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不知不覺,謝長魚意識逐漸模糊,朦朧間,似乎看到牀前站了個人影。
她猛然警醒,合衣下牀,然而點亮燭火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是不是我想多了。” 謝長魚喃喃自語,又悶頭倒牀,一夜無眠。
……
夜過了一半,江宴緩緩移步離開沉香苑。心裡升起一個計劃,卻又陷入矛盾。
……
翌日,上了三竿,謝長魚才悠悠轉醒。
這天江宴休沐結束,一大早便駕車入宮上朝。
謝長魚梳洗完,決定實踐一下想了整夜的事兒。
“葉禾、喜鵲,準備東西,咱們即刻前往江府,探望父親、母親以及”謝長魚眼裡閃過深意:“溫表妹。”
她話裡有話,喜鵲沒聽出來,葉禾卻是知曉的。
“主子,你還是懷疑溫初涵?”葉禾問道。
只要是謝長魚的話,葉禾從來是不假思索的。
可昨夜,他的確沒看出那黑衣女子是誰。
按理說,他也算見識過溫初涵,打葉禾是記得那女子着實不會功夫,甚至體脈虛弱。
但是與他交過手的黑衣蒙面女子絕不是泛泛之輩。武功不說出神入化,亦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葉禾,你知道,我的第六感向來很準。溫初涵,沒這麼簡單。”
坐以待斃可不是謝長魚的性格。
既然那人已經對她下手,謝長魚沒打算客氣,不把人找出來狠狠虐虐,她心裡憋着那股氣就難受。
一旁,喜鵲手上還拿着桌布,整個人傻傻站在那,她已經盡力去聽,還是對兩人的對話一知半解。
只是,喜鵲不會多問,她心裡只要遵循小姐的話都是對的就行。
一切都準備妥善。
謝長魚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出府。許是天賜良機,玄乙跟着江宴去上朝,討人嫌的玄音恰好也不在,只要這幾個傢伙不再,就算暗裡有相府的暗衛跟着,謝長魚心裡也會舒坦很多。
然而,老天爺卻偏要跟謝長魚一行人開玩笑。
幾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補品,尚且出府幾步,還未登上馬車,便迎來一羣不速之客。
排頭的女子穿着拖地華服,氣質冷豔,她身後跟着身穿統一服飾的侍衛,盛氣凌人地揚頭朝謝長魚點頭:“江氏,你可叫本尊好等。”
謝長微表明了是來者不善。
呵,不過一條在淺灘亂板的鹹魚,什麼時候這般會裝腔作勢了!
不說謝長魚,連葉禾見了謝長微眸中都含了幾分譏笑。
“大膽江氏,見到家主還不下跪!”謝長微的貼身婢女紅邵怒目微睜,十分有狗仗人勢的氣質。
謝長微永遠擡高那顆驕傲的頭顱,刻薄的眼裡絲毫不將眼前人放在眼裡。
沒等謝長魚發話,葉禾先一步上前扇了紅邵一巴掌。
先發制人的響亮聲將雙方的人都看呆了。
謝長微自上任謝家家主後頻頻露臉,就差點發通稿告知全天下她謝長微已經是大燕頂級世家之一的家主了。
相府的侍衛也見過謝長微,知曉她的身份。萬萬沒想到新夫人身邊的葉秋姑娘上來就給人謝家主身邊的丫鬟一嘴巴子。
這不是在打人謝家家主的臉嗎?
果然,謝長微臉色一黑,瞪住葉禾:“哪來的賤婢,如此不知規矩!”
謝長魚笑了笑,朝謝長微眨了眨眼:“家主莫要生氣啊,我家葉秋就是護主了些,家主生氣不如罰我,是我看管不嚴。”
罰?
謝長微就算再瞧不起謝長魚,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
這謝長魚一則是江宴的小妾,二則是陳大江的外孫女。
那老東西竟然在謝長魚出嫁前便親自上門跟她談判,謝長微腦袋哪裡及得上陳大江圓滑,拼命裝出來的氣勢在真正的老薑面前原形畢露。
她便一路忍住計劃,好不容易纔盼到陳大江出遠門。
“恩,”謝長微點了點頭:“本尊來是接你的,說來你嫁入江家已有些時日了,卻連三朝回門都沒有,你覺得自己對得起謝家的玉蘭令?”
“接我?”謝長魚被對方話裡話外逗的發笑,她眯起一對鳳眼,勾脣道:“家主大張旗鼓是要接我去哪?回來晚了,我家夫君可是會着急的。”
謝長微心裡一梗,暗罵這賤蹄子真不知好歹。沒有她謝長微暗箱操作,這賤蹄子有本事能嫁給江宴?
更令她失望的是,謝長魚似乎打亂了那個規律,整整一個月過去了,她依舊相安無事。
但從另一個角度想,她又省事了,計劃可以照常進行。
肅清了下嗓子,謝長微抿脣道:“不必驚慌,本尊既然親自來見你,自是有些話要給你說,先上馬車跟我去一個地方,這裡不適合說話。”
“好啊!”
謝長魚也想知道謝長微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若有機會從謝長微嘴裡撬出謝長亭失蹤一事,她絕不放過。
……
長寧街主幹道,數列侍衛守在一家無名茶舍門外,聲勢浩大,襯得幽靜茶巷的違背最初的安寧。
香爐生煙,兩女相對而坐。
青衣女子神色肅穆,全身上下每個部位都精心打理過,甚至於表情都處理得相當到位,除了面相微露刻薄,皮相算得上美女。偌大的茶舍被包下場子,獨坐兩人,謝長微身後齊齊整整站了八個婢女。
儀仗算得上拿喬。
可謝長微一旦對上面相絕美的謝長魚,便在瞬間黯然失色。
謝長魚嫺熟而隨意地給兩個茶杯摻上紅茶,一邊眉眼稍揚:“說吧,家主有事直言。”
這番話叫謝長微意外,更多的是不自在。
爲何,這小蹄子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笑話!這裡分明是她謝長微的主場。
謝長微很討厭這種感覺,讓她想起從前在謝家的恥辱。
她咬緊牙關,神色不怒自威,過了會兒接才擡眼悠悠說道:“你記住,你不僅僅是相府的小妾,更是謝家的子孫,爲了謝家百年的榮譽,本尊要你做兩件事。”
“哦?什麼事?”
上輩子習慣謝長微這個名義上的姐姐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忽然看到謝長微狐假虎威的模樣,謝長魚有種想當場戳穿謝長微臉上那層比玉門關城門還要厚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