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治帝面色略微緩和,果然,江愛卿不會令他失望的。
“另則,聖上也不必過於擔憂,我大燕泱泱大國,幾百年的根基豈能是狄戎小國可以動搖的?三年前,御前郡主征戰西北,斬殺狄戎可汗第五子,大傷敵國元氣。近幾個月邊關雖有所動盪,也只是狄戎小打小鬧,我朝可派一部分兵力鎮守,人多壓境。如此一來,狄戎小國也不敢亂來。”
江宴話落,周遭都應和着。
歷治帝也滿意的點頭:“那江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
“微臣有一表弟,是南方世族之首溫家的獨子溫景樑。”
“這……溫家朕倒也知曉,但南方世族多愛琴棋書畫,舞刀弄劍恐怕還差些意思。江愛卿覺得我朝將才不堪重用?”
江宴舉薦自己的表弟,很難讓人不去想江宴有其他意思。
“正是如此,一來,臣提議讓南方的世家子弟赴盛京學習,南北兩方本就一脈相承,切莫拉遠了距離。二則,臣下的表弟雖不是將才,卻智謀過人,若有他輔助上官將軍,定能保邊關太平。”
“好!就照江愛卿說的做,即刻召溫、陳、聶、宋……嫡系子弟前往盛京。”
下朝後,歷治帝單獨把江宴召見進御書房。
“江愛卿,你當初說陸凱全家是爲北方的世家所殺,爲了保護他纔將他關押進天牢。可昨夜有人劫獄,陸凱失蹤了。”
“稟告皇上,此事臣已知曉。”
歷治帝含了口茶:“那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皇上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知朕者,江宴也。”歷治帝大笑道:“你讓南方世家的嫡系到盛京,屆時南北魚龍混雜,幕後始作俑者自然也會搞出幺蛾子。這事,就交給江愛卿全權負責了。”
江宴頷首:“承蒙聖上信任。”
下朝後第一件事,江宴便派玄乙調令慶雲閣的人去追蹤陸凱的消息。
玄乙臉色爲難:“主子,我們查出要犯是從地道逃跑的。”
地道?江宴心頭一緊,天牢確實有一條地道,那是謝長虞曾被關押進去,曼珠沙華劫獄時所打通的要道。
知道這條地道並且能在盛京不動聲色地劫走天牢要犯人,盛京具備這種能力的人搬着十根手指頭也能數得出來。
“查,調動人力,不懈餘力也要查出主使。”
玄乙嘆道只要跟御前郡主沾邊的事,主子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瘋狂。
相府,忙活一晚上的葉禾回到沉香苑向謝長魚稟報已將陸凱送到藥王谷。
這處地方已經成爲曼珠沙華的新據點,唯一不足的是曼珠沙華還是沒有湊齊,目前只有葉禾與雪姬兩人在。
話說,葉禾能這般順利從天牢救出陸凱也是對天牢的地道十分了解。當初曼珠沙華五人小分隊挖地道的時候,葉禾是搞策劃的。
這個地道從天牢直通冷宮,葉禾下了九牛二虎之力扛了下來,等挖到天牢,謝長虞說了句‘我要公道’。
葉禾當場翻白眼氣暈了。
最後公道還是沒有等來,西北戰事連連,謝長虞主動請纓簽訂生死狀去大戰,以命換命。
民間所有人都不知道正相,永遠都在傳御前郡主狼心狗肺,殺害太傅一家,將公子白大卸八塊吊在城牆供人‘瞻仰’。
上輩子的事對謝長魚來說已經十分遙遠。
她想到藥王谷走了七八年的藥宗,笑道:“你說等藥宗回來看到曼珠沙華的人待在藥王谷,順便還攜帶一個朝廷要犯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把我跑出來焚屍。”
葉禾擦了一把汗:“主子,你忘了你根本就沒有屍體。”他想了想說道:“您最多也就只能刨出兩把焦灰。”
原本是很傷感的,謝長魚沒出現之前,葉禾三天兩頭爲此事抑鬱不休。
“也不一定,江宴在靈堂給我弄了個排位,說不定他還挖了一攤子骨灰呢。”
謝長魚說是這樣說,實際上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江宴怎麼可能這般好心。
“叩叩叩!”
喜鵲邊敲門邊想大白天的,小姐拉着葉秋聊天怎麼總是關着大門。
平日的金剛芭比內心也有柔軟的地方,喜鵲委屈自從這個叫葉禾的貌美侍女來後,自己似乎是可有可無了。
裡面的談話加嘮嗑戛然而止。
“葉秋,開門。”
人前,謝長魚還是會叫葉禾的假名。
喜鵲手上端着托盤,瞧見葉禾低頭恭敬地叫道:“葉秋姐姐,我來給小姐送燕窩。”
葉禾低頭,轉瞬又撇過眼,除了在謝長魚面前偶爾抽風,葉禾還是很高冷的。
沒了葉禾的阻擋,喜鵲架着身高差的巨大壓力,端着托盤給謝長魚放到桌上。
“還是我們家喜鵲懂事。”謝長魚動手搗動瓷勺,透亮的燕窩看上去很有食慾,她小口吃了一勺。
“喜鵲,這燕窩是膳房做的?”
她嘴上亮晶晶的,丁香小舌意猶未盡地添了一下,看得沒吃到燕窩的人蠢蠢欲動。
“小姐,這是老夫人命人拿過來的補品。”
“咳咳!”
一口燕窩堵在嗓子眼,謝長魚臉都咳紅了。
她推開碗:“那我不吃了。”
宋韻送來的,幾乎都是跟生孩子有關的。這老太婆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整天強調生子生子的,謝長魚腦袋都大了。
葉禾眼睛閃了閃:“小姐,奴婢先下去了。”
喜鵲悶不做聲。
謝長魚依在貴妃榻回味了兩口燕窩味兒,意猶未盡道:“喜鵲,端過來,我覺得這補品少吃點興許對身體是極好的。”
也不是她貪吃,就是覺得宋韻給的燕窩都挺好吃的。
“小姐,還有的,奴婢再給你盛上一碗。”
不曉得這燕窩是不是有助眠效果,謝長魚多貪了一碗,吃過後就來了睡意,倒在貴妃榻睡了過去,身上搭着一件薄衫。
秋季雨水多,快入夜時,下了場密集的雨。
沒有像前幾次暴雨這麼洶涌,但電閃雷鳴還是有的。轟隆隆的兩聲將謝長魚從貴妃榻上震醒。
謝長魚驚醒過來,一個竄步挑到牀上,裹着被子捂住兩耳。
“怎麼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