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快接近那貴溪樓的方向,百姓們就慢慢少了下來,才終於是不再有花癡圍上來。
謝長魚只覺得鬆了口氣,滿臉哀怨地跟在江宴的身後。
而那江宴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直直地停在了貴溪樓的門口,擡頭望着上頭的牌匾,似乎是在想着什麼事情。
謝長魚四下打量了下。
這個貴溪樓確實是不愧爲整個桐城最大的茶樓,後靠石林千峰競秀,依湄水而生,河面平靜如鏡,霞光絢爛倒映如蓬萊仙境。紅燈籠高掛而起,白牆黑瓦之間,好一番江南風味。
而那氣派大門上方門楣正掛着一塊牌匾,龍飛鳳舞刻着貴溪樓三字。
位處小鎮以西,依山傍水,與遠處知府遠遠眺望。
好一番的如龍風水。
就連謝長魚都被這氣派模樣打動了,饒是與盛京城的醉雲樓都有的一拼。
一時間,謝長魚也不由得張大着嘴感嘆:“這若是在水災之前當是這江南桐城最繁華之地了。”
江宴點頭:“確實如此,當是整個江南最繁華的煙花之地。”
江宴依舊強調了煙花之地,眉頭也是緊緊蹙在一起,如巨蛇盤根,整個人散發着森然寒氣。
謝長魚都有些詫異,這江宴到底是有多討厭這種風花雪月之地。不過作爲一個不拍死的主,謝長魚還是斗膽問了下:“莫非丞相大人平日並不出入這種地方?”
這一下,那江宴便是回頭瞪了謝長魚一眼。
那一眼,幾乎是讓謝長魚直接落入了冰窟窿,身子都是不由得抖了一下。
這江宴何時竟然這般恐怖如斯了?
“這紅燈籠,做工粗糙,煞是礙眼。”江宴冷哼。
霎時間,一股子記憶涌上心頭。
自己當初一心求死的時候,那樓宇之上掛着的正是這種紅燈籠!幾乎是一樣的做工和金線鑲刻。
想到當初自己好像就是因爲喜歡江南這種燈籠做工,所以才特意讓人從江南定製待會盛京。沒想到竟然成了自己的陪葬品。
江宴派人趕到的時候,應當是正巧看見了那火光吞噬樓宇,將紅燈樓攏入火舌之中才是。
難怪這江宴竟然這般忌諱這紅燈籠,看來確實是很在意謝長虞了。
謝長魚不由得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回是踩了雷了。
江宴眯着眼再度回頭:“隋大人可是在嘆氣什麼?莫非隋大人經常出入這種地方?被我貶低之後只爲這貴溪樓鳴不平?”
“那可不敢。”謝長魚連忙擺手。
她瘋了?爲貴溪樓鳴不平?
“這貴溪樓不知是什麼妖魔鬼怪之地,隋某也不曾多去這種地方,並無憐惜之意。”謝長魚急忙解釋,生怕再晚就要被這臭男人給瞪死。
江宴又是盯着謝長魚看了好一會,才終於是回過頭去,徑直走向貴溪樓。
看着江宴光明正大要走上前,謝長魚纔是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拉住江宴的手臂:“丞相大人也是要直接衝貴溪樓?”
她四下張望了下,並沒有看到除了他們二人之外的其他人的存在。
不過這江宴的身邊自然不會少人,想來那玄墨玄乙等人應當是在暗中守着,儘量保持這明裡暗裡都有人,才能保證不被一窩端了。
而要是江宴和謝長魚在貴溪樓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這玄墨等人也可以及時前往救人。
“這都已經走到貴溪樓門口了,難道還要再等到晚上再進去?”江宴嘲諷笑了下,“若是隋大人怕了,那本相可以一個人進去。”
謝長魚老臉一紅:“這丞相大人就說笑了,隋某雖然是怕死,但是也做不出來讓丞相大人一人進去的這種事。”
“那就麻煩隋大人鬆開本相的手,和本相一同進去吧。”江宴看着謝長魚,笑眯眯,卻又不動聲色將謝長魚的手給拍掉。
一時間謝長魚只覺得尷尬,也只好是清了清嗓子,賠着笑跟在江宴身後往裡走。
推開那被水浸泡過的大門,吱呀一聲,令人聽着就有些毛骨悚然。
進了門之後居然是和外面的表象有些不太一樣。外頭氣派不已,且掛着紅燈籠。可裡頭居然怎麼看都是陰森森,像是沒有點燈一般,除了門口照進來的那些夕陽,就再沒了其他光源。
而這門廳之內,到處都是散落的桌椅,四處飛起的灰塵,空氣中亦然是瀰漫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怎麼看都是長時間沒了人居住,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有人嗎?”謝長魚壯了壯膽子喊道。
可卻始終沒有反應,唯一的聲響可能就是謝長魚自己的回聲罷了。
而就在兩人一前一後打量的時候,旁邊忽然窸窸窣窣傳來聲音,接着就是隻肥的流油的老鼠探頭探腦衝了出來。
謝長魚沒看清是什麼,竟然是被一隻老鼠嚇了一跳,一下就跳到了江宴的身後尋求庇護。
江宴嘴角嘲諷,手裡一塊玉牌飛出去就將那老鼠整個身子砸爛,血肉橫飛。
一時間謝長魚也是噁心地皺起了眉頭。
“沒想到隋大人居然還怕一隻小小的老鼠。”江宴笑了,冷聲道。
謝長魚臉色一紅,跳到一邊,和那江宴立刻就保持開了距離,和之前的身位保持一致。
“讓丞相大人見笑了,隋某不是怕老鼠,隋某隻是太過於緊張了而已,丞相大人可以不用擔心隋某。”
謝長魚故作正經,腰板子都挺了起來,深怕再被那江宴嘲諷。
江宴只笑了笑,沒有多說。
不過這一次,江宴倒也沒有隻顧着走了,而是從袖口中取出兩個火摺子,將其中一個扔給了謝長魚:“點着走就不怕了。”
謝長魚有些驚訝,這個江宴什麼時候居然學會照顧人了?還真是令人驚訝。
不過她還是非常聽話地點起了火摺子。要是再被什麼東西嚇一跳的話,她以後也不用再用這個身份在江宴的面前晃悠了,後者估計會一直看不起她,嘲笑她纔是了。
兩人也就沒有再說話,都是屏住了呼吸,慢慢往前走。
一樓檢查過之後也確實沒有什麼異樣,兩人終於是將目光看向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