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峰也看到我了。
他在距離我兩米遠的位置稍停片刻,沒一會兒又繼續朝我走來,而那女孩也一直跟着他。
我沒有動。
宋澤峰走到我面前,看看我,又看看陸少校。
那女孩則肆無忌憚地盯着我。
而我的注意力也全在那女孩身上。
越是近距離,就越覺得她驚爲天人,她的皮膚很白很白,五官非常精緻,一看就知道是個混血兒,長髮烏黑如爆,眼睛黑大明亮,睫毛長得逆天。
而她也在看我,帶着一種敏感的、洞悉人心的敏銳,還有一種很強烈的排斥感,她完全不掩飾對我的厭惡。
宋澤峰先開口:“如意,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中文名鄭西西,英文名cici。”
我這才把目光從那女孩身上移到宋澤峰臉上,他的表情深邃而嚴肅,多日不見,疲憊感越來越濃了。
我笑了笑,看着那女孩:“哦,原來是你妹妹啊,那……按理也是我的妹妹了。”
誰知,那鄭西西對我投來一記厭惡的目光,然後便把目光轉向宋澤峰了,她似乎在宣告:我眼裡只有宋澤峰,你們是誰我壓根不管。
我看出來了,這應該是一個從小被寵大,被呵護得非常細緻的小公主,她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需要假意奉承誰,也懶得在人情世故上下功夫。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注意那女孩的時候,宋澤峰也在注意着陸少校。
他把手伸向陸少校:“您就是陸少校吧,聽如意說你救過她幾次,我一直想當面感激,現在終於有機會了,謝謝你幾次幫助我的妻子。”
陸少校則大大方方地跟宋澤峰握了握手:“如意是我的朋友,我幫她是應該的。一直聽如意說你在美國有不少妹妹,個個國色天香,走一個來一個,今日一見果然大開眼界。”
宋澤峰嘴角有一抹笑容:“如意那是吃醋亂說呢,她的好哥們兒也不少,走了一個唐明朗又來一個陸少校。”
火藥味突然就濃了起來,我第一次發現,男人撕起來也很可怕,一句髒話不帶,卻字字帶刀。
陸少校也笑了笑:“宋總這麼說未免小氣了一點,如意跟我還有唐明朗最多也就吃頓飯,她也沒有請我住到她家裡去啊。而且女孩子總是天生缺乏安全感,她沒能感受到家庭的溫暖,自然希望身邊多些朋友。”
我感動地看着陸少校,他智商高腦子又好使,還恢復了平日的冷酷。
宋澤峰看我一眼,突然又沉默了。
他身邊的鄭西西倒是像個孩子一樣瞪着陸少校:“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哥哥,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亂說?”
我冷冷一笑,好單純好有勇氣的女孩子,跟偶像劇裡演的傻白甜一樣。
陸少校無奈地看着我:“如意,不然我們先撤吧,不然就對牛彈琴了。”
“對,不防礙人家兄妹倆吃飯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和陸少校往前走了兩步,便聽到宋澤峰在後面叫我:“如意……”
“有事嗎?”我回頭看着他。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今晚在家裡等我!”
我突然握起拳頭。
因爲我明白這句話所包含的意思,在家裡等他,意味着我又要履行那方面的義務了。
他平時怎麼提我都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有陸少校在,我感覺是一種侮辱,是他用來打擊我最好的武器。
但是我沒有發作,只淡淡地應了一聲“哦”,便又拉着陸少校往停車場走。
……
車裡。
我發動車子,又開了冷氣,再慢慢地調整情緒。
陸少校看着我:“要不,我來開吧?”
“不用,這點小事,不至於那麼矯情。”
“跟你先生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孩真的是他妹妹,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陸少校問。
“這個還不清楚,我要回去再問問,不過,自從她回國後,我老公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有一次我偷偷跟在他們後面,看到他跟那個女孩子住在一幢別墅裡。”
“那這算什麼關係?”陸少校似乎替我抱不平。
我無奈地搖搖頭:“我老公的紅顏知己告訴我,他跟那個女孩有婚約,青梅竹馬,要不是爲了回來報復我們家,他們早就結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事有點複雜。”
我有些沮喪:“是啊,我現在看到那個女孩後,就更加相信那個紅顏知己的話了,那麼漂亮又柔柔弱弱的一個女生,哪個男人不喜歡?”
