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眼開眼睛的時候,我只覺得有兩片脣在貼着我的嘴,等等,這是……
一口暖氣灌入我的口中時,我才反應過來,這是人工呼吸!
“咳咳……”
伴隨着兩聲咳嗽,陸少校的嘴脣移開了,但是臉依然貼得很緊,還是那張剛毅的臉龐,目光冷峻,又有一絲緊張。
我吐了幾口水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你醒了就好!”
但是鬆了一口氣後,他的眼神又轉爲厭煩了,他一定是怪我給他惹麻煩了。
“這裡是哪裡?”我問,然後發現他粗糲的手掌仍然放在我胸口前,可能是剛剛在給我做按壓了。
他顯然也意識到了,很快將手移開,隨後說了聲:“抱歉,不過你想知道這裡是哪的話,可以看頭頂。”
“這麼高?”我驚訝地說,我們現在處在一個深潭附近,周圍都是山,我們在這裡就像井底之蛙,只能看見頭頂的一小片天空。
“對,一時半會我們也上不去,所以就在這裡等待救援吧,我的戰友們會來救我們的,”他站起來,雙手插在腰間,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要多久?”我問,再坐起來活動四肢,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事了。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他已經背對着我了。
他的態度不是很好,但畢竟是救了我兩次的恩人,所以再怎麼樣我也不能不忍,我爬起來,朝他的背影說了一句:“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已經死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人民解放軍,這是我們的義務。”
“噗……”我想笑,但是他冷冽地瞥了我一眼,我瞬間不敢笑了。
雖然現的處境很險峻,不過有陸少校在,我居然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頂多就被他多兇幾句而已。
陸少校看了看地型,見前面有一條小路,又見我沒事了,他便沿着潭邊往前面走,我趕緊跟上去,一邊走跟一邊說話:“爲什麼這潭水不流動呢?難道這是死潭?根據地理知識,這應該有一條溪水纔對,只要沿着溪水往前走,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
“你的地理知識不全面,這潭水是地下水,走的是地下通道。”
我又問:“剛剛在亂石林裡面,我發現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你說那條小溪的水有沒有毒?”
“那是山泉水匯聚而成的,既然溪水清澈見底,你應該能看見水裡面的魚吧?有魚的地方就不會有毒。”
我一個一本畢業的高材生,在他眼裡,估計已經成白癡了。
但是我沒有停下來,繼續問:“可是我進山前,有人告訴我這一帶是死亡地帶,人畜無回,爲什麼呢?”
陸少校突然停下來,我沒有及時剎住腳步,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胸膛,真是結實又寬闊,隔着他那溼漉漉的迷彩服我都能感覺到他裡面結實的肌肉了,跟一堵牆似的。
他饒有興致地看着我:“既然你知道這裡是死亡地帶,爲什麼還要一個人進來?你有什麼目的?”
我搖搖頭:“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我剛搜了你的包,全是一些探險用的工具,沒有非法的東西,不然我都以爲你跟那個毒梟是一夥的,”他說搜包也說得理直氣壯,不過想想,他是有這個權利的。
我疑惑地問:“原來你們剛剛抓的那個野人是毒梟?”
“野人?”他鄙夷地看着我:“一個穿着的確良襯衣和牛仔褲的人是野人?胸大無腦!”
我低頭,這才發現溼水後,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胸部輪廓自然一覽無遺了。
我捂着胸,弱弱地問了一句:“兵哥哥……講話也這麼粗魯?”
“還有更粗魯的,看對什麼人!”說完他又繼續往前走了。
我聳聳肩。
走過那個深潭後,前面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他停下來問我:“天快黑了,你看看你的手電筒還能用嗎?”
“好,我這就看看,不過應該能用,因爲手電筒是防水的,”我一邊說一邊打開包,發現裡面的東西全溼了,不過手電筒還真的能用。
我遞給他,他拿來弄了幾下,隨後便往前面照了一照,大概是在檢測可視度。
我看得呆了呆,真是力量型男人啊,這幾個動作由他做,真是酷得不得了。
“看什麼?進去吧。”
我又把指南針拿出來:“指南針要不要?”
“不用,那東西用不上,在這種地方認路全靠看天、看樹,還有一路的參照物,還要沿途做好標記。”
我想起指南針偏離的事情,於是趕緊問他:“對了,我在石林的時候,發現指南針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一邊走一邊說:“問題出在那些石頭上面,那些石頭是玄武石,你知道玄武石嗎?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不知我來告訴你吧。”
我起初覺得他看不起人,但是仔細想想,對,我還真不知道玄武石是什麼東西,便只能把態度放謙虛了。
他繼續說:“玄武石是一種有磁性的石頭,當你拿着指南針往裡面走的時候,指針會受到磁場的影響從而發生偏頗,這就是爲什麼指南針在裡面沒有作用了。”
我問:“那死亡地帶之說呢?”
“以前有一支探險隊來過裡面,受玄武石的影響在裡面失蹤了幾天幾夜,出來後像丟了魂似的,於是這事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就傳開了,這種事當然是以訛傳訛,再加入咱們中國的封建迷信思想,所以就有了死亡地帶的說法了。”
我又說:“那爲什麼說人畜無回呢?人在裡面會迷路,動物總不會吧?”
“這裡能有什麼動物?也就是一般人家裡面養的豬啊狗啊牛啊,狗要看家,牛要耕地,傻子纔會把狗啊牛啊放到裡面去,最後就剩不會認路的豬了,丟了也就丟了。”
“你……你在拐着彎罵我是豬是吧?”我有點生氣,不過又不能對他撒,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現在還在前面探路呢。
“沒有罵你是豬,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他繼續朝前走着
我又聳聳肩:“好吧,我平時挺聰明的,可能是掉下深潭後腦子就進水了,行,我先不問你事了,等我調整好了之後再……”
我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陸少校突然就站住了。
有情況?
我也跟着停了下來。
只見陸少校用手電筒照着前方,透過光線,我看到前面露出的屋子一角,宋少校沒有冒然往前走,而是下意識地轉身拉着我的手臂。
他小聲地說了一句:“別動,有情況,先蹲下!”
我照做了。
他看了看四周,隨後悄悄把我拉到一個隱蔽的地方把我藏在那裡:“你先在這裡,別亂動,我去看一看那屋子的情況。”
我點點頭,既緊張又害怕,想到那個野男人兇殘的樣子,我真擔心裡面還藏着其他的罪犯,那些都是亡命之徒,兇殘至極的。
陸少校正要轉身,我突然拉住他,他回頭看着我,我說:“小心。”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叮囑我:“如果發現情況不妙,就回到剛剛那地方躲起來,等待救援!”
我點點頭。
……
宋少校的身姿矯健敏捷,他的身影很快在我面前消失了,我甚至聽不到半點聲音。
人與人之間,在危難關頭最容易建立信任,也最能激發人性,我打定主意了,如果他有什麼危險,我一定會衝出去救他的。
我拿出包裡的軍工刀,挑了一顆兩指寬的竹子小心地割着,如果情況危險,我可以用這個來當武器。
那竹子很硬,我只能加把勁用力地割着,既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也要保證能在最短的時間把竹子割倒。
還差一點就把竹子割倒的時候,我的頭頂突然出現一道光。
有人用手電筒直接照着我,我嚇得刀子一下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