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炎番外(二)

我從師父那裡,知道了一些舊事,有關風家和楊家的舊事。

爹將此事藏的很深,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父輩恩怨,雖與我等無關。可世仇家很,又豈能輕易抹殺掉。

我與靖雪,只怕會成爲世事造化裡的兩個人。

何況,我四處行醫,居無定所,又如何能給靖雪富足的生活。

這也許也是風靖寒不同意我與靖雪成親的理由。

他似乎知道一些舊事淵源,卻不太清楚而已。

這也是我離開靖雪的理由,我將玉置於她枕下,連夜離開,一走三年。

風靖寒,年輕有爲,手段高明,短短六年,嘯風山莊已然重振。

此次回來,靖雪已年滿十八,他們應該已爲她選了親事吧。

回來那天途經咸陽,我順道拜訪了嘯風山莊,卻只是在門口與風靖寒,靖宇等人說了會話,並未進莊。

我苦笑,如今我連見靖雪一面的勇氣都沒,三年前,是我不辭而別。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季雨寒。

十七八歲的女子,面容清麗,此刻卻是男裝打扮,走在靖宇身側。

她的裝扮,似乎是嘯風山莊的下人,可風靖寒和靖宇兩人卻對她有些特別。

後來這個女子在咸陽城大出風頭,據說她爲嘯風山莊舉辦的拍賣會大獲全勝。拍賣會咸陽城城多個有名的人物一應到場。

風家多個產品得以展示和拍賣,風家的大紅袍更是美名遠揚,嘯風山莊因此次拍賣也大賺一筆。

據說她伶牙俐齒,三寸不爛之舌,一番措辭讓兩位公子啞口無言,順利脫圍;一杯禪茶更是讓大紅袍瞬間脫引而出;

拍賣會和品茶會的一應構思,會場佈置,節目表演,臺詞等均是新穎奇特,讓人歎爲觀止。

怪不得風靖寒對她另眼相看。

第二次見她,卻是因爲靖雪。

我到嘯風山莊辭行,一個月後便會前往西夏,此去不知幾年後纔會回來。

風家已在爲靖雪選親,我看着靖雪微紅的眼眶,十分難受。

也許就這樣吧,明日我便告別,離開嘯風山莊。

可靖雪受傷了。

聽丫環秋兒說,季雨寒聽說她心情不好,帶着她去了後山散心。也不知怎麼回事,靖雪掉進了坑裡,額頭流了許多血,因傷口較深,會留疤。

靖雪在我心裡,早已銘忘不去,留不留疤,我都不介意。可這對其他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靖宇靖恆滿是心疼和難受,而季雨寒卻滿臉自責。

