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嘉靖終於聽不下去兩人的爭論,衝着兩人厲喝了一聲。(.)
堂下頓時一片寂靜,再無半點聲息,原本激烈爭論的靖王與嚴嵩二人也緊閉上了嘴,低着頭不發一語。
“兩位愛卿所言各有道理,繼續這般爭論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暫時停一停。陸太傅,你對此有何看法?”
說着嘉靖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都沒有發言的陸炳,畢竟陸炳不屬於靖王和嚴嵩之中的任何一派。一直以來,陸炳都很少與嚴嵩或者靖王發生爭執,這也是他能夠在朝爲官如此多年都穩定的一個原因。不過在很多時候,嘉靖還是很倚重陸炳的,不光是因爲他掌錦衣衛,還因爲陸炳爲人處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而且對自己很忠心。?? 御前駙馬23
如今遇到疑難問陸炳,那也是很正常的。
陸炳右側一步,躬身低頭道:“回皇上,微臣以爲西安知府理應即刻上任,連續四任知府無辜死亡其中必有蹊蹺,須趕緊徹查。至於誰人可去,恕微臣直言,朝中惟有李正堯可行,然如今李正堯不在,若是讓張大人獨自貿然上路,恐遇不測。微臣斗膽建議派一名武藝高強之人一同前往,這樣可以保證張大人的安全!”
嘉靖點頭道:“陸太傅所言不錯!不知派何人一同前去好呢?”
“啓奏皇上!微臣願陪同張大人一同前往西安!”待嘉靖話剛說完。柳彥立即站出來說道。
既然陸炳都這麼說了。那張誠去西安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自己想要阻攔自然是沒有那能力。不過畢竟這西安之行路途遙遠,而且正如陸炳所言前後四任知府都莫名死亡,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若是讓一個不會武功的張誠獨自上路,他始終是不放心的。
再說了,他與正堯相處久了,對於破案之道還是有些瞭解的,如果和張誠一同到了西安,說不定還能破得了這幾起知府死亡的案子。當然,這也僅僅是他個人認爲的案子。
“好!劉愛卿如此積極,那朕……”
“皇上且慢!”就在嘉靖想要讓柳彥陪同張誠一同前去西安的時候,卻見靖王又再次開口了。隨即他又道:“啓稟皇上,臣弟以爲柳大人陪張大人一同前去有所不妥,還請三思才行!”
嘉靖道:“不妥?有何不妥?”
靖王繼續道:“其一,柳大人與張大人乃同一屆的前三甲,一人榜眼,一人探花,如今皇上派張大人去西安就任知府,乃三品官員,而柳大人又以何身份前去呢?,若只是一個護衛的身份。(.)那豈不是官職比張大人的還小?如此,這文科舉豈不就沒有意義了?其二,如今翰林院人手短缺,若再走一人,萬一再遇到安南使節類似的事件,又該如何處理?所以臣弟認爲陪同張大人的可以另選他人!”
“王……”
柳彥有些失聲的叫喊道,不過卻見顧汝之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柳彥纔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柳彥來說,靖王此舉令他也搞不清楚。
“那皇弟認爲何人可以擔當此任?”嘉靖很有耐心的說道。
靖王瞄了陸炳,然後道:“陸太傅的錦衣衛裡面可是高手如雲。而此次武舉的武探花樑玉樑大人武藝超絕,相信他一定能夠擔任此任。且武探花的官級與張大人比起來小了一級,就全然沒有問題了,只是不知道陸大人舍不捨得。”
“那不知陸太傅意下如何?”嘉靖立即看向陸炳問道。
即便陸炳不願意,但是嘉靖都問出來了。陸炳也不可能拒絕,況且他也沒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意思。只要是爲朝廷,爲皇上辦事,他自然義無反顧。
陸炳道:“王爺說笑了,其實本官也是這麼想的,樑玉是最好的人選。”
“那好!孟公公,替朕擬旨!封新科探花張誠爲西安知府,新科武探花樑玉爲御前一等侍衛,官拜從三品,爲張誠貼身護衛,不日啓程前往西安,不得有誤!”?? 御前駙馬23
此刻的三公祠堂已然人滿爲患,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了站在露臺上舞着火把,發瘋了的黃鈺兒,有人嘆息,有人叫罵,有人同情,有人沉默,一時之間,平常沒什麼人來的三公祠堂卻變成了熱鬧的菜市場。
正堯在寧安耳畔輕輕嘀咕了幾句之後,便一臉鎮定的看向了黃鈺兒,隨即道:“鈺兒大姐,你可不要亂來,我知道齊名在哪裡,你先保持冷靜,把火把熄滅再說!”
