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保護自己!
我憶起風靖寒的話,這把匕首,伴我走了這麼久,我用它挖牆逃了出來,我還用它殺過人。
凌雨環你若不喜歡,我不逼你,可這匕首定要隨身攜帶,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當掉!
無論如何都不能當掉!
風靖寒定也沒想到我終究會把它當掉。
當鋪門口
我深呼口氣,走進去,將匕首拍在臺岸上。
“公子,是要活當還是死當!”掌櫃目露驚喜,慌忙問我道。
死當的話,匕首任由當鋪處理。活當的話,可以保留一段時間,等有錢了再來贖回。
自然,死當的價錢要高些。
當然要錢多的那種。
我正要開口,忽又看了看那把匕首,有些捨不得:“活當吧!我還要來贖回的。”
真的,有些捨不得。
風靖寒送我匕首沒多久,我便讓恆盛典當的吳掌櫃幫我瞧過價錢了,他說這把匕首的材質乃百年精鋼,鋒利無比。匕首外殼還鑲嵌着一顆寶石,十分珍貴。
比那凌雨環更加值錢。
沒有三千兩我是不會當的。
哼,那掌櫃還想蒙我。
我冷笑,想和我講價,門都沒有。也不看看我的口才,大不了換一家當鋪。
成交價三千一百兩,活當期五個月。
風靖寒雖然霸道,對我一點也不溫柔,可他給我的東西都是寶貝呢。
那凌雨環,驅寒化溼,價值三千兩。
那匕首,鋒利無比,價值三千五百兩。
那寒沁玉,冬暖夏涼,蟲蛇避讓,也價值不菲(我當然不好意思拿它去問吳掌櫃價值),雖然他最後給了林紫煙。
興慶府周邊森林衆多,植被茂盛,木材和大理石應有盡有。
難民衆多,他們許多人只求能夠填飽肚子,工錢並不強求,省下了我好大一筆人力花費。
難民們幹勁十足,當地官府也頗爲支持,因爲我解決了就業問題和社會治安的問題。
此前那個假扮道士之人,名爲黃青,頗有些經商頭腦,人也機靈踏實。
他被我聘用爲施工總監和客棧掌櫃,負責監理裝修和日常運營。
每日我只需到現場視察一下進度,其餘的細節他會向我彙報。
我對成本預算會計十分熟悉,拍賣會時也曾跟着裕全酒樓和當鋪學了許多經營的知識,想糊弄我,哪有那麼容易。
如今我每日調戲許孜然,逗弄兩個小孩子,去莊園轉轉,日子瀟灑自在的很。
從賀蘭山逃出來時正好十一月中旬,如今莊園正有序的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裝修。許孜然傷已漸好,已經能在屋裡四處走動,只是不能受涼。
楊子炎已知道了我購買莊園的事,這在興慶府已成爲一個新聞。畢竟像我這般敢於買下不吉利莊園的“傻子”不多了。
但他並不知我買下莊園的意圖,我也神秘的賣着關子,只說等到莊園裝修完畢再給他們一個驚喜。
除夕
去年除夕,風靖寒送了我一把匕首,我與他正式表明心意。
而如今時過境遷,我來了西夏,匕首被我當掉了換錢,風靖寒已不在,他身邊的人也換成了林紫煙。
楊子炎、靖雪、許孜然、我和兩個小屁孩圍着一起用餐。
“阿姨,我要吃那個。”展昭扯了扯我袖子,流着口水望着桌上的肉。
我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吃那麼多肉,小心撐着。”
“今日除夕,他愛吃多少都無妨。若是積食,由我開一劑藥便可。”楊子炎笑着說道。
我看着他,義正嚴辭的說道:“楊公子可不能慣着他,他這胃口,都要把你吃窮啦。”
許孜然放下筷子:“我與雨寒初到興慶府,多虧楊公子相救。如今又在府上叨擾多日,實在過意不去。”
“你的傷尚未痊癒,本不能隨意走動。且靖雪有孕在身行動不便,我也忙着出診,不能時常陪着她。如今有季姑娘在這裡,我也放心些。”楊子炎倒是直白。