風靖寒十分生氣,也許罵了她或是處罰了她。

等到晚上我再見到她時,她已意識不清,血染紅了整隻手臂,觸目驚心。

手臂上傷口約三寸,深的地方還可見肉翻出來。那傷似乎是上午便有,卻一直未擦藥包紮,中途還數次裂開。

此刻傷口已略微化膿,她也發着高燒,囈語不斷,若不及時處理,只怕…

原來爲了給靖雪摘祛疤的蘆薈,她獨自帶傷攀爬了十米高的峭壁,對一個弱女子來說,不僅困難且十分危險。

我割掉了一些化膿的肉,用藥仔細的清洗了傷口,將裂開的傷口縫好,她痛得大哭大叫不停掙扎。

風靖寒壓住她手避免她亂動,不是平時的冷漠與穩重,此刻的他,眼裡滿是自責與心疼。

我想,這個女子定是他珍愛之人吧。

風靖寒起初並不同意我與靖雪的親事,靖雪爲此還絕食抗議,可他依舊未妥協。

聽說,季雨寒去了寒軒樓,和風靖寒談起了我與靖雪的事,還鬧得極不愉快。

後來,嘯風山莊裡又傳開了她與風靖寒的事,大約是風靖寒雨夜表白,兩人情到深處夜宿於寒清苑之類。

額。

對於靖雪,我本已不抱希望,可風靖寒“雨夜表白”的次日,他居然答應了我與靖雪的婚事。

也許是季雨寒說了什麼,也許是風靖寒感嘆有情人應終成眷屬,我已不再關心。我的心裡,只剩下靖雪。

婚期定在次年二月,陰差陽錯,靖恆和子馨在一起了,我嘆氣,我們兩家怕是永遠也牽扯不清了。

四月,我和靖雪回嘯風山莊,再過幾月,我們便要離開咸陽,前往西夏。

咸陽終究是個是非之地,我不能改變,只能帶着靖雪離開,遠離。

大哥已決定娶季雨寒爲妻,確實讓人詫異。

不論門第、出身、外貌、財富,就像我與靖雪。

可惜,造化弄人。

去年我爲季雨寒把脈時便發現,她體質偏寒,長久下去,對身體也有一絲損傷。大哥爲她打造了驅寒化溼的手鐲,戴着倒頗有作用。

可直到四月時我才發現,她並非體質偏寒,她是中了一種較爲罕見的毒。

她早在約大半年前便吃進了寒冰草,是故體質偏寒。寒冰草本沒有太大的毒性,可當它與兩人的血融合在一起時,便形成了另一種毒,十分霸道的毒。

下毒之人早就讓她喝下了半株寒冰草兌成的水。又在時隔八月後取得了幾人血液,混合着另外半株寒冰草的汁液,讓她喝了下去。

此毒霸道異常,就連毒蛇也會很快斃命。

人中了這種毒,嗜睡,畏冷,手腳冰涼,腹痛,三月後內臟化冰而死。

既是毒;藥,當然也有解藥。

取製毒時的二人融血,混合幾味草藥。

何謂融血?

因爲那株寒冰草已沒有,不能再融血。

融血自然是兩人血脈融合之物。

所謂血脈融合之物,自然只有兩者的孩子。

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此毒並不如鴆毒、鶴頂紅般致命,卻十分陰狠歹毒。

多年前,此毒曾下在了一名叫杜梅沁的女子身上。取得是她自己和她最愛之人的血。

彼岸花,花葉永不相見。生生相錯,相知相戀卻不得相守,獨自彼岸路。

那毒,有個美麗的名字——彼岸惜!

此毒最適合下在情侶身上,要解此毒,便須扼殺一個生命,未出世的孩子。

只是多年前,杜梅沁沒有殺掉自己的孩子,而是生了下來,毒發身亡。

如今,季雨寒之毒取得是風靖寒和另一名女子的毒。要解此毒,季雨寒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最愛的男人和別的女子……孕育子女,在胚胎三月時,取胚及臍帶血解毒。

此毒平日只是腹痛嗜睡畏冷,若爲情所傷時便會加速發作。

所以風靖寒會瞞着她,所以她傷心難過時便會發作。

我爲她開的藥,也不過是延緩毒素髮作的時間而已,無能爲力。

我爲醫者,當心懷仁心,自不會爲了解季雨寒的毒而去扼殺另一個生命,還是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所以我拒絕了。

沒有等到大哥與季雨寒成親,便帶着靖雪匆匆前往西夏。

而且,終有一天,此事會真相大白。

大哥與季雨寒世事造化,天意弄人,只怕情路坎坷,難以相守。

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生,老,病,死,我們無法左右。

此毒,將季雨寒,大哥,和另一名女子拴在了一起。

此謂怨憎會。

季雨寒,大哥兩人只怕難以相守。

此謂愛別離,而求不得。

又過了半年,我再一次遇到季雨寒。

在西夏,她趴倒在雪地裡,求我去救人。

我爲她把脈,那毒並未解去,只是被另一種毒素壓制了下去。

另一種毒乃多種蛇毒常年混合而成,兇猛異常,兩毒相剋,連寒冰草的毒也壓了下去。

給她蛇毒之人在她體內渡了真氣,周身遊走,溫護她的六經八脈。

可兩毒相剋,終究不是長久之事,雖然已儘可能的減少了損害,可那毒如此兇猛,若不盡快化去,怕是她的身子撐不過二十年。