不管黃鈺兒是真瘋還是裝瘋,正堯都明白,一個人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的。如果因此而點着了火把,傷害到了方澤明,那無論對於誰來說都是一種不幸,包括現在半瘋半醒的黃鈺兒。
“你……你是誰?你說什麼?你知道小名在哪裡?你當真知道?”黃鈺兒頗爲激動的看向正堯說道。
而此刻,寧安卻悄悄的從正堯身後繞到了方正楠身邊,然後附在方正楠耳畔也嘀咕了一番之後,只見方正楠隨即轉身就離開了原地,不知要去做什麼。
見黃鈺兒搭理了自己,正堯自然不會錯過繼續下去的機會,於是緩緩往前走了兩步,道:“鈺兒大姐你別激動!我…我是齊名的堂弟啊,我叫齊宇啊!我住在最東邊的那個園子裡,之前我去你家聽過你唱《秦淮》呢!難道你忘記了?”
爲了與黃鈺兒套近乎,正堯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平常不愛說謊話的人,今番竟然全篇的謊話,說的來自己都覺得自己真心虛僞。而一旁的寧安則是不斷地露出鄙夷的眼光:這個呆子說謊話臉都不紅一下。
誠然齊名確實有一表弟,年紀與正堯也相仿,如果不死的話!可是齊宇早在三年前就因惡疾纏身而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只不過正堯之前就向方正楠打聽了一系列有關齊名的事情,所以知道齊名有個表弟一點也不稀奇。
說到底,正堯其實也在賭,賭黃鈺兒對這個齊宇並沒有什麼印象,賭黃鈺兒的精神確實受到刺激有些失常。
黃鈺兒一聽正堯如此說,卻見她整個人頓時怔了一下,彷彿正堯所說的令她想到了什麼。
“秦淮!秦淮!。小名最喜歡我唱秦淮給他聽了!”黃鈺兒神情恍惚的說道。
或許對黃鈺兒來說,齊名已經成了她的全部,因而她不承認齊名已死的消息纔要抓來方澤明進行要挾。其實她也是苦命的人,失意的人。
“鈺兒大姐聽我說,齊名錶哥現在他就在門外,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下來。”正堯不禁往身後瞟了一眼,隨即又對着黃鈺兒說道。
黃鈺兒四下打探了一番,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激動道:“哪裡?在哪裡?你騙我,你騙我!”
正堯淡然道:“就在祠堂門外,你過去就能看見,小名在那裡等你!”
對於黃鈺兒這種人,正堯現在只能用循序漸進的誘導,不可太過急功近利,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一敗塗地。
雖然不相信門外會有齊名,也不知道正堯爲何如此的肯定,但是所有人還是不禁的把頭撇向了祠堂門口,企圖能夠看得見什麼。
“你騙人!小名如果來了,他怎麼不出來見我?難道我真的老了,真的醜了嗎?”說着,黃鈺兒立即騰出空閒的右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被畫的濃濃的粉底的臉頰。
正堯又道:“鈺兒大姐別激動,且聽我說!今天你打扮的如此美豔動人,想必特地是爲齊名打扮的吧,齊名若是不來看你一眼,那豈不是白費了你的一番苦心?齊名之所以不想進來,那是因爲他覺得對不起你,不敢面對你。可是如今你手拿火把,又將明哥給捆綁起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足以嚇着在場的每一個人,試問,齊名又怎敢進來與你想見呢?”
“對對……小名絕對不喜歡我這種兇樣。你說的對!”說完,黃鈺兒立即將手中的火把往腳底一放,準備用腳將其踩滅,這足以令衆人鬆一口氣。
然而就在黃鈺兒就要下腳的那一刻,卻見黃鈺兒又一把將火把給拿了起來,道:“不行!萬一你騙我怎麼辦,我可不會上當!我今天見不到小名,我就燒死他!”?? 御前駙馬23
說完,黃鈺兒又把火把對準了方澤明,稍有差池,勢必點燃下方的柴堆,將方澤明活活燒死。
“且慢——”正堯大叫一聲,隨即轉身道:“堂哥,你還是站出來吧!”
黃鈺兒被正堯這麼一吼給怔住了,手中的火把也停止了擺動,兩顆眼珠死死的盯着祠堂的大門,萬般期待的齊名的出現!
祠堂裡面的人更加疑惑起來,正堯憑什麼可以如此肯定,門外的是齊名?
而就在此刻,門外緩緩地露出了一個背影。
青衫。長髮。均勻的身材。高大的身形。
齊名!!!
所有人都一陣愕然,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