我舀了一碗雞湯遞給許孜然:“來,孜然,補補。”
“季姑娘買下那莊園要作何用處?”楊子炎忽然開口問道。
“莊園?”許孜然略微驚詫的看着我。
是呀,孜然和靖雪還不知道呢。
我抿嘴一笑:“如今先保密,等元宵後,定要讓你們大吃一驚。”
飯後,我陪着許孜然在屋裡說話,如今他傷勢未愈,自不能在外久坐。
“雨寒,購買莊園花費不小,你的銀子從何而來?”許孜然看着我,終是問了出來。
是呀,怎麼解釋我的銀子呢。
“那莊園十分便宜,沒花多少銀子。”我承認我買莊園時確實耍了些小小心機。
他看了看我腰間:“你的匕首呢?這些時日我從未見過。”
我擺擺手:“我又不會武術,那把匕首於我並無大用,所以我就拿去賣了。”
許孜然停了半響,擡頭起來看着我:“那把匕首無論何時你都會隨身攜帶,我也常見你將它拿在手裡凝視許久,它定是你的珍愛之物。”
是的,那把匕首我特別喜歡,那日當掉它,很捨不得。
它是我與風靖寒最後的交集。
我有些難受,轉過身去背對着他,緩緩說道:“那把匕首是去年除夕風靖寒送給我的,他讓我好好保護自己,可危急時我依然保護不了自己;他讓我隨身攜帶,不能當掉,可買莊園錢不夠,我就把它當掉了。”
許孜然走到我面前,很嚴肅的說:“雨寒,當初我與你約定一同來西夏。如今你遇到困處卻不告訴我,不讓我和你一起面對,而是偷偷將你最心愛之物賣掉。”他臉色黯然,略帶憂傷的看着我。
那時候許孜然臥病在牀,所缺的資金又不是小數,我怎麼可以和他商量,那隻會讓他更爲難,更難受。
我看着他,笑道,卻難受的不能自已。
“孜然,有時候再心愛的東西,也只能割捨;有時候再深愛的人,也只能……忘記。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又何必過多介懷。”
雖然我割捨不下它,我還想着贖回。
雖然我忘記不了他,我卻只能放棄。
東西可以贖回,人,卻再也回不去了。
許孜然看了我半響,上前來握住我手:“我知你不願再輕易相信他人,可我希望你能……。”
確實,自風靖寒、殺手、人妖后,我確實不願再輕易相信他人,也不敢了。
他欲言又止,沒有說完。
我笑看着他:“孜然,我會在西夏好好的活下去的。你只要安心把傷養好便是,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他看着我,終是緩緩嘆了一口氣,未再說話。
他的身子尚未大好,我便催促着他早些休息,不用守歲。
我還要去哄展昭展寧兩個小屁孩睡覺。
但我,卻睡不着了。
新年第一日
我早早的起牀,將兩個銀墜子給展昭展寧一人一個掛在脖子上,那是我自己去首飾店打造的。用的圖案是生物學上表示雄性和雌性的射箭和照鏡子的圖案,十分別致。
又將一個平安符放在了孜然枕下,那平安符是我去廟裡求的,希望他早日痊癒。
如今經濟有些拮据,我也只能送些小東西而已。
許孜然看着那符,久久不語。
他送給我的新年禮物,十分實在,五百兩銀子。
估計是他的全部積蓄。
一月中旬
莊園已按照我的設計建造完成,約莫花掉我二千五百兩銀子。
而許孜然,也痊癒了。
那日,陽光正好,我拉着他和靖雪,帶着兩個跟屁蟲,前去了莊園。
語言難以描述靖雪和許孜然此刻的表情。
“孜然,你說客棧叫什麼名字比較好?”
他笑看着我:“你的看法呢?”
“我想叫它‘悅來客棧’!”
他微微錯愕:“爲什麼?”
“你不覺得它聽上去很親切嗎?全中原,全西夏的人肯定都聽過!”
要不,龍門客棧,新龍門客棧,人皮客棧,荒村客棧,來福客棧??
他搖搖頭,輕笑一聲,回頭看了看展昭展寧:“雨寒,就叫昭寧客棧吧!”
