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盞茶,虞峭之地隱有震感,潭下巨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潭水伴着吼叫聲迸至四五丈高。
很快,一條鱗甲錚錚的戰龍躍出水面,繞及其身之戾氣瞬間將幾名靠得較近的護衛們震開數丈,紛紛落入黑潭之中。護衛長不敢貿然前去營救,只得小心翼翼在戰龍身側試探。可憐那幾個被掀入潭裡的護衛,僅在水中齁出數只泡泡,便溺亡。
“撤!”葉息一聲怒喝,順手招來白澤馬欲要胯上,卻不料這一舉動引來正與護衛們纏鬥的戰龍的視線。
只見戰龍向天吟嘯數聲,一柄帶着紫光的長戟從天降下,直直插入葉息不遠處的巨石之中。須臾,巨石帶着烈焰碎裂崩開,葉息下意識擡臂以羽衣遮擋,毫髮無傷。
“五彩裘!哈哈哈!本將等了這許多年,總算等到衆位舊友線索,實在妙哉!”戰龍大笑着化爲人形,長戟轉而回落他手。
葉息回首,指着身上那件羽衣道:“五彩裘?神龍確定是孤身上這件羽毛氅子?”
戰龍嗤笑:“天上地下只得這一件五彩裘,本將絕不會錯認!”
葉息點點頭:“水火不侵,確爲珍品。”點評完,葉息又道:“神龍想要這件羽衣?那便贈與你吧。”說罷,扯落羽衣遞上於他。
戰龍愕然不接,劍眉一斂,道:“狂鵬!你素來油嘴滑舌狡猾詭辯,本將不知你此刻耍的什麼鬼把戲!只不過,本將要取的卻不是這件大氅!”
“那你想要何物?”
戰龍冷冷一笑,眼眸眯着虛瞧着葉息:“汝之賤命!”
“大膽!”歐其仗劍擋於葉息身前,大喝道。
戰龍不屑道:“區區人族竟如此不知惜命,那便先送你去閻羅殿!”
長戟迎空一展,劃出道鮮亮的火道道,迅猛攻向歐其。
歐其面色沉靜,穩穩擋住。
戰龍驚詫不止,細細掂着長戟來回摩挲檢視。
葉息讚許不已:“歐其族長修爲愈發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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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此空檔,歐其側身躍至葉息身邊,警示道:“主君謬讚!只不過神龍似乎衝破強大封印而出,老夫觀測戰龍之長戟虛光浮浮,想必封印並未完全散去。懇請主君先走,趁着神龍仙力尚存一成之機,老夫帶領澤翳暗部再頂一陣。待主君離開虞峭山進入三界之地,神龍再神,也須得照拂天尊之面,不敢肆意妄爲。到那時,老夫便與澤翳尋機撤離。”
葉息道:“可。”
“想逃?”戰龍吟嘯貫徹天地,歐其提劍猛攻被戰龍一一擋掉。
瞬息,戰龍現出獸尾虛影,勾起擲於半空之長戟,趁空穿越歐其視線死角,朝着已快行至邊界的葉息刺去。
“主君!”歐其大喝。
葉息回身,頃刻間羽衣染血,衣襟殷紅,殷大娘脫力跪倒葉息身後,爲他擋下這一擊。
葉息忙扶住殷大娘,起手探向脈象。只見殷大娘被長戟刺穿心肺,正呼吸艱難大口嘔血,已是無力迴天之象。
葉息眉頭緊鎖,沉聲問道:“殷大娘,你可還有心願?”
殷大娘吃力地點點頭:“求主君……放……棄……星塵姑娘。”
葉息緊咬牙關不言語。
殷大娘用力抓緊葉息的手:“答應……我……”
葉息挪眼望向別處,心中掙扎。
除去歐其,殷大娘是澤翳一族年紀最長,亦是效命葉氏一族最久的長老,在澤翳暗使中地位斐然。她的丈夫爲葉氏獻出性命,致其一生寡居,年逾半百恰逢其緣,方收孤女加茉衣爲孫。
殷大娘一生孤苦,臨到死亦爲王圖長久考量。葉息若是拒絕殷大娘的懇求,不僅對不起一生忠耿的澤翳一族,更無法向葉氏長老們解釋。
他咬牙,忍着心中不甘,道:“孤答應你,不再尋星塵蹤跡。”
殷大娘欣慰一笑,將懷中靈狐木雕遞於葉息,便甩手仙去。
與此同時,戰龍已擺脫歐其纏鬥,展臂向葉息攻來。
侍衛們緊密排列合成一隊肉盾擋在葉息身前,各個凝了內裡化了障遁,屏息而待。
戰龍對此凡人肉身堆砌的人牆嗤之以鼻,一聲龍吟喚出一丈多高的火浪,一波一波推向人牆。
眼瞅着凡胎肉體們就要承受不住火浪侵襲,崑崙臺處卻射出道瑩潔仙障,恰到好處的吞噬那囂張的火浪。
戰龍收斂仙力,一雙眼眸含霜帶雪,卻又不敢妄動。他暗忖,莫不是靈臺之上臥虎藏龍,早有上仙級別伏此鎮守?
好時機頃刻倒向葉息,歐其果決下手,舉劍削去戰龍右臂一塊皮肉。戰龍這纔回過心神,迎頭反擊。
劍拔弩張之時,一抹黑霧悄然而至。它穿過衆位人族勇士的身邊,隱伏氣息奪過崑崙臺戍守天將之神息,靜悄悄的,鬼祟祟的繞至戰龍身側。
陡然,帶着戰龍憑空消失。
一行人戒備地巡視四周,皆不敢放下手中武器。
一炷香後,崑崙臺卻再次有了動靜。
葉息攏了攏身上羽衣,向着崑崙臺拜上三拜,抱拳恭敬道:“孤爲蜀中主君,多謝仙尊方纔出手相助。現下事畢,自當不再叨擾,這便告辭!”
“慢着。”空中迴盪着低沉好聽的嗓音。
葉息復又抱拳:“敢問仙尊何事。”
“走了一撥討厭的傢伙又來一撥更討厭的,喏!夜羽,還你前世記憶。”
葉息猛然仰頭:“什麼?”
那聲音沒再說話,只由崑崙臺處投射一束白光罩下,籠住葉息的羽衣抖落五色華彩。葉息覆手擋住強光,卻不知怎的神思虛晃身體綿軟,白光消失,葉息暈而倒地。
“主君!”
歐其一個健步上前,將葉息扛起:“回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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