了有細微急促腳步聲傳來。
知道是有人來了,看了眼左右兩邊偏高的倒座房,暗暗地嚥了一口唾沫。
暗道——世子,你真真太看得起小的了!
咬了咬牙後,往後退到了牆角處,隨之幾步快跑,左右兩邊牆壁一踩,攀上了屋頂之上,而後趕緊趴了下來。
好在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爭吵上,並未太過留意他不小心發出的小聲響。
在墨臺這個位置,可看到拐角那一小塊空地發生的事情,也可看到面色沉沉的蘇家主母帶着一行下人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