日明顯升,寧靜嫺淑,既大氣,又素雅。
對我們倆也有特殊意義,很不錯。
好,就這個名字了。
許孜然傷口雖已痊癒,卻還需將養一段時間,受不得冷,所以我特意爲他造了一個溫泉。
他也不能每日都只彈彈琴,看看書,也該出來活動活動。
於是我讓他陪着我到處購置東西。
除此之外,我也負責招人和培訓。
掌櫃自是那道士黃青。
客棧的小二是從難民之中挑選的機靈勤快的年輕人。
廚師自然是高薪聘請。
溫泉的女侍和男侍也是我親自挑選。
人員培訓的話,自然就用上我拍賣會時的那一套理論和方法了。
我的那套茶道也起了作用,昭寧客棧除卻客棧生意,還兼營餐飲,茶葉零售等業務。
因他身子尚未大好,孜然的任務嘛,目前也就是題字和畫畫。
他的作品可用來裝飾房間,顯得典雅有格調。
若有人瞧上了他的畫,我就可以高價出售,錢途無量!
萬事俱備,只欠宣傳。
NO.1開張那日,我請了道士來看風水,這莊園本是陽陽相剋,如今引入了溫泉活水,風水大變(當然都是我編的)。
鞭炮放響時,圍觀的人不下千人,一半是看熱鬧,一半是來圍觀溫泉的。
NO.2我叫人搬了幾缸白米發放給難民,前提是:做好事,必留名。
NO.3孜然見許多小孩無家可歸,無法上學深感同情。他小時被吟草閣的靈希公子收養,所以觸景生情想做些好事。
我自是不反對,就在客棧背面的一塊空地上蓋了個約莫二百平米的教室。
我在城裡到處宣傳,昭寧客棧爲答謝興州人民,特地興辦學堂,實在是天大的好事!
這一月,興慶府處處可見橫幅和畫報宣傳,表面是在宣傳許孜然的學堂,但句句不離昭寧客棧。
就如現代的企業一般,做慈善打廣告。
難民奔走相告,茶館說書人也花了大幅篇章爲我宣傳。
許孜然,便是昭寧客棧的第一位形象公關!哈哈!
當然許孜然早識破了我的計策。
“雨寒,這點小事,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弄的人盡皆知!”
我在心裡暗暗嘆口氣,孜然心地善良,他曾經經歷過窮困潦倒的日子,也不忘初心。
而我爲生計所迫簽了賣身契,後又被風靖寒扣押掉提成,剝削勞動力。
那日我從殺手那裡逃出來,只能嚼魚腥草充飢,十分心酸。
我的銀子是祈冥逸給我的,我雖用的毫不手軟卻難以心安理得。
我裝修的銀子是當掉匕首換來的,我很捨不得,卻無可奈何。
孜然不會明白,錢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在孜然眼裡,我並非才華橫溢,而是善良和善解人意的女子。
可實際上,我也是一個俗氣的人,我貪玩、愛財,自私,愛說謊。
可許孜然卻總是把我想得那麼好。
我笑着對他說道:“孜然,若大家都不知曉這個學堂,那怎麼才能讓更多的孩子來讀書呢?”
我知道,我又在撒謊了。
NO.4一位客人偶感風寒,來我客棧泡過溫泉後,風寒竟痊癒了。
從此昭寧客棧的溫泉一炮打響。
且興慶府神醫楊子炎親口說過:
硫磺溫泉可驅寒化溼,更可美容養顏,在這寒冷乾燥的興慶府,更是居家養生的首選。
此話不假,楊子炎也建議我和孜然常泡溫泉,可改善體質,提高免疫力,延年益壽。
NO.5我的客棧採用了現代和古代管理制度相結合的模式。
顧客就是上帝,客棧服務講究質量,要講信用。
我開發了許多新穎的菜品和形式,當然大多是借鑑現代的知識。
客棧生意出乎我的意料的好,如今興慶府裡提起昭寧客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僅是服務獨到,溫泉也僅此一家,價錢公道,童叟無欺,客棧的兩個老闆還很心善,經常做好事。
兩個月後,我便淨賺了一千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