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謝長魚說話時指節輕叩桌子,臉上寫滿了志在必得。
蘇爾擡頭看她一眼,既希望此人是真的靠譜,又覺得此人過於靠譜,讓他隱隱有種莫名的擔憂。
“不過你們不必太急,我能力有限,也不能太快把軒轅翎帶出來。”
謝長魚建議他們可以吃好喝好再來,畢竟如無意外,接下來他們要吃的可能就是牢飯了。
商定之後,謝長魚扒下人皮面具,又回了皇宮,守衛們見了也不奇怪,都當是隋辯大人在展開調查,直接放他進去了。
“軒轅翎!”
謝長魚一口氣上了十二層,開了鎖鏈叫他。
“你們商量好了?”
軒轅翎被浮冬餵了強力抑制精神失常的藥,至少十二個時辰之內,是能做個正常人的。此前他一直躺在牀上,閉目養神,在聽到腳步聲後便坐了起來。
“都弄好了,你輕點聲,跟我走就行了。”
謝長魚掏出鑰匙,解開了縛住軒轅翎手腳的鎖。
與此同時,北宮忽然鬧騰起來,說是鬧騰,其實由於人少空間大,聲音乍一聽有種詭異的荒涼感。
浮冬是個人才,不僅會毒,還會單靠一副嗓子,創造出各種奇特的音樂來,聽起來宛如鬼怪叫魂。
“你可真有些東西。”
軒轅翎不無稱讚道:“等事情辦好了,你還留在宮裡嗎?”
“不然呢?這是我本職工作所在地。”
“你可以爲我們服務。”
“算了。”
謝長魚覺得他操心得有點多。
“不好了,有鬼!快來抓鬼!”
一些守衛開始驚叫起來。
“怎麼回事?”
謝長魚迅速打開石室的門,裝作一副意外的樣子。
“隋大人,這裡有時候會鬧鬼,不過一般都是大半夜,不知道怎麼今天突然就開始了。”
守衛答得戰戰兢兢。
“快來人!有人被鬼抓走了!”
又一波驚呼響起。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救人啊!”
謝長魚急得一跺腳:“這裡有我守着軒轅翎,不會出事的!”
守衛們無法,只好硬着頭皮衝下了塔。
守衛們離開的時候,製造完叫魂音樂的浮冬也上來了。
等十二層的守衛們都撤了,謝長魚才領着軒轅翎,衝到長廊的另一側,那裡有扇背陰的大窗。
“幹什麼?”
軒轅翎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但還不敢相信。
“跳下去啊。”
“讓他先跳!”
軒轅翎一指站在走廊上的浮冬。
“他不跟我們一起。”
謝長魚一臉冷酷。
“這麼高會死人的,我死了你休想拿錢。”
謝長魚望望窗外:“你自幼習武,別跟我說你不會。”
“我最近沒練。”
“這東西學了就忘不了。”
見他還在磨嘰,謝長魚忍不住道:“守衛們都往北邊跑了,南邊沒人守着,此時不跳下去,等着他們回來我給你表演個大開殺戒?你不想跑,我還想繼續做官呢!”
“好吧!”
軒轅翎深吸一口氣,探出窗外,靠輕功縱深躍下。
接着是緊隨其後的謝長魚,爲免軒轅翎武藝生疏崴了腳,謝長魚特意加快了速度,在他落地前拉了他一把。
“現在做什麼?”
“跟我走。”
謝長魚拉着他一溜煙往西北跑,選了處宮殿躲藏起來。
“我們不出去嗎?”
軒轅翎不能理解她的操作。
“現在怎麼出去?”
謝長魚瞪了他一眼,同時開始換人皮面具:“大範圍鬧鬼也不是小事,通往北門的路時不時有守衛,我可沒那個能耐帶你出去。”
“呃……你現在又成了誰?”
軒轅翎指着她新戴好的面具。
“一個守衛長,等下方便行事。”
“你撕了他的臉?”
“別把誰都想得和你們一樣,我是找人做的。”謝長魚不滿。
“我們也沒撕人臉啊,”軒轅翎感到冤枉:“這明明是西域的絕活。”
鬧鬼只是個前奏,很快守衛們就發現,情況遠沒有想象中糟糕,一切都是由一個神經過敏的守衛引起的,這位老哥把一個換了黑衣的同伴當成鬼了。
但他們沒多久就會發現,真正要命的事情在後面:隋辯和軒轅翎雙雙不見了,而那位被隋辯帶來的郎中,倒是直挺挺昏倒在十二層的地板上。
“行了,這邊人散得差不多了。”
謝長魚瞅一眼窗外,讓軒轅翎把衣服換了,衣服是浮冬準備好的,提前放在偏殿櫃子裡。
這是一套普通的平民裝束。
“戴上。”
謝長魚丟給軒轅翎一副面具,展開一點,有點像浮冬。
“這好像你那個郎中。”
“沒錯。”
“可是你不覺得,這張做得有點糙嗎?”
“事急從權,有就不錯了,而且現在黑燈瞎火的,搜查還沒開始,咱們還是能跑出去的。”
最後謝長魚帶着扮成浮冬的軒轅翎,從北門出去了。
一刻鐘過後,隋辯和軒轅翎失蹤的消息才傳過來,但爲時已晚。
謝長魚已經拉着軒轅翎跑進茶館了。
“別忘了我囑咐你的。”
“沒忘。”
軒轅翎點點頭:“我沒對他們說過你是隋辯。”
謝長魚對他說,“隋辯”這個身份太狡猾了,如果皮下是他,狄戎人肯定不信。
店小二在身後迅速關上了門。
“殿下回來了!”
樓上阿莫的精神終於振奮了,蘇爾和西森也從等待的焦慮轉爲安心。
“謝池大人了不起。”
他們接着便打量軒轅翎的神色,此刻他看起來確實像個正常人。
“不過你們最好接着給他服藥。”
謝長魚狀若好心:“我聽那個郎中說,他的身體雖然看似恢復了正常,但對之前服用的藥物已經產生了依賴性,他能調整一時,不能調整一世,而且因爲逃跑的事,他已經半天沒服藥了。”
軒轅翎苦笑一聲:“我原也猜到,你們讓我吃的藥威力不小,不曾想竟這麼大。”
“這是必要的手段。”
阿莫沒什麼愧疚:“您既然回來了,我們便不會虧待您。”
說完就讓蘇爾把藥取來。
“沒有人追過來吧?”
阿莫不放心地問。
“我把人都甩開了。”
“這就好。”
阿莫一點頭,嘴角邊忽然劃過一抹獰笑。
“謝池,你不會以爲自己能活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