“她很漂亮嗎?”陸少校把我從頭到尾了一番:“你跟她各有特色,只不過各花入各眼而已。”
“謝謝你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的,再說了,他愛跟誰住跟誰住,我不在乎。”
陸少校搖搖頭,隨後又看着我:“剛剛雖然只是打了個照面,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平時在老公面前總是不肯低頭服輸,可他也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女生呢,有時候要適時服個軟,示個弱,這樣看起來會更可愛。”
我突然就不開心了:“原來男人都喜歡那種柔弱的女生,你也不例外。”
“我?別誤會,我只是提個建議,畢竟很多男人吃這一套,我還是喜歡堅強獨立有主見的女生,這樣的女生偶爾冒點小蠢,偶爾衝動,再偶爾鬧個小情緒,我認爲非常可愛。”
我不由地笑了,感覺他說的就是我。
他問:“你笑什麼?”
“沒有笑什麼,你係好安全帶,我要開車了。”
“不是一早就係好了嗎?是你一直不開車而已啊。”
“噢,一聊起天就忘了,跟你聊天真開心。”
“你開心就好。”
……
那天晚上我按正常時間下班。
回到家是晚上七點鐘,但家裡只有李阿姨,我問她:“宋先生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呢,宋先生要回來嗎?哎呀,我沒有做他的飯呢,”李阿姨一臉的抱歉。
“不用了李阿姨,我自己吃吧,今晚做了什麼菜呀?”我邊說邊走進廚房。
“清蒸魚、木耳炒肉絲,還有一個下火的冬瓜湯。”
“好,我喜歡清蒸魚,這個可以天天吃……李阿姨您別替我忙活了,我自己盛飯就可以了。”
“……”
吃完飯後天已經全黑了,宋澤峰還是沒有回來。
我漸漸就覺得他不會回來了。
又在院子裡和沙兒玩了一陣,我想訓練它撿飛盤,飛盤丟出去後,它跑過去聞了聞,知道那東西不能吃,就乾脆一臉嫌棄地趴在草地上,再也不肯起來了。
我罵了它一句:“你呀,真是個賤骨頭,懶骨頭,就知道吃吃吃!”
它又懶懶地朝我搖了幾下尾巴。
過了一陣,它突然起來往院子門口跑。
狗是最機敏的,它能通過聲音判斷自己主人的方位,雖然我現在看不到宋澤峰的車,但我知道他應該近了。
果然,一分鐘之後,遠處投來兩束光束,然後便看到宋澤峰的車子開進了院子。
沙兒又歡快地跑去迎接宋澤峰,我則默默地回了房間。
……
正靠在牀頭看書,宋澤峰推門進來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書上。
隨後,他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則合上書,淡淡地說:“我知道我這種女人沒有質問你的權利,也不能限制你必須住在哪裡,所以,你難得回來一趟,是想先上*牀呢,還是先做點別的什麼?”
他頓了頓,目光投在我身上,很是深沉,是那種望不到底的深沉,他說:“我可以告訴你,關於我和西西的關係。”
“恩,那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是鄭思遠和爸爸和前妻所生的女兒,但她媽媽已經不在了,後來,我媽帶着我嫁給了鄭思遠的爸爸,再生了鄭思遠。”
“也就是說,你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沒有血緣關係。”
我像是明白了:“那麼,看來安妮說的是對的,你和她真是青梅竹馬,互相愛得很深吧?”
“馬如意!”他低吼了我一聲,但後來語氣又放緩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別管我怎麼想了,反正你也不會在乎,算了,你難得回來一次,我們還是開始幹正事吧,我先洗個澡。”
我拿了件睡衣便進了衛生間洗澡。
我洗得很慢,洗了很久,等我洗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着睡衣坐在我牀上了。
我咬了咬牙,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卑賤到塵埃裡的女人。
不過這既然是義務,那我義不容辭。
我脫了睡衣躺在牀上,再對他說:“好了,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